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阮以寻往罗汉堂的方向走, 苏从流跟在后面问:“不想知道许的是什么心愿?”
“不可以问, 心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千万别对其他人说。”
他颇为惋惜的应了声。
阮以寻每年来归元寺都是数罗汉求签,熟门熟路的找到罗汉堂, 买签, 解签, 最后拿着一张金色的卡碎碎念:“清者自清浊者浊......”
“准吗?”苏从流问。
“我上网查的, 意思是让我修身养性,多读书。”阮以寻歪了歪脑袋,“好像没有很明确的指向,你的呢?”
“多做善事,他日遇到厄运时便能逢凶化吉。”
苏从流的语气很平淡,阮以寻扑哧一声笑出来:“是不是暗示你别再给学生打59分了啊。”
他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除了爱打59分就是完美的, 如果说积德行善, 只能是指这个。
苏从流若有所思的抿抿唇, “看他们以后的表现吧。”
他把金卡放进口袋, 继续往前面走,杳杳梵音伴着远处的钟声传入耳内, 让人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
阮以寻走进旁边的馆内, 看中一条朱砂手串, 有防小人转运的作用, 价格不贵,她结账后转过脑袋,看见苏从流站在专门卖佛珠的柜台前, 店员正为他解答今年的运势,以及佛珠的作用。
在寺庙里买佛珠倒是可以,只是苏从流爱穿西装衬衫,配一串檀色的佛珠,会有点奇怪吧。
“帮我包起来。”苏从流和它有眼缘,价格都不问,直接买下来。
“好的,这边扫码。”
阮以寻望着玻璃柜,瞥了眼价格,默默感叹苏老师坐拥两套碧青花园的房子,家财万贯,有钱任性。
付款从后门出来,面前一排的大树上都挂满了红绳,被冬日冷风吹得肆意飘扬,有些树下落着两条没有系紧的。
阮以寻走过去,捡起树下的红绳。
“是许愿绳?”
“是啊,如果掉下来,可能会被做清洁的阿姨扫走。”她帮忙重新系在树干上。
那绳子有什么意义?
苏从流没有问出口,阮以寻自顾自地回答了:“全当是寄托吧,我每年都会挂上一条,苏老师要买吗?”
“可以。”
他们到售卖许愿绳的门店前,老板介绍:“三条红绳,分别是平安,事业和学业,姻缘,你们看看想要哪个?”
“平安。”
“姻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侧头看向彼此,阮以寻弯着唇角笑了笑,“苏老师不求平安吗?”
“听说这边求姻缘最灵。”
老板闻言接话:“是哦,你看看三捆绳子,姻缘的都快卖光了。”
苏从流反问:“阮老师不求姻缘吗?”
“人不能贪心,下次再求姻缘吧。”阮以寻对老板说:“一条平安绳,一条姻缘绳。”
“好咧。”
阮以寻和苏从流各自付钱,拿过笔在红绳上面写愿望和名字,她简简单单的写下【全家健康】四个字,签上自己的名字。
大学的时候偶尔会碰到两节不怎么喜欢的课程,就会带着字帖过去,边练字边听课,到现在字已是公认的不错。
阮以寻满意的点点头,把水性笔递给苏从流,他接过,在红绳签上自己的名字,下笔利落,写得一手漂亮字。
字如其人,干干净净。
“苏老师练过字吗?”阮以寻好奇。
“嗯,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苏从流合上笔盖,还给老板。
他们拿着红绳走到树下,树干几乎全被红绳围满了,看不到缝隙,上面的树枝都有高度,只系着两三根,多是被丢上去挂着的。
阮以寻在一排树前来回晃悠,想找一根稍微矮些的树枝挂上去,最后终于选定了:“就它吧,挂的红绳少,曝光度高,灵验度也能高一些。”
“好。”
苏从流伸手把自己的红绳系到旁边的树枝上,傲视群雄的高度,他挂的非常轻松。
刚刚也是因为长得高,投硬币投到香炉的最上面。
阮以寻在心里羡慕了一下,看准自己的目标,踮起脚努力向上够,让红绳能迎着风飘过去。
还差一点点的时候,干净修长的手指捏住红绳,轻而易举的挂到树枝上,阮以寻能够感觉到苏从流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衣服碰到彼此,脑袋上方传来温热的气息。
她的耳根子瞬间热了起来,握着红绳收回手,朝前面挪了一小步,“这个需要自己亲手系才能灵验。”
阮以寻再次朝着目标踮脚,忽然一双手落在腰间,腾空将她抱起来,红绳很容易的穿过树枝。
苏从流很快便放下她,腰间的手也移开了,阮以寻没有反应过来,心跳错乱,背对着他慢吞吞地系好红绳。
“可以了,走吧。”
“嗯。”
默契般都没有提刚刚短暂的后背抱。
他们顺着指示牌从寺庙的侧门出去,一出门就有两位阿姨冲上来,抓住阮以寻的手臂,“姑娘我看你有天生的富贵相,要不要来算一下命?”
“小伙子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不顺的事情,要不要过来给你看看?”苏从流那边也被缠上了,他直往后退,阿姨和大爷们见他不吭声,更加放肆的围上去。
阮以寻从抓着自己手臂的两位阿姨中挣脱出来,又返回去救苏从流,拽着他外套快步往前面走,边走边道:“不需要,谢谢,真的不需要,谢谢谢谢。”
走出好一段路阿姨和大爷才肯放弃,阮以寻自觉松开手,刚松一口气,左手被苏从流扣住,“又来了。”
“不是吧?”
他不给她回头的时间,拉着直接往前面跑,到马路对面停下脚步,侧目看了眼,淡淡道:“好了。”
“阿姨们真是有锲而不舍的精神。”阮以寻喘着气,也顺着目光回头看,阿姨们又去寺庙门口找寻新目标了。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左手依旧被人牵着,很温暖的触感,轻轻地握在手心,指尖若有似无的滑过手背。
阮以寻动了一下,他松开手,双双放回口袋里。
寺庙门口没有出租车,他们往前面走,打算到另外一条街打车。
“你下午有时间吗?”
“有。”
苏从流暗示:“这边离琴和路很近。”
“啊对,钢琴博物馆在那边。”阮以寻想起来很久前自己答应过要带他去钢琴博物馆的事情,“那就下午去吧,现在先吃东西。”
“嗯。”
正巧到中午时间,沿街的小商小贩摆出摊子,烧烤,炸串,全都飘着食物的香味。
阮以寻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想到苏从流有洁癖,暗自咽口水,没有主动提这件事,只在路边买了一杯珍珠奶茶。
拿着奶茶回到他旁边,苏从流忽然指向其中一个小摊,“想吃吗?”
阮以寻反问:“苏老师想吃吗?”
“不想。”
“那......”
“如果你想吃,可以试试。”
阮以寻弯唇笑了起来:“那试试吧。”
她走到小摊面前,周边有不少人在扫码买单,阮以寻点了十串羊肉串,四串烤鱿鱼,两串烤面筋,特意嘱咐:“不要辣椒,不要葱。”
小摊周围摆着几张桌椅,等烧烤的时候阮以寻说:“苏老师,你如果因为卫生原因不吃街边的小摊,会错过大部分的人间美味。”
“上次我说不吃辣椒,你也是这样讲的。”
阮以寻笑出了声:“真的吗?那我说的不对,你是错过了特别特别多的美味。”
老板全部烤好,放在塑料盒子里递给他们,肉和孜然的香味扑面而来,苏从流用纸巾擦干净签子,拿起一串。
他吃了两口觉得味道过重,不是很喜欢,全都留给了阮以寻。
“苏老师不喜欢吃嘛?”
“嗯。”
阮以寻加快速度吃完点的东西,“我们走吧,再去看看其他东西。”
苏从流最后在路边喝了一碗清淡的粥,打车到钢琴博物馆,馆内有6个展厅,按照不同的类型摆放钢琴。
阮以寻只对二胡古琴这些传统乐器有研究,对钢琴的了解不多,但因为长期逛博物馆,能一眼认出来最华贵的宝贝。
“苏老师,这架肯定是镇馆之宝吧。”她指向壁灯下的一架钢琴。
“嗯,斯坦威的黄金钢琴。”
“现在还能弹奏吗?”
“修复后的可以。”苏从流看着面前的钢琴,目光中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阮以寻晃到另一边,时不时弯腰凑近看琴键,“这里让我想起了海上钢琴师,也想到了厦门鼓浪屿,上岛前我听说会有现场演奏,后来到处找演奏厅,到场的时候都结束了。”
她又转回苏从流的身边,发现他还在看那架金色的钢琴,“苏老师去过鼓浪屿吗?”
“没有。”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你肯定会喜欢的。”
“好。”他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转而去到下一个馆里。
他们在钢琴修复馆内待了半个小时,又在钢琴咖啡馆坐了片刻,坐出租车回家。
电梯到达楼层,发现走廊漆黑,估计是灯坏了。
阮以寻打开手机手电筒,“要向物业反映,找人来修吧。”
“嗯,我等下打电话。”
阮以寻往家门方向走,解开密码锁,听见苏从流问:“你春节有时间吗?”
“初三以后应该有。”
他又问:“可以约你吗?”
黑暗中,阮以寻轻轻地嗯了声,苏从流脸上浮起笑意来。
一回到家阮以寻就累得瘫在沙发上,不想再动,晚餐也懒得自己做,点的外卖。
正在吃饭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余卿迎打电话过来让她看微博。
阮以寻点开微博,昨天晚上发的科普文章被转发了上百条,原因是有一家叫【绾君心】的旗袍店主指出科普文中不认同的地方,而后引起很多博主之间的争论。
余卿迎也参与进来了,现在争论已经结束,【绾君心】的店主开始扯其他事情。
阮以寻买过它家的旗袍,价格虚高,质量翻车,售后服务又很差,当时微博没有多少粉丝,就直接发博吐槽了。
后来粉丝暴增,吐槽的微博截图便传开了,导致这家店被许多妹子拉入黑名单。
店主估计因此不满,在微博直接艾特她:你和卿卿家的店主是朋友,平时里发照片都夹带私货,有什么资格当旗袍博主?
阮以寻没有来得及回复,余卿迎先怼上了:@绾君心迷惑发言?我花钱请来做模特,她不发我家衣服难道发你家?你又是谁,有没有资格轮得到你来评判?
绾君心:别那么激动,我只是觉得有明显个人倾向的,不适合发科普和安利类的文章。
阮以寻轻飘飘地回了一句话:怎么不适合?因为挡你赚钱?
余卿迎:哈哈哈哈何止啊,别人这是变相的在提醒你,赶紧安利她家的衣服。
绾君心:仗着粉丝多抱团,呵呵。
余卿迎:仗着粉丝少碰瓷,呵呵。
阮以寻不想过多发言,一来是嫌争论这些事情很无聊,二来是旗袍在如今本就小众,实在没有必要伤和气。
余卿迎在微信私聊:她疯了吧,放假没事找架吵?
阮以寻:算了,别理。
余卿迎:你都被这种小店主碰瓷几次了,就是看你不喜欢回应,故意的。
阮以寻:别给她热度了,直接拉黑。
余卿迎:行吧。
她叹口气,摁黑屏幕,觉得有些烦躁,晚饭也没有胃口。
“叮咚,叮咚。”
许久后,房间的门铃响了。
阮以寻起身打开房门,走廊的灯已经修好了,苏从流站在外面,只穿着一件薄针织衫。
“苏老师。”
“听说你心情不好。”
阮以寻不明所以的啊了声,瞬间想到微博上的事情。
他轻声问:“要不要来听我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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