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相夺, 或许是说五人之间的气运会互相影响？不过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佐证……”
见云檀没有回答, 乔观心继续说道，“至于后面的代行天道四字, 我猜测, 或许指的是万法门。”
万法门最初在散修之间布道时, 便打着代行天道的旗号。难道薛灵照认为，此事与万法门有什么关系么？
乔观心像是想到了什么, 又击掌道：“对了，我师尊说龙子殿下也是其中之一。那么, 第三件身带气运的灵宝，或许与他有关。”
云檀点了点头：“我会将此事告诉他。”
“多谢你了。”她对乔观心道谢。
后者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看了一眼旁边重新将兜帽戴好的沈朝曦，忍不住问云檀：“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云檀摇了摇头：“还没想好，应当会回去吧。只是我总觉得, 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乔观心说：“其实我有一种预感, 或许此事所牵扯的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多。若是你有了别的消息, 记得告诉我一声。”
云檀应了，又问沈朝曦：“乔氏的魇鬼, 能否劳烦沈尊主彻底将它们赶走？”
他既然大费周章地来了凤仙岭, 必然不是来看戏的。
果然，沈朝曦颔首道：“自然可以,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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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凤仙岭后，两人又重新回到月汐城的客栈中。
云檀问旁边的人：“乔氏一族遭此横祸，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天灾, 非是人为。”沈朝曦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天道，当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啊。”
见云檀有些疑惑，沈朝曦一边将那只装着凤仙岭煞气的小瓶子收好，一边问她：“难道你觉得那灵脉中的裂缝，是人力所为么？”
云檀摇了摇头，道：“但是魇鬼是为人所御使的。”
沈朝曦有些好笑地看她一眼：“小师妹，你别想套我的话了，想知道什么，自己去调查罢。”
云檀：“……”
沈朝曦又说：“凤仙岭这样小的地方，全在乔家人掌控之中。若是此事是人为，乔氏不会没有发现，此等古怪之事，自然是天罚了。”
“乔氏遭受反噬是必然，如今不过是来得早些罢了。”
“难道是乔小叔堪破天机，才引来了惩罚么？”云檀有些不解。
沈朝曦意有所指道：“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总要付出代价。”
这却是什么道理，云檀心道，洞悉天道的人，难道都要接受惩罚么？
沈朝曦来了一趟凤仙岭，结果却和乔观心说的没什么两样，依旧是白跑一趟。只怕他想在偌大的琼光界找到一个除他之外，根本没人见过的天灵心，无异于大海捞针。
云檀忍不住问他：“天灵心究竟是什么？”
沈朝曦道：“就是我的心啊。”
“……你是鱼么，没了心还能活？”
云檀这么说着，忽然顿了一下。
趁沈朝曦不备，她迅速地倾身过去，一把将他的兜帽掀开。
她再一次直直地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
“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檀望着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有些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看得见么？”
沈朝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她观察：“……倒还没有到看不见的地步。”
云檀收回手，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沈朝曦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同她轻声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很老套，无非是些仙魔相恋，无疾而终的剧情。只是故事里的仙门女修与魔门宗主相爱，却生下了一个孩子。
然而仙魔两道势不两立，两人的恩爱只持续了几个月，便很快分道扬镳。
本来，仙道女修是要将这个拥有一半魔门血统的孽种杀死。然而从这个孩子一出生，他体内的另一半魔门血统却好像凭空消失，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当然，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它只是暂时被天灵心藏起来了而已。
因为这个原因，小孩的娘亲便没有杀了他，而是将他随手遗弃在了路边。
剑阁阁主谢蘅在外出办事的途中捡到了这个小孩，见他天赋卓绝，便收为了弟子。
……
沈朝曦从小在剑阁作为仙门弟子长大，直到诛魔之战时，天灵心的效用莫名其妙地消失后，他才得知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也是自失去后，沈朝曦才知道，原来自己身怀这样的法宝。
后来的事情自然不用他讲，云檀也能猜到一二。
她问：“你魔门少主做的好好的，为何却还要找天灵心？”
沈朝曦道：“它是属于我的，我自然要重新找到它。”
他这样避重就轻，天灵心一定不止有掩饰血脉的作用。不过沈朝曦不愿意说，云檀也拿他没办法。
“与魇鬼有关的，你究竟知道多少？”
沈朝曦道：“你知道了这么多，我却不知道你的事情，小师妹，这恐怕不公平吧。”
云檀心道又不是我问你的，是你自己要说的，不过她并没有反驳，只道：“那你想问什么？”
“你认识那个珈蓝殿的弟子温妙姝么？”沈朝曦带着些深意地看向她，“不要骗我，那日在玄天境中，在听到她的名字时，你的神情，绝不是听到一个陌生人名字时的反应。”
云檀：“……”
这个问题，她实在是没办法回答。
“好吧，那我问个简单一些的。”
见她一脸为难，沈朝曦并不坚持，只微微一笑，“银雪魄珠，与我那便宜师弟司渝有关，对吗？”
云檀有些警惕地看向他。
沈朝曦指尖敲了敲桌面，又问：“这些事情本来应当同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辞辛苦地调查这些，是为了他么？”
云檀皱了一下眉，本能地觉得有哪里不对，然而情蛊的效用很快压下了那一点理智，她心想，这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便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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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曦的目的是找到真相，破除所谓天命五子的命劫。
巫山派的事，云檀自然不会再管。
须臾山外，沈朝曦替她解了咒术，看到云檀下意识召出灵剑，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道：“小师妹，我的剑好用么？”
云檀的动作滞了一下，立刻想到当初在巫山派临阵掉链子的玉响萤。若不是这个二五仔，她也不至于那么轻易地被沈朝曦反将一军。
看来是时候换一把灵剑了！
等等，灵剑……
云檀终于想到了被自己所忽略的那条线索！
在钟灵山时，闻珈说过，仙道很久没有出现过天命之子了，最后一位，是戚照夜。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他之后，天道的气运便一分为五了？
云檀顿了一下，立刻当机立断地决定先去一趟浮屠秘境。
前世她去那里的时候，浮屠秘境已经全数被破坏，只剩下一把被下了重重禁制的青麟剑。
——只希望现在还不晚。
沈朝曦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疑惑道：“怎么，不回去了？”
云檀看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说：“我要去月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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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处处可见四大仙门的弟子，想来都是为了解决万法门一事。因为魇鬼破坏灵脉的传闻，仙道的小门派无不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魇鬼为何会执着于破坏灵脉？
灵气枯竭，首当其冲会受到威胁的便是仙道修者。
所谓万法门，对仙道众人称本门是代行天道。难道天道是要毁灭修真界，从此走向末法时代么？
云檀不由自主地开起了奇怪的脑洞。
“想什么呢，到了。”沈朝曦出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没错，听说云檀要去浮屠秘境，某闲得慌的魔宗少主也跟着来了。
云檀没有理他，只望着眼前的月川城，若有所思地想着，如果天道会因为被窥视而降下惩罚，那么这样的天道，又称得上是大道无情的天道吗？
它又是为什么，想要隐藏这些呢？
不同于瀛洲人人自危的境况，月川异常热闹，街上人头攒动，只是大多数人都头戴纱笠。而将脸露出来的人，额角无不有一抹玄黑色的火焰形状的印记。
“这是怎么回事？”云檀忍不住问道。
“噤声。”沈朝曦反应很快地将一顶纱笠扣在云檀头上，冷声道，“此处已经成了万法门的驻地之一。”
云檀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打量起了周围的修士们。
不错，透过纱笠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来往的修士大多是无门无派的散修，眼中皆带着异样的狂热。
这便是如今的万法门人么？
原先还在被仙道宗门通缉的万法门，竟然已经明目张胆的建立分坛了？
仙道中人，又究竟知不知晓这回事？
云檀有意想在城中一探究竟，只是沈朝曦却道：“你不是要去浮屠秘境么？”
她想到辛小吟说的话，有些怀疑地看向沈朝曦。
他显然是精通御使魇鬼的手段的，只是又好像与万法门并不是同样的目的。魔宗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云檀勉强按下心里的疑惑，决定先去浮屠秘境，等回来再说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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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川之所以被称为月川，是因为横亘城中的月川江呈弯月形。而长生剑尊的浮屠秘境，便藏在明月梢头的青萤山中。
等云檀到了浮屠秘境的入口，却出乎意料的发现，秘境的传送阵竟然已经被打开了！
地上分布着浅浅的凌乱脚印，难道有人先一步进去了？
“看来，我们好像来的有点晚。”沈朝曦面色不明地说。
怎么她刚来，秘境便这么巧合的打开了？！
云檀不再多想，抬手按上灵石，进入了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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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秘境很大，作为一代宗师曾经的洞府，其中自然有许多玄秘。云檀此来，本是想来调查戚照夜生平的线索的，只是脑海里莫名其妙的预感却在提示她，要先找到青麟剑。
她前世已经来过一次，自然还记得原先的路线。
此时也顾不得身后沈朝曦的眼神了，云檀在心中回忆了一遍浮屠秘境中的路线，轻车熟路地绕过重重阵法，到了秘境正中的离火殿。
烛光幽微，照亮了八道粗如合抱之木，泛着寒光的玄铁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在一座悬浮在半空的石台之上。层层浸透了朱砂墨的符咒之中，封印着一把通体玄黑的长剑。
云檀不再犹豫，一振袖，如同一只轻盈的白鹤，轻轻地落在了石台上。
“小心。”
隐在暗处的沈朝曦忽然抬起手，袖中飞出一道银光。
空气中传来一声金戈碰撞的声响。
祭台上的层层符咒，在云檀还未碰到时便如被指使一般迅速脱落，像雪片一样飞散开来。
四下似乎传来一句低沉的叹息，云檀将青麟剑握在手中，从悬浮的铁索台上跳下来，才回过头。
一位一身红衣的艳妆女子，手持一把金骨折扇，正恨恨地瞪着沈朝曦。后者利剑出鞘，抵在她的扇面上，两人呈现僵持之势。
是温妙姝？！
她怎么会在这里？
在她身后，跟着的正是珈蓝殿的弟子，从前视温妙姝为无物的人，此时都规规矩矩地站在她身后，俨然是一副已经奉她为主的姿态。
见云檀跳下来，温妙姝立刻回头瞪着她，厉声道：“放开主上的剑！”
说着她调转了折扇的方向，竟是要直接来抢。
云檀朝后一让，一边避开她的动作，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
面前的人如今已经完全不是云檀当初在论道会上见到她时那样疯疯癫癫的样子了，温妙姝眼神清明，妆容艳丽，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方才说，放开主上的剑？
这是戚照夜的剑。
她的主上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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