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束缚壁垒，黑色的触手剎那若疯长的畸形自汤米身下蔓延，比潮水的流动迅速、比藤枝的阴影晦暗，以触手替代了双脚和尾巴的他居高临下，「唰唰唰」展开的三对黑羽完全覆盖高处灯光，蒙蒙透出的微光给汤米瓷器般细腻肌肤度上一层苍白亮边，更在蝙蝠侠一行人身上投下庞大阴影。
那是一瞬间的事。
上一秒还姿态孱弱、眉眼温和柔软，倚靠于薄膜内隐约盈盈泣音的小雌鹿，下一秒就龇出不可思议的獠牙、挥缠起形同人类梦魇克苏鲁的鞭击，直袭向瞬间错愕的三人组。
札坦娜连连闪避并施起咒护住我方，她根本没料到自己解开金炼的举动居然将对方释放至此。而这也不是她的错。
立刻从腰带翻出低温木仓冻结袭击的布鲁斯同样没预料，要晓得为了完善计划，他事先可同札坦娜和康斯坦丁做过多次测试以求把握，谁知而今全然崩塌。
他们对汤米掌握的信息终归太少，就像蝙蝠没料过卡尔竟能在绿氪影响下依旧行动自如般，他们没一个人真正了解汤米种族生来的特性。
先前的黑潮事件中，札坦娜可多次绞尽脑汁变换术式以求将汤米的破坏力限于市中，到后面甚至都要彻底无计可变。而足让魔法家族有史以来最伟大女巫都抵达心力的穷极，可见那些触手的难以对付、又更可见汤米当初都接收到多庞大数据库的抗原。魔咒的本源没人说得清，而对蝙蝠一行人而言不幸的是，汤米的本体是有拼接能力的怪物，适应性被天然铭刻在它能量躯壳的每一寸，而札坦娜曾对它施加的结界魔法已然太多。
所以现在立场宛如颠倒，布鲁斯几人反倒才像是在自己堡垒内被倏忽攻击的主人。因为汤米压根没在管展示室中的众多珍贵陈列品，他道道攻击皆携带彻底歼灭的气势，水晶碎裂、玻璃飞溅，地面被横横劈断、墙壁连同天花板被洞穿，挥洒的尘土比之浓雾还密集，简直到达呛人地步，让布鲁斯众人不得不忙于闪躲，还要想办法试图护住精神仪。大约他们眼中那仪器是让汤米「恢复」的最大希望，所以除去自保及保护同伴，札坦娜剩下心力几乎都用于阻止汤米袭向仪器的触手。
但可以发现汤米也并非毫无顾忌，他的攻击看似充满毁灭性的杂乱无章，实则在将敌人暗暗驱赶入内的同时悄悄远离。至于理由……
「乔！」汤米边扫荡边高呼起堡垒AI：「克拉克需要你的帮助！」
克拉克体内绿氪必须被清除，而乔是这领域专家。
然而从来无处不在的堡垒AI却没有响应汤米呼唤，汤米推断可能是蝙蝠众入侵堡垒时连带切了乔的讯号。这代表汤米需要先去主控室将乔重启。
眼下忠实的触手正将克拉克牢牢包裹在汤米身边，避免任何札坦娜可能袭来的魔法。毕竟汤米的适应性固然足以保障自身安全，但要是克拉克不小心中了什么魔法汤米可没替对方解除的能力，而依氪星人那可怜的零魔抗，汤米不敢让对方多冒一丝风险。
喔还有卢卡也被裹着，汤米才不会就任他朋友待在这种危险环境。
但还要先赶往主控室也代表汤米需要更多时间，克拉克的治疗不能被打断。
所以面对眼前敌人汤米当然是怀有真实杀意，但……若只有蝙蝠侠与康斯坦丁的话汤米大概还能相对轻松地对付，谁让那俩专业不对口。然而加上札坦娜就让事情麻烦起来，整个扫荡过程中汤米已因女巫不停歇的魔咒而失去不少触手。要明白触手可不是平白就能批量生出，它们之所以看似可源源不绝很大部分原因在能量的尚且充足。但现在可没人任劳任怨地给汤米投喂，虚弱的氪星人更不可能充作能量来源，可以说若非现场是孤独堡垒、是陈列室，那些外星战利品和堡垒水晶本身具有相当能量，汤米还不一定能持续这状态。
而问题也恰在于这里是孤独堡垒。
外面极地的严寒虽还不至于像蝙蝠科技的低温木仓那样将触手直接冻住，却也一定程度限制了汤米触手的移动，使得他无法像上回那样大肆扩张搜寻，相当于处在坐吃山空的状态，何况汤米认为他也不能真就这么将克拉克重视的氪星遗产吞食殆尽。
可若想延伸出去，触手们首先必须穿越了无人烟的万里冻土。而就算不提汤米体内能量撑不撑得下去吧，待在愈低温的环境愈久对触手之影响也就愈大，得不偿失。
还记得汤米的第一次流产吗？当时的卡尔之所以能将汤米成功制服，除伴侣身分外，一方面是因有魔法外援将汤米的鹿角切断，令氪星人得顺利用自己物理巅峰的力量压制汤米，另一方面也因温度因素致使汤米的触手反应偏缓，所以氪星人才足以同时应对。
而如今蝙蝠侠三人组内魔法侧力量充足，却缺乏绝对的物理力量。
不过再怎么说札坦娜也是当代最伟大的人类女巫，她一个人便可对汤米产生威胁。所以幸好现在她身边有两个专业不完全对口的「拖油瓶」。
蝙蝠侠倒是将情势明白得很快，他没过多久便想到让札坦娜先将自己和康斯坦丁传送走寻求外援。诚然，像康斯坦丁这种驱魔人是需要图画繁复的阵法才能将人传输，但像札坦娜这种天赋非常的反语女巫则只要说一句简单的：
「Tropelet！」随即两道男人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在光芒中。
于是现存最伟大的人类女巫没了后顾之忧，这也是汤米担心发生的状况。
但别误会，这不代表汤米便将就此被压制而无计可施，他同样是热衷于后备计划的角色，如果可以他也是真想将卡尔和卢卡双方都成功携出的。然而若说非要在这两人间做出个选择，汤米会下的决定当然想都不用想。
于是几乎在札坦娜将布鲁斯二人传送走的倏忽后，汤米便用他蓝紫色的指甲瞬间割破卢卡手臂。
毫不致命的小伤口？呜、是小伤口没错，然而关于究竟至不致命这点……
汤米指甲上毒液在卢卡体内流窜得很快，所以当札坦娜满脸惊诧并简直不敢置信地将被甩去的卢卡接住时，卢卡那张欧风的面孔已遍布起显然象征糟糕的蓝紫色。
「竭力尝试救他或着来追我。」汤米的语气甚至平常温润，不带一点歉疚或着那怕逼不得已的懊恼。似乎从他正式决心行动的那刻起，血肉之躯的卢卡就已成为计划中单纯机械的步骤。
「拜托，汤米！」札坦娜既心痛又愤怒，不过她的愤怒基本针对超人。只见她眉目透露心碎地仰头朝汤米高喊：「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们真的可以帮助你，所以求求你了让我们帮帮你吧汤米！」
毕竟方才汤米大肆破坏时都还记得把卢卡提走，分明显出他确实是在意卢卡这个人的。
然而更显然的是「在意」分轻重。
汤米：「救不救他──你的选择，札坦娜。」接着他便头也不回地捆着卡尔离去。
不用回头汤米也清楚札坦娜会如何选择，而各种层面上汤米也都希望札坦娜那么选，因为卢卡真的被他视为朋友。
可想而知汤米的毒不是那么好解，那是来自异界的前所未知，饶是札坦娜也一时慌忙，却也因此给了汤米充足时间，谁让蝙蝠的支持也还没那么快，所以汤米一路无阻地将乔重启然后把卡尔带去生物研究院。
途中汤米和卡尔一路无话，一方面因为汤米的速度让绿氪影响下的卡尔来不及发话，另一方面则是显然可见的原因。
直到卡尔被安排上治疗床，汤米才稍微松口气般地伸手摸摸卡尔脸庞。他垂眸望向卡尔的神情类似暂且劫后余生的庆幸混合舐犊般柔情，开口时也满载单纯、天真而又浪漫的喜悦：「你真的把我吓坏了，克拉克。」
卡尔：「我很抱歉。」然后一句过后就沉默下来，宛如也知道再没话好说，所以氪星人唯独用那双蓝眸接近贪恋地凝望起汤米。
此刻汤米的双腿仍被无数漆黑触手取代蠕立，上身则倚靠在高高的治疗床边缘、贴近着卡尔。
小恋人身上梦魇般异形和孱弱到软弱无骨的组合分明理应形成猎奇对比，然而所有一切放在对方身上却都宛如那么理所当然。汤米就是拥有某种堪称难以抵挡的吸引气质，跨越了性别的同时还甚至跨越了种族……一种绮丽并彷佛全然包容的魅力。
彷佛。
因为下一剎那，那对绿眸内所有生机柔情都好像过眼烟云……
汤米原先轻柔抚.摸卡尔脸庞轮廓的指头悄悄挪至氪星人喉咙处，手劲逐渐加重而语气却依旧携着软糯，像用蜜糖酝酿起风暴：
「骗子。」
但说完的下一秒汤米却又飞快松爪，他有点慌乱地转过身，原本好不容易暂息成蓝色的鳞片也迅速重新翻涌地腥红起来。
克拉克的治疗才刚刚开始，可他已然闻见一股快速接近的雷雨气息。
那是蝙蝠唤来的援手，诸神的代言人、宙斯的闪电。
雷霆沙赞。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