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孩子。
卡尔腥红双目抬起瞬间骤然喷.发，两道刺目射线自足尖起由地面直贯穿往破碎的天花板。
沙赞连忙冲刺救援路线上的伙伴。
为什么？
生物力场让卡尔周边所有碎石浮起，烈焰般红披风在寒气颲入中鼓动，人间之神怀抱自己的恋人飘至空中。「滴答、滴答」是自恋人腿木艮处滑下的血液，每一声都挑拨在氪星人最敏感的神经。
为什么？
难道他们合该如此？
难道他的汤米就合该饱受此种折磨？！
「……汤米。」卡尔低头吻在怀中汤米额角：「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该怎样才能让你好受点？
汤米：「你不需要别人告诉你该怎么做。」他看起来有点困，语气很软：「先把我放下，然后去做你想做的吧。」小恋人努力让双手攀附上氪星人，将一个吻亲在对方红通眼角，糯声保证：「我会在这里等你。」
「……好。」卡尔将汤米小心轻放到治疗台，一双蓝眸在注视汤米时是睁圆的狗狗眼：「等我。」
转身霎那，双目成红。
绿氪与红太阳灯不再能造成威胁，彻底巅峰的氪星人无往不利。当即被针对的是手还握有音波器的蝙蝠侠，但在那只首先捏爆机械的手掌紧跟着就要碎裂蝙蝠头颅前，非常紧张的沙赞从后方及时制止超人。
两位超能者迅速缠斗至一块儿，凡人肉眼不能达的战局场面飞快分出高下，沙赞的武术造诣不及卡尔，眼看着节节败退。
但小男孩勇敢的举动为札坦娜争取到时间，凡人之躯的女巫得以用她的速度念出传送咒语，首先将眼下不再具备任何对敌能力的蝙蝠传送离开。
札坦娜的举动想当然触怒到卡尔。最后一拳凶狠击中要害将沙赞打得吐血，氪星人掐往战败者的手一个用力就即将扭断对方颈椎。
「啪哒」
听闻小恋人那边声响的氪星人当即回头。
他看见汤米似乎想翻下医疗台，可孱弱身躯宛如撑不起身后三对翅膀的重量，于是小恋人最终「啪哒」摔倒在地，在碎石上挣扎得好像坠巢的鸟。
卡尔瞳孔猛缩，手一甩就将沙赞随意砸往札坦娜方向。
他蹲下身，尽管肌肉紧绷到极致，卡尔仍记得将环抱起小恋人的那部分尽可能放软。这通常会引起汤米嗔意地逮咬，毕竟汤米从不是什么真正的易碎品，他讨厌克拉克总像护着宝宝一样地试图护着自己。
但眼下不是了。一个轻摔的动作，居然就在汤米理应同氪星人一般皮实的肌肤上留下擦伤。
卡尔不敢触碰汤米伤口：「怎么回事？」
可就算卡尔动作间再放轻、再放柔也于事无补了。心头血相当于汤米本体，那么大量的奉献到底不可能无损于主。
事情只可能愈发糟糕。
【──你越界了。】
汤米的呼吸开始变缓。
【我没有。】它悄声反驳。
「我有点累，克拉克。」小恋人还蜷缩在怀地颤抖着，这回不再是因声波。和可产生适应性的相比，眼前这种亏空不可逆。
不可逆到，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汤米用尾巴安抚性地碰碰氪星人脸蛋：「我想……先睡一下。」汤米太想休息了，那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空乏。他的翅膀更毛绒合拢并逐渐失去锋利端、尾巴肌肉松下后开始滑落。
卡尔瞬间捉住汤米滑落的尾巴尖，随即目眦欲裂在手上显然飘飞的光点。
敛去热视线的氪星人双目仍通红，暗哑声线不稳：「汤米？」
「......It’s ok .」汤米努力抬起眼皮，将失焦的朦胧绿眼睛尽可能对上卡尔，脸上挤出安抚笑容：「我只是需要成个茧。」
他当真想就那么直接睡去，但伴侣的模样又实在让汤米放不下心。彷佛只要汤米一真的阖眼，卡尔就要整个人分崩离析当场。
但氪星人眼中，自汤米全身上下飘散起的光点却分明不是那样说。
「不不不……不要骗我、不要离开我，拜托你了汤米。」对卡尔来讲，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快又太颠覆世界，他几乎出自本能地恳求：「……please , please , please , I begging you , Tommy .」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汤米竭力睁开的双眼睫毛发颤，语速因太疲累而缓慢：「已经没力气亲亲你了啦，呜……别让我担心好不好，克拉克。」
卡尔却似乎没怎么听进去：「是缺能量吗？是不是缺能量？」他骤然将手腕抵到汤米嘴边，语气急切：「尽管咬啊汤米，我现在完全没事了，你尽管咬啊。」
但此时的汤米牙齿摩娑几下都没能咬开氪星人皮肤。
「咬不动了……」他含糊嘟囔地抱怨：「而且我需要的不是这个，我需要……我单纯好累了啦克拉克，让我休息一下……」
「不不不汤米求求你不要睡不要闭眼，睁开来啊、眼睛……眼睛绝对不能阖起来的你也知道啊不是吗汤米……不不不宝贝醒醒、你必须保持清醒……」
氪星人眼睁睁看着光点挥发速度愈加快。
「嗯好，我结完茧会保持清醒……」汤米含含糊糊地挂起保证，同时软软要求：「那你也要快点找到我喔……」说着说着，汤米却渐渐缓缓阖上绿眼睛。
然后被氪星人倏忽咬醒。
汤米因后颈被咬而蜷缩更紧地呜咽起来：「不要啦，现在不要……」他睁起失焦的眸子，貌似没有正确认知到眼下情况，语气单纯恍若无大碍般的撒娇：「克拉克，我好累。」
「不不不、不行，不行！汤米，看着我，拜托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卡尔看有效于是咬得更深，不愿松口所以低沉声音不太清晰：「求求你了汤米……婚礼、对，我们的婚礼，我们还没有办好婚礼。你不是一直很期待的吗宝贝？你睁开眼睛，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婚礼场地好不好？我全都布置好了，带你去看好不好？我种了花，很多花、真的很多很多很多花......还有气球，你小时候一直很想去的游乐场，我建了一个蓝色的旋转木马……蜜月旅行的好多条方案你甚至都还没看呢汤米，喜不喜欢瀑布？喜不喜欢雨林？你把眼睛睁开来好不好汤米……喜不喜欢极光？喜不喜欢冰河？我求求你了回答我一个字也好……」
「不要冰河，好冷。」汤米条件反射地回答：「我想在暖活的地方成茧……」
「好好好暖活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去？」卡尔松口，边让披风朝前裹住汤米边报出一长串赤道国家名：「你喜欢哪里汤米，巴西？圣多美？普林西比？印度尼西亚？厄瓜多尔？基里巴斯？」
「巴西……」
「巴西，当然了，巴西，巴西有很多好看的东西，我们现在去还刚好赶得上狂欢节。」卡尔抱着汤米起飞，企图无视余光中飘散在空气后方的金色光点，声音暗哑：「我们可以去热带雨林，他们那里有很多小鸟，很多很多很漂亮的彩色小鸟，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你会喜欢的汤米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行，你只能摸我一只小鸟……」汤米全凭本能接话：「……你只能给我理毛毛，我不准你帮其他小鸟理毛毛。」
「呜，还是你其实更喜欢彩色的小鸟吗克拉克？」汤米扁着嘴，吃醋时整个人好像都精神起来：「是不是比起长尾巧织雀，你其实一直更喜欢绯红金刚鹦鹉？」
卡尔不知道什么长尾巧织雀，但用猜的他也晓得鹦鹉一定是彩色的那只。
「不不不我最喜欢长尾巧织雀了，长尾巧织雀的毛色和你一样对不对汤米？我当然更喜欢宝贝你的颜色了，你的颜色最漂亮了。」
「这还差不多……」
「别睡！汤米你醒醒拜托拜托你睁开眼看看啊......我们已经到了，就在下面，下面就是巴西了，热带雨林特别温暖，好多好多漂亮的小鸟呢你快看看！」
雨林广袤、雾气密布，水色透蓝、河道弯弯，赤道的太阳温暖又明亮。氪星人朝下方吹一口气，河水波澜、茂盛树冠唰然抖动，暴风瞬激起片片鸟雀鸣叫着高飞起。湛蓝的、明黄的、艳红的、翠绿的……奼紫艳红震成一片五颜六色的壮丽。
「汤米你快睁眼看看啊那些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汤米双眼瞇开一条绿缝，看见周边包围无数盘旋飞翔的羽毛时几乎立刻呜咽：「你果然还是喜欢彩色小鸟！」他在氪星人怀中抽泣质问：「你是不是还要撸牠们！」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怎么会呢汤米我只可能给你……」
「那就好……」眼见安心后便又要睡去。
见状，氪星人匆忙改口：「没错我就是要撸牠们！」他急切低头把话吻在汤米耳边：「──我不仅要帮牠们每一只理毛毛，我还要玩牠们的小脚脚、亲牠们每一只的小尾巴！」
「你敢！」汤米顿时哭出来，泪水刚滚出就飘成光点：「你是我的伴侣，怎么可以那么花心！」
「所以你要看着我啊汤米，你看看你的伴侣居然敢那么混账，所以你必须保持清醒地看着他才能保证他不乱搞啊。」卡尔用属人的钝齿咬破自己皮肉，将汩汩冒血的手腕凑到汤米面前：「喝一些吧，喝一些就好，喝一些你会感觉好多的汤米。乖，喝一点点也行好不好？」
汤米强撑力气吞咽几口。
「……咳、咳咳。」他连伸出舌头舔.舐嘴角的力气都快没，全凭一股执拗地同氪星人对上眼：「你不准碰其它小鸟。」
「那你必须看着我啊。」卡尔抚摸汤米在饮血后也不见好转的苍白脸蛋，惊恐地发现已然开始有光点自汤米肌肤飘散。
氪星人几乎哽咽：「你必须看着我啊汤米......汤米，求求你、拜托，我的宝贝……不要离开我，拜托、拜托你不要离开我……」
说着说着卡尔开始抠弄自己的被标记处：「要怎么弄出来？那些血，那些你的血，拿回去的话你就会好点的对不对？拜托了汤米你得帮帮我……」高壮的氪星人几乎要把自己整块肉挖出：「怎么办？弄不出来……拜托了汤米帮帮我，我一个人办不到，拜托了把你给我的那些东西都收回去吧，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连你都失去，求求你别对我这么残忍汤米……」
「不要。你就相信我嘛……我没有要离开你，你相信我嘛克拉克……」汤米再也抵抗不了深刻睡意：「我就只是先成个茧……」
他嘟囔着，合拢起的翅膀已飘零至原长不到一半，疏疏落落、本能般地将自己绒绒掩盖起来。
而感受汤米意识模糊间还依旧想将自己也包裹进去的动作，氪星人几乎崩塌。卡尔含一口自己的血想渡过去，但他的汤米却再没睁开双眼。
「……找到我，克拉克。」
下一刻，卡尔感觉怀内猛然空落。
他双手原环搂的所有重量具化作金光乍然迸散。
虚无。
独留下一件轻飘飘、残有淌血余温的破碎实验白袍。
赤道太阳依旧高挂地温暖明亮，群鸟高歌在南美热情的彩色季风。树林簌簌作响地摇摆舞蹈，亚马孙河蜿蜒起整片自然生机。
但氪星人只觉得冷。太阳无法照明他，孤独堡垒残留的刺寒深透骨随、钻入心房。他搓揉着汤米留下衣袍的双手压抑不住颤抖。
他失去他了。
……有暴风开始酝酿，参杂上黑暗生命的血流扭曲氪星人原本生物力场。不再有需呵护的保护对象，卡尔周身场域眨眼推上颲刃。时间凝滞，羽毛停摆的鸟儿来不及窜逃，在能有反应前就被搅碎成齑粉。
零零落落。
可紧接着卡尔彷佛倏忽忆起什么，手忙脚乱地自汤米留下的衣服内翻找东西。
没有婚戒。
汤米说……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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