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妃呢”康熙问。
这个问题, 胤祐很熟,她眨巴眨巴眼睛,想起母妃, 就笑出两个小酒窝“种菜去了。”
是真的种菜,他们的蚯蚓和牡丹花苗,就是打从她身边弄来的。
康熙抬脚就走“朕去瞧瞧。”
前线已传来捷报, 历时七年, 三藩叛乱终于收尾, 他心里高兴,这些年,他的心一直都在吊着,当初一意孤行, 驳斥了多少人,若是失败, 他必皇位不稳。
好在一切都好。
康熙笑的志得意满, 大踏步往仁妃那去, 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想跟她分享。
帝王仪仗, 动静很大, 离很远就能看到。
姜照皊抿了一把脸颊上的汗水, 拄着锄头,笑吟吟的望着龙行虎步走过来的某人。
高大的身型迎着光,龙袍上的团龙图案在阳光下闪耀过光泽。
“给皇上请安。”她轻笑着开口。
康熙走近了些, 身后是颠颠跟着的胤祐、胤祚, 两个小豆丁高高兴兴的扑过来, 跟自己母妃表功“皇阿玛收了生辰礼, 还很喜欢呢。”
姜照皊抿着嘴笑, 看了一眼康熙,见他眉眼飞舞,心里就是一动。
“万岁爷有什么喜事”她慢悠悠的问。
康熙挥挥手,叫人带着孩子们下去,才含笑道“三藩”
他不肯再说,只笑的露出牙齿。
姜照皊瞬间明了,这是三藩清尾,他向来笑的矜持克制,勾一勾唇角便算是心情愉悦,很少这样笑的爽朗。
这是打心眼里高兴。
“那恭喜皇上了。”她随口说了一句,接着种自己的菜,系统是越来越过分,光拗出指定姿势还不够,还要来种菜。
她怀疑系统在外面背着她养狗,故而要她种菜,等她辛苦收获,就拿这菜养别人。
简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么想着,她手下却一点都没耽误,继续种地。
刚开始学习锄地,她的准头棒极了,一锄头下去就是一颗菜,边上的小草安安稳稳,皮都没伤。
辛辛苦苦种的菜,几锄头下去没一半。
那种心情,别提了。
后来想法子,想锄草就去锄菜苗,这样一来,倒的更多,显然是不成的。
将自己种的菜祸祸个差不多,这才算学会锄地,她原是想蹲着薅草的,被白苏几个拦了,要死要活的,说这姿势太过不雅。
当初的小菜鸡,现在信手拈来。
她甚至把康熙也给教会了,他闲暇的时候,就扛着锄头来祸祸她的菜园子,还叫画师给他画下来。
见仁妃这会儿忙活,他想要下地帮她,被姜照皊给拦了“您瞧瞧您这衣裳,有些不大合适。”
穿着龙袍,这东西上头都是金丝银线,比小菜地要值钱。
康熙垂眸看,果然如此,便不再强求,在一旁看着仁妃劳作。
姜照皊很快弄好,又叫田田挑水来浇。
等彻底收拾好,看着自己攒起来的菜园子,她自豪感顿时升起来。
大概有三分地,在御花园里面,寸土寸金的地方,她硬生生攒出一片。
“朕如今吃的菜,好多都是你种出来的,还挺好吃的。”他夸。
确实不一样,毕竟她真心在种菜,又有系统加成,虽然康熙享受不到功效,但是他能吃出来口感。
“这是臣妾一片心意。”她道。
康熙斜睨她一眼,随口应下“是,你的心意。”就是几棵菜。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姜照皊把锄头递给一旁的田田,和康熙并肩回翊坤宫。
“正殿住着可还够”他问,现在两个孩子长大了,要的空间多,正殿有五间,两个孩子就要占两间。
姜照皊点头,表示够了。有个活动的地方,有个睡觉的地方就成。
康熙点头,牵着她的手,晃悠悠的走着。
路过储秀宫的时候,她随口问“皇贵妃病情如何”这两年皇贵妃一直病着,身子不大好,御医来来回回,拿药当饭吃,病情没有任何改善。
康熙听她说这个,就有些沉默。
这皇贵妃若是能把权给放下,不要劳神,说不得她好的还快些。
可惜她放不下,有时候他提了,她病情还会更严重些。
“走,去瞧瞧。”他道。
姜照皊笑着回“臣妾就不去了。”没得去看人,反而叫皇贵妃难受。
康熙抿了抿嘴,还是牵着她的手,往储秀宫去,仁妃性子仁善,不愿意叫皇贵妃难受。
储秀宫里头住着皇贵妃,便是除了坤宁宫之外最豪华的宫室,倒是都能看到明黄饰品,就连那晶簾,也是用黄珍珠穿成的。
确实好看的紧,但是颜色比较亮眼,明灿灿一片刺眼。
正殿中间摆着一架紫檀云母屏风,上头绣着金凤展翅,那绣工细腻极了,栩栩如生。
听到传报声,皇贵妃赶紧起身,她头上带着黛紫锦绣昭君套,不施粉黛,细细的柳眉微蹙,看着病容着实有些可怜。
姜照皊笑着请安,互相见礼过,这才依次坐下。
就听康熙板着脸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皇贵妃就一板一眼的答“劳万岁爷惦念,臣妾身子已是好多了,如今能起身。”
这问话生疏的厉害,这么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
姜照皊坐的端庄,当着康熙的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来活跃气氛。
她私心里想着,皇贵妃定然希望能多跟皇上说话,而不是她。
康熙又交代“你好好养身子,旁的若是操劳不过,便交给贵妃、仁妃去办,交给你手里头的嬷嬷也成。”
她是宫里头的老人,这几年也有情分在,不愿意她真的难受。
姜照皊冲着她莞尔一笑,并没有发表意见。
皇贵妃瞧着两人,这两三年过去,心里早就想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如今还黏糊着,以她的身体情况,定然等不到想看的画面。
此时她有些后悔,不曾抱一个孩子来养。
宫里头但凡抱孩子的,无一不庆幸。
她所能够抓住的,只有手里的权利,如果连权利都丢了,那么她将一无所有。
下放给贵妃、仁妃容易,再收回来的时候,怕是不干净了。
在心里叹口气,路总是越走越窄,她如今无路可走,能保住现有的东西,已经不容易。
除非她死,权利必须在她手里握着。
她有她的顾虑,也知道皇上是为着她好,可有时候,道理她都懂,就是办不到。
仁妃这个人,她如今有些看不透了。
若是她憨些,宫里头的人,一人一口也能咬死她,可她张扬跋扈,踩在宫规的线上,叫人无话可说。
你若不惹她,她便不会寻你错处。
若是你惹着她,她连打带骂,一点脸面也不留,有时候瞧着无关痛痒的,可这脸面对于妃嫔,实在太过重要,又有皇上护着,轻易无人敢折她面子。
心腹大患。
皇贵妃想,就算仁妃会做人,她也必须死。
她活着,满宫都没有机会,前些日子,她已经向太皇太后禀报,话没说明白,大致讲了前朝飞燕掌中舞的故事,老祖宗撩着眼皮,装没有听到,可见是默认。
这么想着,看向仁妃的眼神也变得和善起来,皇贵妃看着正乖巧吃点心的两个孩子,心里高兴,这两个孩子聪慧,又生的粉雕玉琢,最是好看。
若放到她跟前养,她定然会好生待他们。
“乖,多吃点。”她说着,笑吟吟跟身边的绿笙道“去,把本宫爱吃的拿来,给两位小主子吃。”
绿笙转身去拿点心,衣裳稍微掐了腰,那腰肢微微摆动,还挺好看的。
姜照皊多看了一眼,皇贵妃就笑道“这丫头是个痴心的,说要放她出去,她一直不肯,要在宫里头伺候。”
说着她转向康熙,问“不知万岁爷觉得,臣妾这丫头如何。”
这话一出,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康熙双眸微阖,压根不搭理她。
姜照皊被她这操作气到了,不肯替她解围。
皇贵妃脸上青红交错,转而没事人似得笑笑“这丫头向来”
不等她说完,姜照皊就清了清嗓子,打断她未尽的话语。
康熙撩眼皮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眼,给面子的没吭声,像这样的对话,其实在别的宫里也进行过,只被康熙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自己是皇后,可以为帝王身边事操心了不成。
皇贵妃不明所以,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酸了酸,都是后妃,凭什么就她有特权。
这种类似于争宠的念头,她向来没有起过,她心里明确,自己所要的是权利,是后位,不是帝王虚无缥缈的疼爱。
可现在仁妃用实际例子告诉她,皇上心中有情,可以长久的宠爱一个女子。
这样的事,她也想要。
姜照皊摸着红润润的脸颊,睁着眼睛说瞎话“臣妾心尖疼,想回去休息。”
皇贵妃笑了笑,正要说你若不舒服就先回,就见康熙直接立起身来,二话不说就抬脚走了。
而方才还乖巧用点心、甜汤的两个孩子,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左一右牵仁妃的手,四人这就起身走了。
这一幕,给了皇贵妃极大的冲击。
无端的,她内心深处生出这就是一家四口的感觉。
她顿了顿,那要跟上的腿,怎么也迈不开。
康熙出去后,还在感慨,笑道“你不愿意去,是对的。”说着他也有些纳闷,为什么后宫的女人会觉得,这不管阿猫阿狗,他都能吃下嘴。
有时候当人处于的环境过于封闭,这难免会钻牛角尖,愈发左性。
姜照皊轻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无法解决。
后宫原本就是畸形存在,只要有人分割利益,就永远不可能平衡。
人性本贪。
“今年又要选秀了。”她道。
康熙随意的点点头“朕无心后宫,到时你们自己看着办。”他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后宫事务,着实分不出一点心思。
姜中檩发展经济之后,他尝到了甜头。
原本空空如也的国库,如今也有薄薄的一层家底,更别提这是良性发展,后续带动一系列的产出。
海禁的问题,吵了这么多年,看着口袋里的银子,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起这个,姜照皊就忍不住怂恿他“咱福建水师那么厉害,再练练,出海做贸易去,您想想丝绸茶叶,可跟这玻璃刚来咱大清的时候差不多,贵的要命。”
康熙皱眉“被人学去了”毕竟他们这玻璃就是偷师而来。
姜照皊想想现在欧洲地区的发展,大清能偷师的地方还挺多。
“还是得去,根据玻璃一事,臣妾总觉得在隔着海,他们在偷偷的发展呢。”
毕竟她是在宫里,有些话不能说的太准,她就往模棱两可上说。
“福建水师”康熙沉吟,还要收复台湾,若是拿来做贸易,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进了内室,姜照皊先是净手洗脸,这才捧着茶喝,一边闲闲道“这在编的定然不行,不还有退役的吗”
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有伤到,这缺了手少了脚,就不准再上战场。
可拿来当教练,训练一批能够出海的贸易队伍,还是绰绰有余的。
康熙凑过来,摸了摸她脑袋,笑着问“你这整天古灵精怪都在想些什么。”
还想的这么好,叫人无从拒绝。
“这法子倒是不错。”他道。
姜照皊打了个哈欠,到底做了半天农活,她有些累,这身子养尊处优惯了,忙碌着到底受不住。
“臣妾睡一会儿。”她道。
康熙嗯了一声,起身要走,又没忍住回眸看了她一眼,近些天仁妃也太爱睡了。
动不动就说困了要睡。
姜照皊往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一躺,整个人舒舒坦坦的铺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就算有一点糟心事,只要你不去在意它,倒也还成。
胤祐和胤祚来到内室,见母妃睡着了,就奶声奶气道“母妃是要生弟弟妹妹了吗”
姜照皊万万没有想到,催生二胎最激烈的,不是太皇太后,不是康熙,而是来自两个孩子。
他们想要自己的哥哥姐姐,可母妃说生不出来,就退而求其次,弟弟妹妹也勉强。
“若是有弟弟妹妹了,母妃肯定要被占用时间,到时候你们来寻母妃玩,母妃说不定在抱着弟弟妹妹呢。”姜照皊进行危机教育。
胤祐就奶声奶气的回“不打紧,到时候儿臣抱着妹妹,您抱着儿臣。”她想的非常完美。
胤祚灵动一动,乖巧道“弟弟妹妹坐婴儿车,胤祚推。”更完美了。
两人都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姜照皊无语,被他俩催的不耐烦了,就说在肚子里呢,要养很久才能出来。
这会儿两人一脸天真无邪的问,白苏滞了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仁妃肚子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孩子。
说来也是奇怪了,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人一直在胡闹,但从不曾有孕信。
后妃拿这一条攻歼她许久,说什么难听都有。
若她生不出,就叫旁人来生,可她头胎就是龙凤胎,只敢私底下说说,并不敢明讲。
如今时间越长,宫里头类似的传言就越多,渐渐有点控制不住了。
等到姜照皊醒来的时候,边上放了一个钻石头花,一个小枪,显然又是胤祐、胤祚放下的小玩具。
两人是真的想要弟弟妹妹,自己有的东西,都往她跟前放,说叫肚子里的宝宝提前看看,到时候多喜欢哥哥姐姐一点。
将东西收起来,姜照皊打着哈欠起身,瞧瞧外头的天色,太阳已经西斜。
唔,又睡了这么久。
她觉得自己最近有些爱睡了些,许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就没放在心上。
和姜中檩合伙办的护肤品牌也已经面世了,想了许多牌子,都不得法,最后定了花容牌,还是康熙给起的,再次见识他的起名功夫。
姜照皊后来又添了月貌牌,一个走高端路线,一个走中端路线。
至于低端路线,她没想过要弄。
一是以她的用料,再怎么便宜,普罗大众也用不起,还不如做好做精,最后还可以一道出口。
高端路线直接复制她用的这一套,你别说,卖的还挺好,一听是宫内秘方,上架第一天就断货了。
姜中檩现在也学会了营销这一套,东西还没影呢,就开始吹功效了,他直接说宫里头的娘娘爱用,用了之后,皇上爱的不得了。
宫里头的事,旁人哪里知道。
就算影影绰绰知道那么一点,宫里头仁妃盛宠,但是也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是独宠,这个时代,就没有独宠这个词。
再加上佟贵妃投桃报李,直接说先定五十套,赏给佟家的姐妹使。
这花容牌,算是在贵女圈里熟知了。
这用在脸上的东西,谁都不放心用外头的,但姜中檩把消息又传出来了,这花容牌护肤品都是宫女在制。
如此一来,这世家贵女自然不会动心,有些自家没有条件的格格们,这自然心动了。
姜照皊数着银钱,心里高兴。
康熙见她小财迷的样子,不由得笑骂“朕没短你吃,也没短你喝,怎么就这么爱阿堵物。”
“捐到育婴堂里头去,给他们开个学堂,能够读书习字才好。”她道。
今年刚好成立了武英殿造办处,专门负责印刷书什么的,管的都是内府用,可这造办处,多一个也无妨。
“您不是把前朝太监的住处送给臣妾了,如今也没什么用,不如开个学堂吧。”那时候她以为她要死了,便赶紧往手里抓点东西。
这样的话,胤祐未来有个住处,她未来只用操心其他的。
可现在她活的好好的,看这情况,未来还能再活不少年,这处房产的用处就不大了。
但问题又来了,这是内城,接近钟鼓楼的地盘,可以说寸土寸金,用作启蒙学堂,实在太过浪费了。
“办个女子书院”想着想着,她觉得这法子行,不由得高高兴兴道“办个女子书院,叫贵女们也读书去。”
康熙正搂着她打盹,闻言呆呆的啊了一声。
这女子书院,可以说太过惊世骇俗,再没有的情况。
“就是叫胤祐到时候有人陪着玩,在宫里头闷的久了,人都傻了。”她道。
康熙觑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问“真的只是给胤祐陪玩”
这话他一万个不相信。
有些人嘴里说着玩笑话,其实内心深处不一定怎么盘算呢。
有些人说的一脸认真,却没有一句谋划。
姜照皊正色,她看向康熙,一脸认真道“臣妾的性子,您还不知道,那最是蠢笨不过。”
她说这话,康熙不爱听,捏这她白玉似的耳垂出神,温热绵软,好玩极了。
“好吧,臣妾近来读书读多了,才知道以前有多蠢,教导起两个孩子来,也没有那么吃力。”她道。
“就想着,若这天下女人,能够清明些,是不是就少了很多事。”
其实这个想法,她以前也有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毕竟饭要一口一口吃,对于封建王朝的愚民政策来说,再加上奉行程朱理学,马上对于女子会更加严苛。
在这个风气开始之前,直接办成女子学院。
话语权多了,才能更好的为自己发声。
康熙对这个很犹豫“若是公主读书,多招几个伴读就是,哪里有和旁人混在一起的道理。”
姜照皊没再劝,她打了个哈欠,软软的窝在他怀里,笑吟吟道“什么男人女人的,现在缺人,只要是人就要利用上。”
“您想想,把女人都给抛开了,您做什么都局促,缺人啊。”
“重活女人做不了。”康熙道。
特别是汉人姑娘,个个都裹着小脚,哪里有力气去做活。
“若是姑娘也能做活拿钱,就没有人肯要小脚女人了,总是利益相关的。”她道。
说着她有些烦了,直接翻身压在他身上,威胁道“就是办个女子贵族书院罢了,您还说疼爱胤祐,这么点子自由都不给。”
她凶悍的要命。
康熙不服输,冷笑还未挂出来,就被她堵住了唇“您不说话,就当您答应了。”
许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很多事情,又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其他比较关紧的事,仁妃总是一个劲的跟他讲道理,如今这种事,她连道理都懒得讲。
“成,现在修着,等公主大了,也就能直接去了。”到时候她会不会舍得孩子出门,还是个问题呢。
这会儿说的好听,到时候别哭的那个人又是她。
既然决定了要建女子书院,这就要好生的规划开,和国子监教四书五经不同,她决定这什么科目都开。
启蒙阶段,就是语文和数学,再就是琴棋书画了,都要涉猎一下。
等十岁往上,就要加课了,什么天文地理外语都要有,根据个人需求选修。
她谋划的很认真,康熙见她整理的井井有条,就没有说什么,等着看最后成果。
等到计划书拿来,康熙瞧着,觉得还挺成熟,他原本想再查漏补缺,谁知道并不需要,她如今越发成熟,刚开始的时候,提的意见非常粗糙,需要完善。
“早就盘算过”他问。
如今正是初春,暖风不燥,吹在人脸上舒适极了。
姜照皊坐在廊下晒太阳,闻言轻笑“没。”没盘算过跟他说。
“嗯。”康熙随口应下。
侧眸看向阳光下的仁妃,她现在彻底长开了,愈加颜色浓丽旖旎,和当初青涩的她相比,好看的一塌糊涂。
白皙的脸颊迎着光,白的像是要透明。
那浅金色的光芒给她镶了一道非常温柔的边,就连瞳孔的颜色也变成茶褐色,浅浅的颜色,即纯又欲。
他凑近了些,近的能看见她唇边细细的绒毛。
“仁妃你长胡子了。”他道。
姜照皊摸了摸,光溜溜的触感还挺舒服的,就哼笑道“臣妾看不见,就当没有。”
这话有道理。
康熙捏了捏她的脸,她的歪理是真的不少。
她原本就好看的紧,这样耍赖,也是娇媚可人,康熙没忍住,凑近亲了亲,在心里纳罕。
宠幸仁妃的第一年,他觉得她不过如此,不过有点意思,想必很快就厌了。
后来她有孕,作天作地的,情绪很不稳定,他就想着,算了,他若是不哄着她,说不得她日日夜夜都要哭。
等出了月,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地动的事又出了。
为着他的帝位稳固,她强撑着说出地动的事,天罚降临,日日吐血,小半年才好。
这一晃,就是快两年。
事事证明,这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如今在她这时间久了,倒也习惯,起卧也舒坦,不必再去凑合。
他凑近了些,鼻尖在她脸上轻蹭,低声问“你是给朕下蛊了”
姜照皊打了个哈欠,有些懒得理他,这巫蛊一事,谁敢应。
两人坐着闹了一会儿,姜照皊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笑吟吟道“爱你哦。”她随口道。
这样的话,对于她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康熙听了,难免红了耳根。
刚开始的时候,仁妃是喜欢跟他说这个,动不动就臣妾好喜欢你,臣妾爱您。
都听惯了,他就想着,仁妃也太不庄重了些,还不等他表达不满,仁妃不说了。
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惦记。
如今隔两年,重新又听到这些,他心里意外满足。
“朕也爱着你。”他道。
姜照皊有些意外,他第一次对这样的话有回应。
轻轻一笑,姜照皊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口道“真乖。”
“放、放肆”
康熙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放、放肆”
姜照皊看的高兴,就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并不说话,只看着他渐渐红了耳根,这才别开脸。
“晚上用什么”她问。
康熙想了想,轻声道“吃鱼吧,许久不曾吃过了。”
春日的鱼,有许多都有一肚子籽,吃着有违天和,有时候他就懒得吃,省的要分公母。
“成啊。”姜照皊道。
她倒没有什么想法,最近胃口有些不大好。
“喵”甜宝凑了过来,在她腿边轻蹭。
姜照皊笑着抱起它,放在自己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给它顺着毛,它现在越玩越野,整个皇宫都是它的战场。
正在跟猫玩,就听胤祐兴奋的尖叫声从好远传了过来。
“母妃快看”她嗷嗷叫。
康熙笑骂“没个公主样。”话是这么说,人却走了出去,想要看看胤祐在喊些什么。
等他一出去,就觉得血压直线上升。
胤祐、胤祚都是一身泥土,怀里抱着灰突突、肉嘟嘟的小狗,糊的看不出样。
“做什么呢”他板着脸问。
然而胤祐并不怕他,高高兴兴道“去猫狗房抱的小狗,奴才说是外国的,皇阿玛外国在哪里啊,儿臣可不可以去外国玩儿。”
“外国”康熙认真给她解释,国外是好多好多国家,这外国只是一个统称。
胤祐听不明白,把手中的小狗放下,乖巧听讲。
然而康熙没有再给她解释,只笑着道“地球仪还记得吗等会儿给你看看,就明白了。”
她有一个小地球仪玩具,地图比较模糊,看不大清楚。
“要看要看,要去外国。”胤祐说着。
这个时候,胤祚已经清理干净,正在给小狗洗澡,他俩一人抱了一只,稀罕的跟什么似得。
“玩物丧志”康熙抿嘴,教训道。
胤祐怎么玩都可以,但是胤祚不行,他是皇阿哥,不能这么放纵。
话音刚落,仁妃冷厉的眼神嗖的一下就过来了。
康熙甩袖子不吭声,这孩子没法教,瞧瞧仁妃护的跟什么似得。
姜照皊见他真的不高兴,就轻声道“他如今三岁,让他养只小狗,反而更加能有责任心些,如何就玩物丧志了”
“在玩耍中学习,不好吗”她问。
康熙叹了口气,也跟她认真解释“皇阿哥肩负黎民百姓的兴衰,有些东西,天生就该舍弃,不容丝毫侥幸。”
前朝是多么惨痛的前车之鉴,纵然帝王不上朝,内阁也能正常运转,但是这大明帝国,丧于他满人手。
姜照皊抿嘴,在这方面上,她说不过康熙,因为皇阿哥确实跟一般孩子不同。
这么想着,她就鼓了鼓脸颊,不说话,突然灵机一动“他又不是储君,倒也不必。”
“皇阿哥,每一个都要有帝王能力。”这样才能在意外来临的时候,不会出现治理不了国家。
姜照皊无语,他前世就是这么做的,每一个孩子都教导的很好,最后乌鸡眼似得斗起来,谁都不肯认输,一直闹到老。
九龙夺嫡,多么激烈。
“您说了算。”她道。
不管怎么说,教出一个帝王,她定然没有这本事。
康熙骄矜的松了松领口,笑道“认输了”刮了刮她的脸,还未说话,他低头看了一眼胤祚怀里的狗,就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狗”他竟然没有见过。
姜照皊听他问,也跟着看,刚才糊的跟什么似得,她也没细看,故而没发现,现在一瞧,这狗可是个好狗。
她想,不知道她这宫里头的东西,还能不能保住。
胤祚高高兴兴道“小太监说了,这是哈士奇。”他不知道外国在哪,但是很喜欢外国的哈士奇。
胤祐这时候也收拾的差不多,她抱着自己怀里的小狗,献宝道“哈士奇”
还是一窝出来的,看着可有意思了。
看着那湛蓝的眼睛,她指着自己圆溜溜黑葡萄似得眼睛问“为什么不一样。”
“人眼睛和狗眼睛不一样,外国也有人是蓝色眼睛呢。”姜照皊随口道。
看着胤祐充满求知欲的看过来,她不禁笑了,拿起书就给他介绍,万国来朝这本书,说的就是周边列国,包括人文风俗和样貌,都有大略介绍。
临时又上了一节课,胤祐、胤祚听的津津有味。
身边的哈士奇正在追自己的尾巴玩,看着这两个小东西,姜照皊就有些愁,都说哈士奇拆家,这古代的哈士奇,会拆家吗
她有些不确定的想。
试图跟孩子打商量“我们把哈士奇送回去,抱一只哈巴狗养好不好”哈巴狗很乖,肯定不会拆家。
然而两个熊孩子要是答应了,就不会抱哈士奇回来。
胤祐鼓着脸颊,原本就圆的脸,更加圆润了。
“母妃,喜欢。”她可怜巴巴的拉着她袖子,抬眼看她。
姜照皊想要拒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笑道“行吧,那你好生养着,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它都是你的狗狗,你要为它负责的,母妃是不会帮你忙的,知道了吗”
胤祐听到这个有些懵,她看向一旁看着她的胤祚,见对方乖巧点头,也跟着点了点头。
看向胤祚,他性子比胤祐沉稳些,叹了口气,以后慢慢教吧,也不能指望三岁的孩子真的懂这些。
“娘娘,可要摆膳。”白苏笑吟吟的过来请安。
御膳房的奴才来说,已经做好一半了,问要不要现在开始上。
一听有吃的,胤祐就吸溜着口水开口“快摆快摆。”宫里头其他的阿哥公主,就没有他们两个这么野的,一直在外面溜达,累的跟什么一样,容易饿也睡的沉。
姜照皊含笑点头,显然知道他们饿了。
康熙正在看书,这搬到正殿之后,索性直接辟了一间做书房,他有时候就读她读过的书。
这样一来,就像是她走过的路,他也走一遍似得,还挺好玩的。
得到肯定答案后,白苏就忙活着开始摆膳,胤祐和胤祚乖巧坐在餐椅上,等着奶母投喂。
康熙和姜照皊一坐定,就见两人就吃上了,大大的圆盘子,里头装着炖的土豆焖鸡,还有玉米段、花馍等,放了十来种,一样只有一小口。
胤祐右手拿筷子,左手帮右手,吃的特别香甜。
看着她这样吃,就觉得高兴极了,康熙笑道“这两个孩子吃饭不错。”之前一岁多,人刚能站稳,手里就握着小勺子,自己挖着吃。
然而一勺里头,沾了沾嘴罢了,能漏出来一大半。
他当时还说,仁妃向来娇惯孩子,没想到这么虎,叫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吃饭。
然而就连太子也是打小喂到大,这下筷子的时候,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就不高兴,有时候食欲就不大好。
而胤祚、胤祐都是自个儿吃的,反而更香甜些,想吃什么夹什么,乖巧的一塌糊涂。
他有时候胃口不好,就来看两个孩子吃东西。
姜照皊戳了戳他,笑道“不饿吗还瞧俩孩子呢。”一直盯者看,有那么好看吗
康熙点头“看着高兴。”
三岁的孩子,头大身子小,胳膊不比筷子长多少,一把抓了,也不知道怎么用力的,反正连茴香豆都能夹起来,吃的开怀。
“行了,吃吧,一会儿凉了。”她道。
这御膳房到翊坤宫就有点距离,等到摆好了,等到两人落座,也要不少时间,再就是这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快没有热气了。
这么一说,康熙才抄起筷子,挥挥手叫宫人都下去,才看向仁妃,笑道“可是饿了,一直催”
以前她比他还不急。
姜照皊点头,她是饿了。
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膳食,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这宫里头就这点好,所有好东西,只要你想要,奴才们必然妥帖的给你送上来,好生的供养着你。
“唔,先喝口汤。”康熙随口道。
自己盛汤的时候,顺手给姜照皊也盛了一碗。
“这什么汤”又腥又臭。
“猪蹄汤。”康熙回。
姜照皊不想喝,随手撇在一边,转而吃了几根土豆丝,康熙就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她端起来喝一口,就呸呸呸的往外吐。
皱着眉头不高兴“御膳房的厨子怎么回事”
这水平直线下降,原本的汤,都香香的,现在的都是什么东西。
康熙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盛了一碗来喝,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但是她惯来娇气,两个汤都喝不惯,就想着先叫她吃菜。
将鱼往她跟前推了推,姜照皊这才露出点笑模样,过来夹鱼肚子上的肉吃。
一口下去,她就呸呸呸的又开始往外吐。
“好难吃啊。”她皱眉。
前面两个,他就吃不出异常来,这鱼肉吃在他口里,那也想鲜美好吃。
“来吃一块红烧肉。”他眸色深了深,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姜照皊闻到红烧肉上头的味,再也耐不住。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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