慕苏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握住三十七号的手把套在自己手腕上的发圈套到了他的手腕上。
男人的手腕很好看，骨节精致，细细的黑色发绳套在上面，越发显得他肤色冷白。
三十七号轻轻“哼”了一声，对这个礼物没做评价，但是慕苏苏可以感受到他心情明显愉悦了很多。
他收回手，扣上电脑，抬头看着慕苏苏，“车子改造好了，我们明天早上就出发。”
“啊？这么快。”慕苏苏有些惊讶于车辆改造的速度，她对于露宿野外兴致不高，对于补给站里柔软的床很是留恋，但是早晚要离开的，因此倒是没多大抵触。
但是她有个问题，“我们要去哪里？”慕苏苏乖乖举手，讨好似地冲三十七号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寻思着拯救世界最关键的不就是治理环境嘛......”
她还记得刚刚见面那会儿，她什么都不懂，三十七号那个时候还存有耐心，不厌其烦地跟她重申这个世界的主要问题不是丧尸，而是被病毒污染的土地。
人类无法适应在被污染的土地上生存，只有步步退让。
这是关于科学研究上的问题，慕苏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三十七号。
既然系统让她契约三十七号，那就证明三十七号在这件事情上起到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而且慕苏苏也知道，她在这件事情上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三十七号微怔了一瞬，别过头去，“看来我说的话你倒是还记得一些。”
他倒是对此做过一些研究，对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也有些思绪。
但是，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他要的是人类永恒的灭亡，而不是将这个物种苟延残喘地延续下去。
*
三十七号安安静静地盯着自己的指尖，漂亮的眉眼敛起了表情，浅色的眸子漾开一片细细的波澜，像是在思考什么。
慕苏苏难得智商上线一次，拽了拽自己的发尾，“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研究这种东西的地方什么的。”她歪了歪头，说出自己的猜测，“或者我们要去被污染的地方取个样本什么的？”
说对了一半。
三十七号古怪地看她一眼，“确实是要去采样。”
只是目的恰好相反而已。
他在电脑上调出一张地图来，然后将其投影在了空中，他伸出手虚虚一指，便有一条鲜红的线出现在他指尖所及之处。
他画出了一条路线，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三十七号在那个地方画了一个圈。
“这是最先出现污染的地方，叫梨都，现在是一座死城，我们要去的就是这里。”
他像是困了，接下来的动作与话语都带着浅浅的倦意，“那是被人类最先抛弃的城市，也是一座废弃之城，人类完全退出之后，便成了无数变异生物的乐园。”
随着他的话语，他又调出一张卫星拍下的图片来，语气忽地就温柔下来，图片上大部分地方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它现在是一座森林，原本是高楼大厦的地方都覆盖了厚厚的藤蔓，人类的痕迹在一点点被抹去。”
“你看，自然多奇怪，它接受一切生物，大到一只猛兽，小到一只昆虫，却唯独排斥人类。”
慕苏苏盯着那张图片，半晌说不出话来，“那我们要去梨都吗？在那里能找到解决污染的办法吗？”
“不，这不应该被称之为污染。”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慕苏苏，说话的声音低到好像在呢喃，浅色的眼眸里是偏执的欣喜，“这是进化。”
疯狂又执着。
让慕苏苏想起电影里那些天才却古怪的科学家来，不过天才跟疯子往往也就一线之隔，所以她倒是接受良好。
而三十七号远远比其他人口中说的所谓天才更加优秀，哪怕慕苏苏什么都不懂，她也能感觉出来。所以比其他人显得稍微那么不正常一点，也情有可原。
不过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笑，好歹也是个正面人物，笑得跟电影里的反派角色一模一样。”
“而且也让我有点担心你的精神状态。”她打了个哈欠，靠到三十七号的轮椅边上，好奇地伸出手去碰了碰被投影到空中的图片，然后在空白的角落里画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
三十七号瞥她一眼，“哼”了一声，总算还愿意搭理她，“应该被担心的是你才对。”
慕苏苏看着自己画出来的那朵歪歪扭扭的小花傻笑了一下，收回手，蹲下身，趴到他的轮椅的扶手上，抬头看着三十七号，把话题又拉回去，“那我们去梨都就能找到怎么拯救人类了么？”
“不，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与意愿而已。”三十七号不假思索地立刻道。
“一般来说。”他顿了顿，十指相抵，显然是要认真给慕苏苏讲了，大概是考虑到慕苏苏的理解能力，他打了个比方。
“这种灾难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自然总会在盒子里留下一个希望。”
“但是这个希望得人类自己去寻找。”
“人类还对付不了变异生物，更何况是在那些被病毒侵入的地方，普通人生活在哪里的话，不出几年，身体就会被侵蚀，因为那里的空气、水源以及土壤都不适合人类的生存，土壤里生长的作物也会被污染。”
慕苏苏乖乖巧巧地趴在哪里听着三十七号讲，插了句话，“也就是说，被病毒侵入的地方，空气、水对人类都是有毒的，但是对其他生物没有毒而且还会让它们进化？”
这分明就是歧视，慕苏苏心道，直接不带人类玩儿了可还行。
“总之，病毒污染是不可逆的，是吗？”慕苏苏又问了一句。
三十七号低头看她，颔首，“理论上是的。”
“所以问题不在环境进化太快，而是人类太慢，大家不带我们玩儿了。”
慕苏苏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点泪水来，她一边揉眼一边嘟囔，“那我们就去找出原因来，整个疫苗什么的出来应该就行了，总不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
系统总不能给她个无法通关的副本。
对此慕苏苏很有信心，甚至有点盲目自信，困得头一点一点的还在畅想未来的成功时刻，“等我们找出办法来，我一定要去吃一顿火锅。”
三十七号不作声，也没回应慕苏苏。
只是把投影出来的图片一一关掉，关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长按保存之后才把那张图片点掉。
慕苏苏头靠在轮椅扶手上，呼吸绵长，显然已经睡熟过去。
“我就不应该对你说这么多。”
三十七号揉了揉太阳穴，心道自己真是疯了。
为一个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目标浪费这么多时间。
何况给她讲那么多有什么用，人家还不是一听就睡着。
他冷了冷脸，心道她要是真的契约对了人，说不准那边比现在还更兵荒马乱一些，指不定就被她带哪个坑里去了。
那这个世界才真是提前完蛋。
他难得有些想笑，但是一瞬间又想起慕苏苏的不好来，她也给他添了不少乱，甚至一开始的计划都被这个小狼女打乱，想笑的冲动一下子就没了。
但是唇角压了又压，眉眼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
*
他一开始的计划原本是假死之后直接甩掉那群麻烦。
虽然那些人给他造成的阻碍不痛不痒的，但是也难免让人感到厌烦。
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与他当初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三十七号看向罪魁祸首——她趴在他的轮椅扶手上睡得毫无防备。
呼吸安静绵长，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微皱。
她是一个变数。
但是他却不知道她带来的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虽然这个兽耳的少女武力值高，但是对他却毫无防备，甚至愿意把自己脆弱的背后给他。
他分明有好几次机会解决掉她的，却莫名其妙地收了手。
留着留着留到现在，乍一没了她在身边叽叽喳喳还不习惯。
三十七号敛了眉，有点儿想不通，他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拐了这姑娘呢？
他骗过那么多人，唯独这个是让他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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