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殇

    “这样如何,你们和我皆不用手段,让小船随波而行,若小船驶向莲花坞的方向,那我就带着你们二人回莲花坞,若相反,你们就好好随我回白玉,不可肆意而为,如何?”沈清帆拢拢衣袖,看着江面飘过的落叶,扬手灌下一口天子笑说道。

    江澄、魏无羡二人听此目光灼灼的看向沈清帆,“清帆哥,此话当着?”“自然。”于是二人相视一眼,便点头称好。许是天意如此,江面忽然起了一阵风,带着小船慢悠悠的往莲花坞的方向驶去。见二人看着自己,沈清帆轻啧了一声,“好了,说话算话,莲花坞,走吧,”说着使力让的小船加快了速度。

    这边,因着江虞二人突如其来的手段,不仅伤了温逐流还伤了温氏来此的九成人手,为此,温晁搂着王灵娇匆忙唤着众人离开,连江氏余留的法宝之类的物什都没带上,只是温晁上船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莲花坞被火光笼罩的方向,于暗处手上捏着什么东西。

    “阿晁,我还真是羡慕虞夫人呢,生同襟,死同穴,”王灵娇依靠在温晁的胸前,低声叹道。温晁笑着摸摸王灵娇的头,缕缕她的发丝,道:“怎么?是我待你还不够好?我可是一直都待你很好哟~况且虞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我们也将大功告成了,再等等,一切都会结束,到时你我便寻一处山头,我做山大王,你呢,就做我的压寨夫人。”

    王灵娇听着温晁由胸腔处发出的笑声,抬头轻吻温晁的下巴,点点头,便又靠在其胸膛处。船上的温氏门生互相搀扶着闹闹嚷嚷,温晁搂着王灵娇立于船头安静的看着湖面,身后的喧闹似乎与他们无关,又好似息息相关,江面开始起雾,莲花坞被藏在浓雾之中,让人窥探不得。

    等沈清帆几人回到莲花坞时,已经人去楼空,曾经美丽壮阔的建筑皆已烟消云散,就连门口处那硕大的九瓣莲标志都坍塌在地,厚厚的灰尘笼罩其上,就如同现在的莲花坞暗淡且了无生息。

    “阿娘!父亲!”江澄一上岸便飞奔而去,嘴上嘶吼着,寻找着,许是紫电有所感应,在江上便松开二人,听命于江澄。魏无羡看了眼依旧散漫慵懒的沈清帆,便追着江澄,四处寻找,哪怕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沈清帆看着二人疯狂的寻找,摇摇头,收回那壶未喝完的天子笑,举步向着二人走去。“江澄,你别这样,江叔叔和虞夫人肯定不希望你这样,”魏无羡跪坐于江澄身旁说道。江澄趴在地面上,手上捏着早上虞夫人头上戴着的发簪,虽已碎做几段,江澄仍用力的捏着,好似这般江宗主和虞夫人便会回来,“你闭嘴!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阿爹!阿娘!!!”大悲之下,江澄捏着那碎簪子的手渗出了鲜血,却豪无反应。

    “何必呢?非要回来,如今这般作态,你们早该想到的,”沈清帆说道,声音虽不大,可其平静的语气显得格外的突兀,“我以为来得及的,来得及的!”江澄声音哑然,哭诉着。魏无羡忽的看到那灰尘底下露出的一角,迅速扒开灰,便见其内是两只完好无损的锦囊,打开一看,锦囊内的符却化作了灰烬,魏无羡激动的问道:“清帆哥,江叔叔和虞夫人还活着是吗?”

    “活着?你看看这莲花坞,看看这满地的血迹,看看阿澄手中的断簪,好好看看,你觉得,若是你,你能活着吗?”沈清帆脚步顿了顿,随后道,便见二人眼中的光瞬时暗淡下来。“阿澄,阿羡,事已至此,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温氏此举,一为示威,二为警告,三则是掌控仙家的第一步,我们应当联合仙门百家,伐温!”沈清帆俯身将江澄流血的手掰开,撒上药粉,仔细为其包扎,一边说道。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啊?!我只要我的阿爹阿娘!!!我的阿爹!我的阿娘啊!!”江澄死死的瞪着被沈清帆放在地上断做几段的簪子,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又一声垂死般的悲鸣呜咽。沈清帆为其包扎好,双手怀抱住江澄,顺顺他布满灰尘的头发,拍拍他的肩,安慰着:“阿澄,乖啊,你还有你的阿姐,你还有你的竹马阿羡,你还有江氏幸存的门生,你还有很多很多,你要振作起来,江叔叔和虞姨才会放心,乖啊~”

    江澄靠在这温暖的怀抱里,忽的想起虞夫人那狠狠的一抱,清冷却饱含深情,泪水止不住的流出,“可我,只要我的爹娘......”魏无羡也在哭,沈清帆伸出右手,将魏无羡拉入怀中,二人一人靠一边皆哭泣着,暗沉的夜色中,几点火光照映着伤心人的面容,以及那满地狼藉。

    次日,天蒙蒙亮,江澄睁开眼呆呆地看着顶棚,昨日那般大悲一场,竟睡了过去,鼻息间是一股淡淡的米香,江澄猛地起身向外走去,便见沈清帆不知从何处拿来的小炉灶,熬着青菜白米粥,见江澄迷蒙的走出船篷,笑眯眯的道:“阿澄醒了,来,刚好这粥也熬好了,坐下吃吧,”说着凭空出现一副碗筷以及一根小板凳,招呼着江澄。

    江澄抬头看了眼天,又看看江面,呆呆的坐在凳子上,接过粥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去白玉,再从长计议,”沈清帆喝下一口粥喟叹着,顺手丢给江澄一枚储物戒,里面是江家幸存的法宝、藏书,江澄接过看了看,便默默的吃着粥。这厢二人不言不语的喝着粥,半晌,魏无羡才揉着凌乱的头发走出,“清帆哥,江澄,”魏无羡哑着声喊着二人,便听其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阿羡,来吃点,再过一炷香就到码头了,我们还得赶路回白玉,”沈清帆低笑说着。待几人吃饱喝足,便坐在船尾,遥遥望着莲花坞的方向,静谧不已。

    “清帆哥,听说你们白玉有门术法,能让人与......”江澄忽的出声问道,却迟迟不敢说出最后那几个字,沈清帆看了眼江澄欲言又止的模样,点头“嗯!”眼见二人盯着自己,又道:“此术损心损性,非不得已,不可......”便见江澄冷然一笑,竟有几分虞夫人的影子,低声道:“损心损性,有何不可......”此话一出便被魏无羡给了一肘子,“江澄,你给我听着,如今你就是江家家主,你要做到事便是好好建立江家,将江家发扬光大,我就做你的下属,像你父亲和我父亲一样,一辈子辅佐你,辅佐江家,所以,那些事你想也别想!”

    “江家家主......”江澄摩擦着右手食指上的紫电银环,囔囔低语,再看向沈清帆时,整个人成熟了不少,起身对着沈清帆作揖道:“明贤君,重新介绍一下,在下江家家主江澄,字,晚吟,今后还请,多多指教!”这时的江澄面上带着几分江枫眠的温润包容,语气中又含着虞紫鸢的强势坚决。魏无羡见此亦端端正正的起身作揖道:“在下魏婴,字无羡,江家家主至亲好友,望,多多指教!”此话一出,便见江澄、魏无羡二人相视一笑,恍若当年的江枫眠、魏长泽一般......

    沈清帆看着二人大笑,飞身坐于船篷之上,拿出天子笑,喝上一口,魏无羡见此拉着江澄亦飞身上了船篷,接过沈清帆递来的酒,三人边笑边饮,看着江面的雾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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