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总是射风筝,也甚是无聊,因此,过了不到半月,魏无羡对此越来越意兴阑珊,提不起劲儿来,竟破天荒的让江澄拿了个第一,这一轮射完,魏无羡眺望着落日余晖,焉嗒嗒的道:“收了吧,别玩了,走,吃饭去。”江澄得了好几个第一正在兴头上,问道:“今天这么早?”魏无羡没回答江澄,只是叫着名次最末的几人去拾回射出的剑和风筝,坐于地面,对着站着的江澄问道:“江叔叔今早出门怎么现在还没回来?赶得上晚饭吗?”
江澄双手交叉抱住长弓,看向远处道:“还不是又为咱们的佩剑的事去温家了,据说清帆哥和泽芜君也去了,啧,一想到我的三毒现在还在温狗手里,真是......”说着面露嫌恶之色。魏无羡亦感叹道:“可惜咱们的剑还不够灵,要是能自动封剑,那可就谁也别想用。”江澄听此点点头应和着,随后道:“此种有灵的剑可是万中无一,可遇而不可求,我看......”
话还未说完,便见几个少年冲进了莲花坞的校场,声音惶惶的喊道:“大事不好了!大师兄,江师兄,大事不好了!”“怎么回事?”魏无羡起身问道。便听那少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缘由,原是几人去捡风筝却遇上了温氏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其首的嘴皮上有一颗痣的女子手举着风筝,风筝上插着一支箭,问了几人是谁的风筝,便听六师弟答了句是他的,便被呵斥其包藏祸心,大逆不道,并命人押下,几人无法,才飞奔回来告知二人。
江澄气急骂了一声,又道:“抓人连个理由都没有,温家这是想上天吗?”魏无羡则冷静的道:“都别吵,估计温家这是要上门来了,可别让他们抓住把柄。”刚说完,便见虞夫人紫衣飘飘的行来,身后是金珠银珠一身武装,一左一右的站于虞夫人身后,只听虞夫人语气冰冷的呵斥道:“吵什么?一天也不让人清净!”随后撇了眼魏无羡,对着江澄道,“着急什么?是被抓走了,又不是死了,你看看你这又急又恨跺脚咬牙的样子,哪点像个未来宗主?给我镇定点。”
话落便转身面对校场之前的大门,十几名身着炎阳烈日袍的温家修士鱼贯而入,虞夫人摩擦着右手手指的紫电,嘴角勾起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又轻轻抚了抚鬓角处的发簪,眼神柔和了不少,直到身着彩衣的王灵娇行于大门台阶前,才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灵娇道:“你抓我云梦江氏的子弟做什么?”王灵娇素手抚着白皙的手腕处朱墨色手镯,艳丽的面庞带着高高在上的意味,回道:“抓?你是说刚才在外面抓的那个?这个嘛~说来话长,我们进去坐下后再慢慢说吧。”
虞夫人听着此话,面色越发冷萧,戴着紫电的手轻轻抽了几下,银光乍现,忽然见着王灵娇手上那朱墨色手镯透光处一朵彼岸花若隐若现,眼睛微眯,随即道:“那好,进去吧!”此话一出,惹的江氏众人惊奇不已,按说以虞夫人的性子不该如此,江澄站出欲说些什么,被虞夫人一撇,便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暗自赌气。
王灵娇嫣然一笑,进了门,却并没有急着谈事,而是在莲花坞里兴味盎然的转了一圈,嘴上说着:“真好啊~可惜阿晁没来,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这莲花坞看看!”此话乍一听像是感叹,实则却是□□裸的警告,不知为何,虞夫人竟从中听出几分悲戚之意。
待王灵娇逛完,终于坐在了厅堂之上,坐了一会儿,便皱着眉头道:“茶呢?江家可是不懂待客之道?”虞夫人于次席落座,宽大的紫衣下摆和袖摆散开,越发衬的其腰肢纤细,姿态美观。金珠银珠嘴角边带着浅浅的讥笑,“待客之道自然是懂得,只是有些人分不清自己是客是仆。”
王灵娇听此表情停滞了一瞬,随后带着笑意的道:“虞夫人,早就听闻你江家家训乃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看来你们江家之人,将此家训贯行的彻彻底底啊~”眼见几人表情难看了几分,又道,“虞夫人,我此次来莲花坞可是有要事相谈,这无关人等嘛~可不适合听呢!”虞夫人看了眼王灵娇手上的镯子,挥手让众人退下。江澄低声道:“阿娘!”就见虞夫人给了魏无羡一个眼神,魏无羡便拉着江澄向外退去,金珠银珠亦随后离开并关上了门。
屋内,徒留王灵娇和虞夫人二人,见王灵娇迟迟不说话,虞夫人问道:“你手上的镯子从何而来?”此话一出,便见王灵娇掩饰性的拢住袖口遮挡镯子,“我问你,这镯子你是从何得来的?”虞夫人继续问道,王灵娇只好掩饰一笑,一脸无所谓的抚摸着手镯,道:“怎么得来的?哈哈哈,虞夫人应当知道这镯子是何人所有,至于为何会出现在我这手无寸铁的女子手中,我想,您应该不会猜不出来吧?”一边说着,手上蘸着茶水在桌上写着什么,示意虞夫人看。
虞夫人本来面色阴沉的看着洋洋得意的王灵娇,见着她眼中的意味,便起身把视线挪向桌面,忽的眼睛睁大,亦抬手写着什么,语气仍然冷冽的道:“所以你这次来就为了抓我江氏的一名弟子?”王灵娇掩唇娇笑出声,手上不停的写着,口上应着:“当然不是,我此次前来是代表温家和温公子于云梦莲花坞建立监察寮。”“监察寮?”虞夫人挑眉道,眼睛却看着桌面上还未干的字迹。“是啊,我岐山温氏新出的监察令,在每一城都设一处监察寮,”话还未说完,便听“啪!”的一声,王灵娇便受了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这一耳光可谓是惊天动地,王灵娇被扇的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才生生停下,美目圆瞪,立于门外的温氏门生破门而入,便见着这一幕,齐齐拔出利剑,却被虞夫人扬手一挥,紫电被扬出一圈炫目的紫光,众人皆瘫倒于原地,其手上利剑亦被江澄几人缴了。“贱婢敢尔!”虞夫人厉声喝道,又一扬紫电,将那张被王灵娇坐过的桌椅劈的粉碎。
王灵娇捂着被打的脸,语气颤抖的道:“你......你敢打我,岐山温氏和颍川王氏都不会放过你!!!”虞夫人接过金珠递来的手帕,仔细擦拭着手指,将手帕丢在王灵娇身上,一脚踢翻她,“闭嘴!贱婢,我眉山虞氏百年世家纵横仙道,从未听过什么颍川王氏!”说着向金银双姝使了个眼色,金珠银珠便抽出长剑快、准、狠的刺死温氏门生。眼见那剑即将刺向王灵娇,却被“当!”的一声弹了开去。
几人扭头看去,只见厅堂大门已轰然向两旁飞去,一身形高大的男子破门而入。只见那人身着黑衣,面容阴沉。“化丹手?”虞夫人将紫电横于胸前,站在江澄魏无羡身前。温逐流亦冷然道:“紫蜘蛛?”王灵娇见着温逐流便连滚带爬的躲在其身后,“温逐流,温逐流!你快给我报仇!”虞夫人哼道:“温逐流?化丹手,你本名不是叫赵逐流么?分明不是姓温,却挤破了头也要给自己改姓。一个两个,都这么趋之若鹜,温狗这个姓就这么金贵?背宗忘祖,可笑!”温逐流不为所动,漠然道:“各为其主。”
温逐流皱着眉头看着狼狈的王灵娇,他奉温若寒之命,保护监视温晁,原本就对温晁品性颇为不喜,谁知没有最糟,只有更糟,温晁又把他指派来保护王灵娇。此女矫揉造作,浮夸愚蠢,更是心肠歹毒,惹得他极为不快。但纵使不快,却又不能违抗温若寒、温晁的命令,将她捏死。还得好生护着她。
温逐流看着虞夫人出手道:“得罪了。”“惺惺作态!”虞夫人讥讽的道,紫电游走其间,二人你来我往,互下杀手,半点不留情,王灵娇见着这一幕,不经意间与虞夫人对视一眼,随即一脸慌张的从怀中掏出烟花筒,口上说着:“来,都给我来,你们,完了!”江澄欲去拦住她,便见温逐流近了虞夫人的身,忙道:“阿娘!”转身扑了过去,生生受了温逐流一掌,当即口吐鲜血。
眼见江澄受伤,虞夫人怒吼出声,手上的紫电亮的炫目发白,招式越是狠厉,竟暂时压制住了温逐流。而王灵娇的信号烟花筒于灰蓝色的夜空中绽放,璀璨中带着几分萧杀。
金银双姝亦手持长鞭,合力缠斗温逐流,虞夫人得了空,便拎起江澄,对着魏无羡道:“跟上!”便齐齐冲出了厅堂,见着校场上围着的门生,虞夫人立马喝令其整队武装,又扬手拎住魏无羡,将二人放于码头前的小船上,虞夫人怜爱的看着江澄,为其平复气息,又摸摸他的脑袋,面目竟慈祥不已。
“阿娘,这可怎么办?”江澄吐出一口淤血问道。虞夫人语气说不出的平静的回道:“什么怎么办?他温氏是有备而来,今日之战,不可避免,想来一会儿一大批温狗就会来了,你们先走。”“那师姐怎么办?师姐前天就去了眉山,要是她回来......”魏无羡担忧的道。“无妨,阿离从眉山离开会去白玉一趟,到时......”虞夫人说着忽的笑了起来,看的江澄二人担忧不已,只见虞夫人取下手上的紫电银环,套在了江澄右手食指上。
江澄愕然道:“阿娘,你把紫电给我干什么?”“给了你,今后就是你的!紫电已经对你认过主了,”虞夫人看着江澄温柔的道,摸着江澄的鬓角,忽的一把搂过他,囔囔道:“好孩子。”这一下抱的十分用力,还未待江澄反应过来,便松开了他。虞夫人忽的看向魏无羡,眼中闪过几分愧意,随即语气生硬的道:“魏无羡,我虞紫鸢自认从未对你使过好脸色,可你自幼长于江家,养于江家,今日我虞紫鸢有一事相求,你给我听好了!”便见魏无羡点头,“好好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他,知道吗?”
“虞夫人!”魏无羡道。虞夫人怒道:“听见没有!别跟我废话,我只问你听见没有!”说着紫电化出电流,将二人牢牢捆在船上,魏无羡挣脱不开只得点头应和。“阿娘,你这是干什么?父亲还没回来,有什么事,咱们先一起担着不行吗?!”就见虞夫人摸了一下鬓角处的发簪,忽的一笑,“快了,快了......”说着挥剑斩断栓船的绳子,在船舷上重重踢了一脚,风大水急,小船转瞬便消失于江心。
“阿娘!!!”只听江澄喊道,虞夫人眼角瞬时红了起来,随即抹去眼角的泪水,手持利剑,杀向温狗。
这边江澄二人的小船遇上了江枫眠的船只,江枫眠站在船头,身旁是沈清帆,船上还侍立着五六名门生。他正望着莲花坞的方向,衣袍随江风猎猎。江澄叫道:“父亲!父亲!”江枫眠也看见了他们,微现讶异之色,一名门生微拨水桨,他的船只便靠了过来。“父亲,化丹手和阿娘斗起来了,我怕阿娘吃亏,温氏还放了信号弹,我们快去帮阿娘,”江澄焦急的挣脱着紫电担忧的道。
“化丹手?”江枫眠疑惑一瞬,便与沈清帆对视一番,说道:“清帆,阿澄和阿婴就拜托你了,我回去找三娘子,”又定定的看着江澄,忽的伸手摸摸他的头,“阿澄,要好好的。”魏无羡道:“江叔叔,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好的。”江枫眠把目光转到他身上,道:“阿婴,阿澄……你要多看顾。”随即对着沈清帆点点头,便又回到了那艘船上。两船擦肩而过......
“清帆哥,你快带我们回去,去帮父亲和阿娘,清帆哥,快啊!”江澄眼见江枫眠的船只愈行愈远,带着哭腔恳求道。魏无羡亦道:“清帆哥,江叔叔和虞夫人有危险,我们得回去。”沈清帆看着二人,随后坐在船头,慢慢的说道:“回去做什么?你们去了有什么用吗?以你们二人的修为,不过是让莲花坞多两具尸体而已。”
二人听此均低下头不语,随后魏无羡道:“清帆哥,你不是号称明贤君吗?以你的修为,定能帮助江叔叔的。”江澄听此亦抬头看向沈清帆。“哈哈哈,”沈清帆低低笑道,拿出一壶天子笑,小酌一口,“明、贤、君,以我的修为,哈哈哈,天命不可违!!不可违啊!”说着此话,眼底却略过几丝精光。“什么天命不可违?!我只要我阿娘、父亲好好的,管他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江澄厉声反驳道,“你既不帮我,也请不要妨碍我!”
沈清帆笑看着江澄,“阿澄,江叔叔可是让我好生照看你和阿羡,长者所托,不可不尊。”江澄看着沈清帆喝着酒扬着笑,自己又挣脱不开紫电,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徒听风吹江面船行江中水流之声,闻着沈清帆手中酒香,忽听沈清帆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所不为方为可为,阿澄,你该长大了。”
......
“三娘子!!!”江枫眠来到莲花坞校场,便见虞夫人金丹被化,向地面仰倒,飞奔而去,堪堪接住虞夫人,枫眠,你来了,”虞夫人嘴角吐出血,笑着看着江枫眠道,颤抖着伸手摸摸鬓角的发簪,“枫眠,簪子很好看,我很喜欢,你看,我戴着它是不是就像你我成婚那日一般,迷了你的眼。”江枫眠搂住她,眼中带泪的点头笑道:“嗯,我来了,你很好看,不是因为簪子,是你,本来就很好看,比成婚那日还好看,迷了我的眼,偷了我的心。”
只见江枫眠将虞夫人背于身后,拿起剑与温逐流打斗起来,可江枫眠本就是个儒雅之士,修为比不上虞夫人亦比不上温逐流,一个不慎,便被化了丹,江枫眠咳出一口血,笑着放下虞夫人,“阿鸢,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娘子,我江枫眠自始至终爱的只有你,江夫人,我们该离开了,只是苦了阿澄了。”虞夫人此时整个人柔情似水的看着江枫眠,“阿澄是个好孩子,总该长大了。”
眼见温逐流即将袭来,江枫眠抱着虞紫鸢问道:“江夫人,准备好了吗?”虞紫鸢亦回道:“江宗主,准备好了!”说着,在温逐流近在咫尺之间,捏碎怀中的紫羽翎,便见火光一绽,三尺之内皆化为灰烬,温逐流则凭借着自己全部的修为躲过一劫,双手却伤的不轻。谁也未曾注意道火光之中两抹紫光消失天际,这边沈清帆挥手接过飞来的紫光,置于一琉璃瓶中,仔细一瞧其中还闪烁着两点蓝光,收入袖里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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