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平地响起的一声惊雷, 瞬间将低着头的人全都炸了起来。
观唐有些错愕地看着教练陆宁，郎昼和AG的经理？怎么可能？
其他的队员显然是和观唐一个想法, 连被教练点到名应该“夹着尾巴做人”的下路组都忍不住开始反驳。
“教练，弄错了吧？大郎是我们队里最老实的那个，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就是啊, 教练, 而且大郎平时挺省的, 平时排位又努力，每个月都有不少奖金，他根本不缺钱啊。”
安泽附和完，才想到自己是接的王宝宝的话，不由嫌恶地撇了撇嘴，而王宝宝看到他的表情则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观唐想了想，问出的话比上面两个人的条理清楚了很多：“教练，确定是郎昼本人的卡吗？以及转款记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是在我们来H市之后, 会不会是AG战队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怀恨在心故意陷害郎昼？”
陆宁听完观唐的话，赞许地看了观唐一眼, 比起前面两个只会感情用事的家伙，观唐显然理智了很多, 选他当指挥果然是没错的。
“根据我们现在查到的情况, 一共有三笔由AG经理汇给郎昼的交易记录，最早的一笔是12月20日晚上，汇款金额是2万元, 一笔在两天前，金额是10万，还有一笔就在刚刚第一局比赛结束后，金额是5万元，郎昼你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郎昼在一开始听到陆宁讲到他和AG经理有钱款往来时，脸色就开始变白了，现在简直是惨白一片。
他嘴唇微动，嗫嚅着：“教练，我……”
“收，还是没收？”陆宁一边问一边直直地盯着郎昼。
郎昼本身烧就没退，现在情绪这么一波动，站着的身体都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了。
安泽有些不忍心：“教练，要不先让大郎坐下吧，你看他都快晕倒了。”
兰溪这时打完电话走了过来，也劝道：“先让大家坐下吧，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难道让他们在这儿罚站吗？”
要是按照陆宁的想法，就他们今天的表现，罚站也是应该的，但是看了看队员们疲惫的脸色，又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说道：“先坐下吧。”
兰溪走到角落的饮水机边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递给了郎昼。
郎昼惨白的脸上眼圈微红，有些手抖地接过水杯，低声道：“谢谢经理。”
训练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王宝宝按捺不住地问道：“大郎，你，不会真收了吧？”
郎昼的眼圈更红了，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带着哭腔说道：“对，对不起，我确实收了钱……”
虽然之前看着郎昼的表现心里就有些预感了，但是等郎昼真的把话说出来，观唐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在他眼里，郎昼脾气好性格好，平时无论是排位还是训练赛都十分努力，比赛的时候也非常识大局，愿意配合团队牺牲自己的线上利益，他实在无法将这样一个人和经理说的那种人划上等号。
这时，顾闻霄突然开口了：“那你用什么换了这些钱？”语气依然是那么地淡定平静。
平静到陆宁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对于自己的队友发生这样的事情，顾闻霄就一点也不感到诧异或难过吗？
郎昼有些承受不了队友们异样的眼光，他将脸埋在自己浸满冷汗的手心里，声音也显得有些模糊：“第一笔钱是因为我把观唐和E神那天打大乱斗挂机的截图发给了AG的孙经理，所以他才转了我两万的……”
“靠！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郎昼话还没说完，王宝宝已经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开口了。
兰溪瞪了他一眼：“你先闭嘴，让他说完。”
王宝宝还想质问，但是在经理眼神的威压下，最终还是憋屈地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郎昼发出一声很明显的吸鼻子的声音，接着开口：“那笔十万是他希望我能在ZFB和YGF的比赛上打假赛，让我们队输给YGF……”
说到这里，郎昼停顿了一下，将脸从手掌心里抬起来，泪水已经布满了他的整张脸，郎昼看不清眼前的众人，几乎是绝望般地说道：“但是我真的没有打假赛，我今天不是故意这样的，我是想好好打的……”
“那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陆宁问道。
他和郎昼是住一个房间的，在他睡前郎昼还是在房间里的，等他半夜起来去洗手间的时候却发现郎昼的床上空空如也，直到今天早上的七点多，郎昼才回来。
“我回家了，”郎昼揉了揉眼睛低下头，“我不可能打假赛的，所以我本来打算把这十万元退回去，结果我查了一下银行卡，却发现这笔钱已经被取走了……家里人有我的卡号和密码，所以我昨晚连夜回去了……我求了他们很久，希望能把钱还给我，但是后来他们才告诉我，钱已经被用掉了……
但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打假赛，可能是昨晚吹了太久的风就感冒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会相信我吗？”郎昼的最后一句话语气带着满满的绝望和那么一丝被人听出来都怕笑他痴心妄想的希冀。
“那最后的五万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最后的五万就是AG经理自以为郎昼配合而打的尾款。”说话的人不是郎昼，而是顾闻霄。
“郎昼，你很缺钱吗？为了两万块把观唐和E神卖了？这个钱你拿着不心虚吗？”安泽愤怒地说道，甚至都不喊郎昼的外号了。
被他这么一说，郎昼简直感觉自己无颜面对观唐和顾闻霄，尤其是之前观唐还这么关心他，更感到无地自容了。
“我们调查的这张卡就是战队平时给你发工资和奖金的卡，里面一分钱都没有，是你把那些钱转到其他卡里了，还是……用完了？”陆宁的神色有些复杂。
“我，我用完了……”
“平时也没见你怎么花钱啊，你钱都到哪儿去了？”王宝宝诧异地眼睛都瞪大了，突然冒出来一个很可怕的猜测，“大郎，你不会沉迷赌博了吧？”
郎昼赶紧摆了摆手：“我没有！”
“那就是……吸|毒了？”下路组两个人的猜测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郎昼本来惨白的脸色都急得通红：“我没有，不是我！”
顾闻霄一下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迅速接上：“那是谁？你家里的人？”
本来还想再解释两句的郎昼一下子像是被堵住了嗓子，一句话下不去又上不来，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点了点头：“……是，我哥哥他……好像染上毒|瘾了。”
训练室里瞬间寂静无声，安泽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猜测居然成了真，不由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既然已经说了，索性就说个清楚，郎昼自暴自弃地想道，反正发生了这种事，经理教练队友们肯定也不会让他在战队里待下去了，还怕什么丢人呢。
“我爸在我十岁的时候生病去世了，家里因为给他看病借了很多的钱，我妈还不了，最后和一个挺有钱的男人结婚了，也就是我的继父。继父也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两岁，从小就不喜欢我，但是怎么说呢，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可以的，也算是相安无事地一起过了几年。
后来我成绩不好，又不喜欢读书，就来打职业了，对家里的情况也不太清楚，有一次我妈问我要钱，我才知道我……哥哥他做生意把家里的钱亏光了，还欠了很多钱，我就把卡给了我妈让她自己看着拿。
前段时间我想买东西的时候显示余额不足才发现他们已经把卡里的钱都取空了，卡里钱虽然不算多，但是几十万还是有的，我就打电话给我妈了，她告诉我，我……哥哥他不仅做生意亏了钱，还染上了毒瘾，继父不舍得让哥哥去戒毒所里吃苦，就明里暗里让我妈拿钱给他去买毒|品。”
郎昼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体温好像又上升了，烧得他有些不太舒服，但他还是想把话说完：“我妈还天天找我要钱，说什么他家的钱当年也是为了帮我们才用完的，让我要知道感恩，可是我所有的钱都已经拿出来了，还想让我怎么样？他们天天催天天催，正好遇上AG经理来找我，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居然答应了，后来这两万给了他们之后，我跟我妈也说清楚了，如果要钱的话就等我下次发奖金，现在是真的没有了。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我做了这么一次，天天晚上做噩梦，梦到被经理和教练发现，梦到被赶出战队……后来AG经理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拒绝了，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把钱打了过来，我没注意，钱就立马又被我妈拿走了，半夜去找了他们，但是也没用……我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郎，你缺钱可以找队友借啊，为什么要去答应AG经理的要求？”
“我怎么跟你们借？到时候要是问我什么用途，我怎么回答？难道说我是把钱借去给家里人吸|毒吗？太荒谬了。”郎昼说着不禁摇了摇头，要不是之前做的那个错误的决定被教练他们发现了，家里的这些事他永远也不会告诉队友。
他话音刚落，经理兰溪就有些忍不住了：“你也知道荒谬？那是吸|毒！你以为你是在帮他吗？你t在害他！”
郎昼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这么多，他是好是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受不了我妈的哀求。”
“你知道你做出这样的事无论原因是什么我们都没办法让你待在队里了吗？”陆宁的声音很沉重，郎昼是他亲自从青训营里选拔上来的，最后发展到这样的下场他也很难接受。
郎昼笑了笑，笑容里是道不尽的苦涩：“我知道的，教练，而且我确实也没办法证明我今天打的不是假赛。”虽然他确实是努力了，但是努力的结果却和打假赛没什么区别，甚至连AG经理都以为他好好配合还打了尾款。
电子竞技，实力说话，比赛结果不好，努力就什么用都没有。
“这件事情我们得上报给管理层，”兰溪看了看郎昼，又看了一眼陆宁，“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我和教练能做决定的，希望你能理解。”
郎昼用双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泪痕抹去，点了点头，努力挤出笑容：“我知道的经理，这是我自作自受。”
兰溪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郎昼的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对着众人说道：“温度有点高，我先带郎昼去医院，陆教练你带着他们回酒店吧，我刚刚定了明天下午的高铁，今天先在酒店休息一晚。”
郎昼低着头跟着经理离开了，训练室里的氛围却是愈发得死寂。
“教练，大郎一定要走吗？”安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王宝宝点了点头：“对啊，教练，其实他也没有做特别过分的事吧，虽然他把观唐和E神的游戏截图发给AG的经理，但实际上对战队是没有什么损失的吧……”
陆宁摇了摇头，解释道：“首先，无论对战队造成了什么影响，他的这种行为就属于背叛行为，他继续留在战队，假如以后战队又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想？我和经理怎么想？战队管理层又怎么想？”
看出了王宝宝想要反驳，陆宁对着他按了按手心：“先听我说完，就算我们相信那和郎昼没关系，管理层会相信吗？他们肯定会怀疑并且进行调查，现在的电竞圈环境不比以前了，以前大家就是单纯地打比赛，现在进驻的资本多了，什么就都变得复杂了，像这种事情以后肯定不会少，管理层多调查两次，你觉得郎昼又会怎么想？瓜田李下这个道理我相信你们都不会不明白。”
观唐原先也觉得直接让郎昼离开这个处罚有点过分了，但是被教练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毕竟他们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看待问题，而教练和经理则要兼顾整个战队，考虑问题自然会全面很多。
陆宁说完，看着在场的队员们都陷入了沉思中，显然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不由有些欣慰，接着说道：“这是站在战队的角度，还有一个原因，难道你们就只为郎昼着想吗？他出卖的不是别人，是我们战队里的另外两名队友，如果不给郎昼处罚，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一种不公平。”
观唐听到自己被cue了，连忙说道：“教练，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愿意原谅郎昼，他确实不容易，而且也只是一时糊涂，我相信郎昼如果留下来也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顾闻霄就接过了话茬：“我不同意。”
观唐还有双人组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顾闻霄。
顾闻霄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又语气冷静地说着自己的理解，平静得就好像是一个没有人类情感的机器人。
“如果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留在战队的话，会给战队的队员们造成不好的影响，会给他们一种战队底线很低的错觉，每个人都有难处，今天是郎昼有苦衷，那么明天呢？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战队怎么处理？其他队员们何以自处？”
陆宁点了点头：“就是闻霄说的这个道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郎昼来战队这么久了，大家感情也不错，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单靠感情就能原谅的，你们放心，就算郎昼要离开，我和经理也会努力给他争取一个比较好的结果的。”
王宝宝揉了揉自己胖乎乎的脸，神情有些沮丧：“咱们战队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先是苏神出了那样的事情，现在连大郎也要走了。”
“教练，那那个AG战队的经理会有处罚措施吗？总不能让大郎一个人背锅啊。”安泽说道。
“这是肯定的，我们手里有证据，可以拿证据去和AG的管理层谈，但是这个经理敢这么做，还拿了近二十万来让郎昼帮他做事，背后肯定是有管理层授意的，即使最后让他离开了AG战队，管理层估计也会给他安排好后路。”安泽说的陆宁当然不会想不到。
“教练，战队可以帮郎昼处理他家里的事吗？按照郎昼这样的性格，如果没有旁人的介入，就算他离开了战队，也一样会一直被他的家里人吸血。”观唐想到刚刚郎昼说到家庭问题的时候，脸上的痛苦是装不出来的。
陆宁点了点头：“这个我得和经理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去找郎昼的母亲谈一谈，其实从郎昼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他对他那个继父和继兄是没什么感情的，唯一让他感到为难的就是他的母亲，只要能让他母亲明白事情的利害关系，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众人都有些沉默，毕竟在郎昼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是很难有切身体会的。
“好了，郎昼的事就先说到这里，一切的处理都等回了基地再说，”陆宁稍稍放松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现在该说说下路双人组你们的问题了。”
被教练点到名的王宝宝和安泽瞬间一僵。
“你们自己解释一下第二局的问题吧，打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不用我去问官方要第二局的队内语音记录吧？”陆宁双手环抱胸前，睥睨着眼前两只缩成一团的“鹌鹑”。
原本因为郎昼的事情过于震惊而挤在一起的下路双人组瞬间想起了他们之前的“恩怨”，安泽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王宝宝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教练，是这傻【哔ad先给我甩锅我才忍不住说了几句的……”
“你这是说了几句？你明明就是在嘲讽我好吧？”
“你甩锅给我我凭什么不能嘲讽你？”
“嘲讽就算了，对面中单来gank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听安泽提到这点，王宝宝愈发生气：“不看小地图的毛病是没得治了是吧？我t号是打给狗看的吗？”
观唐在一旁看到教练脸色愈发差了，赶紧拦住还在教练底线上疯狂蹦迪的两人：“咳，你们先别吵了，好好跟教练解释一下。”
王宝宝气愤地朝安泽“哼”了一声就不说话了，而安泽却还想跟他辩驳个对错，被坐在观唐旁边的顾闻霄凉凉地扫了一眼才收了声。
陆宁的脸色越差语气却越平静：“我也差不多听明白了，你们就是不想打了是吧？ad埋怨辅助不插眼，辅助抱怨ad不看小地图，所以组了个双人组不是让你们来打配合的而是让你们来互相埋怨的是吗？”
陆宁的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将下路组合观唐都吓了一跳。
“教练，其实他们今天表现不好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第一局中间暂停了太久，大家的状态都不太好，然后第二局又碰到以前从来没碰到过的阵容，遇上特殊事件有点烦躁也是正常的……”观唐解释道。
陆宁摆了摆手：“观唐你不用替他们找借口，特殊事件难道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遇到吗？就不说暂停这种情况在每次LPL比赛里都会有了，单单说这次，场上十个人全都遇上了暂停，就他们两烦躁？这心态还打什么职业，回家养猪吧。”
被教练这么一说，本来还义愤填膺的两人都有些羞愧，确实，除了他们两意气用事，其他队友都在很认真地打比赛，中单和打野还被他们拖累了……
“你们两明天出发前都给我交一篇反思，一万字以上，不准抄百度也不准互相抄，我会认真看的，要是写得不好，你们两就留在H市吧，正好要招上单，顺便把下路双人组也一块儿招了。”陆宁站起身，拍了拍裤上的褶皱，朝下路组瞥了一眼说道。
一万字的反思就像是晴空霹雳，把下路双人组都给震晕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王宝宝的声音有些颤抖：“教练，我没听错吧？一万字的反思？我要是能写出一万字的反思来，我也不会辍学来打职业了啊……”
“就是就是，”安泽连声附和，“教练你还不如扣我们两的奖金呢。”
陆宁穿上外套：“奖金是肯定会扣的，反思也得给我写，就这样，没有商量余地，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先回酒店。”
在ZFB战队，队员们和经理兰溪有时候还能讨价还价，但是教练陆宁不同，一般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是没有商量余地的，更何况，王宝宝和安泽确实做错了事，在理亏的情况下更不敢和陆宁讨价还价了，最后只好憋屈地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一万字的艰巨任务。
回酒店的路上。
观唐照旧和顾闻霄坐在车上的第二排，他抬头看了看前排，原本总是坐着三个人的地方，这次却只坐了两个人，莫名感觉有些空空荡荡，令人不习惯。
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不由地往顾闻霄的身边挪了挪，低声说道：“E神，你说战队会怎么处罚郎昼？”
观唐等了一会儿没等来顾闻霄的回答，扭头一看才发现顾闻霄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给下眼睑上铺上了一层阴影，睡梦中顾闻霄的眉头还微微皱着，让观唐不由生出了用自己的手把它抚平的念头。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正要触到顾闻霄眉间的时候，顾闻霄的双眼冷不丁地睁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考试啦，可以求个祝福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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