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骑士将责任揽过，随即毫不意外地感受死侍瞬间锁定自己的眼神。他的目光犹如实质、牢牢勒紧仇人。
死侍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啊……对了，是的、是的。」
分明只是几个简单单词，却偏偏叫人尝出风雨欲来的滋味。
然而转瞬间，死侍颤抖着的身型剧烈一晃，目光莫名迅速重回尤利雅身上。
如果蝙蝠看得见，就会发现，死侍原本趋近疯魔的眼神，猛然一瞬间就平静下来。连那原本因着情绪的浑身颤抖，也悄悄然变了意味。后续的抖动，彷佛只是为了遮掩些什么。
蝙蝠观察死侍，但碍于对方那层面罩，什么都打量不出。
提姆则看着尤利雅死不瞑目的尸体，抿唇，伸手将对方眼皮轻巧阖上。
谁料死侍倏地就将脑袋大力砸上地面，坚固的水泥地顿时传来「碰！」的大声响。他被紧缚着，扭动间，头是唯一能自由活动的部位。
他的惊人举止一时间完全叫人猝不及防，简直压根不理会两名义警另一重意义上的防备。于是蝙蝠侠与提姆真实双双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不仅不做报复举止，反而迅而猛地疯狂自残起来。
死侍那原就通红的头罩颜色很快被染深，成为和地上人那袭衣袍、被白雪沾暗后相仿的颜色。
也让原本逐渐清爽的森冷微风，吹拂间更添加腥气。
意识过来后，死侍失心疯一样的举措很快被强烈制止。
一嘴牙显然无法在黑暗骑士坚硬的装束上留下丝毫痕迹，同时，在崩掉门牙板后，死侍好像get到了什么新方法，也不朝地面死命扑进了，改冲骑士一身铠甲狠狠撞去。
「碰！」地又是一大声响，显然对方使劲之大，完全没给自己留方寸余地。他狠狠匡当在大蝙蝠身上，同时震撼了大蝙蝠对死侍的既定印象。
死侍痛心喊叫：「－－是哥的错，都是哥没有保护好甜心！Hei--------tui！哥究竟算什么男人！死了算了！甜心，你等着，哥马上就来陪你！」
死侍这个恶名昭彰、臭名远扬的雇佣兵，灰暗地带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基本上和贝恩、丧钟齐名，虽说没有前两者那么恶贯满盈、助纣为虐，却也绝非什么好货色，无法无天的程度甚至堪称第一，寡廉鲜耻、见钱眼开，多数负面形容词添到他头上皆绝非夸饰，就算是偶尔心血来潮做做好事，也改不了其确实是名祸害的本质。
布鲁斯自认见多了这种人，在商场、在战场，为了钱、权、利益，他们可以毫无愧疚之心地做出许多可怕的事。
可在两次和对方接触下来，蝙蝠侠觉得，他或许错认了对方。
这里，并非指死侍其实怎样怎样好、怎样怎样善良，要有人非说他是个大好人，不好意思，地底下排着队要找死侍付出代价的男男女女那可多了去。
会杀人的人，从本质上，就已然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这里指的是……死侍他或许，并不同传言里那样，没心没肺？
蝙蝠迟疑地想着。
至少此时此刻，对方看起来简直一心一意只想殉情，明明白白付出真感情的模样。
骤然间，面对死侍的左碰右撞，蝙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终，只能徒手固定住死侍头颅。
蝙蝠原本以为，尤利雅仅仅是作为死侍普通雇主的存在。毕竟对于向来满嘴口花花的雇佣兵，张口甜心闭口宝贝地去调戏女性雇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
而现如今……蝙蝠表示，作为一位不杀人、也不愿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去死的义警，他真的，太难了。
蝙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死侍，你冷静、想清楚，你现在是唯一能带尤利雅回家的人了，你绝不会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儿，对吧？」
死侍用挣扎的动作鲜明表达：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蝙蝠：「不要做自私的举动！你的爱人绝不会希望看见你现在这副德性。」
在经历一个不安宁的夜晚、筋疲力尽后，还得想尽法子来劝慰敌人，敢问，还有比蝙蝠更惨的吗？
蝙蝠：「如果你想发泄、想报复，我随时奉陪，你尽管来！前提是你必须先想想尤利雅，你的行为难道会是她所期望的吗？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现在，也只有你能料理她的后事了。」
然而事实证明，真的还能有更惨的。
红头罩突然出现，并且完美捕捉布鲁斯最后一句话：「……你说，料理谁的后事？」
他从另一楼顶跳跃过来，在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是谁的瞬间，喉结滚动、瞳孔猛缩。
「莱──尤利雅……？」
他不敢置信地飞奔上前，一把挥开旁边的红罗宾，单膝跪蹲下，拍击起尤利雅肩膀：「尤利雅？……尤利雅！」
杰森伸出手指，试图感受对方呼吸。
然而，没有。
他凝视对方双目闭合的寂静面容。
俯下身，趴伏胸口。
心跳，没有。
他缓缓起身，彷佛楞然片刻，待回过神，马上给对方做起CPR。
红罗宾试图点出那已然是无用功的事实：「……我们已经试过所有方法，她──」
「──你闭嘴！」
杰森凶狠大吼。
他不肯停下动作。
尽管他也明显认知到，对方非同一般的冰冷躯骸。
因为舞台上突如其来蹦出的新角色，死侍那边眨几下眼，也不闹腾了。
而藉由红头罩的行为与音色，布鲁斯此刻也确认，对方就是杰森没错。
剎那，一片哀悼似的寂然间，唯有少年依旧不死心，试图挽回少女性命。
意图挽回不可挽回的、对抗难以对抗的、坚持无法抵达的、着力于没有希望的。
少年的高尚情操、所经历的牺牲与复仇，搭配亲近之人的死亡……莎士比亚般的悲剧，组合成眼前凄美画面。
期间，无人再敢插话。
多说一个字，都彷佛亵渎。
杰森同样尝试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急救办法，然而尤利雅苍白的脸孔依旧没有呈现血色。她的身体沉重，温度甚至逐渐比哥谭喧嚣的风，更加冰凉。
杰森：「……」
杰森：「你怎么敢，蝙蝠侠……你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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