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沈清帆抱着洛冰河回了清净峰,那厢,看不对眼的二人又互相放着冷刀子,不肯让步半分,岳清源本想来看一眼,没想,就见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背过二人,暗自扶额叹息。
无奈再一次做起了和事佬,本来他这个掌门就事务繁忙,好不容易得闲来看看今年收徒如何了,没想,这烂摊子,最后还是得他收拾,这掌门,做得跟个保姆一样。
“柳清歌,你有本事今天就别来我清净峰!”对峙好半晌,沈清秋先忍不住,看柳清歌的目光满是厌恶。
“非也,若不是前辈在,师弟就是砸锅卖铁,我也不会踏入清净峰半步,”柳清歌瞥眼沈清秋,伸手拍着狐裘上的雪花,那不屑的姿态,恍若沈清秋是那被拍落的雪花,不值一提。
“柳清歌!你当着先生一套背着先生一套,不愧是百战峰峰主,一人百面,师弟我自愧不如。”
“全靠师弟帮衬。”
“草!你还当我夸你?柳清歌你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先生真是瞎......识人不淑!”
“师弟有心情和我扯嘴皮子,倒不如多教导几个弟子,免得又落我百战峰一截,”柳清歌看眼忙着发号施令的岳清源,略带讽意的嘴角轻勾。
“我......你......臭冰块,有胆子,咱们打过!”沈清秋气得面颊薄红,连一向喜欢摇着的折扇都收了起来,拿出佩剑“修雅”,剑未出鞘,指着柳清歌,就要与他一决高下。
柳清歌看着眼前相距两寸远的鞘尖,脑袋微微摇动了一下,语气不屑的道,“我不与师弟打,免得师弟说我以大欺小,到时还得跑去前辈那里哭鼻子。师弟如何倒是无所谓,就是怕叨扰前辈。”
说着,柳清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目视前方,就是不看沈清秋。
“臭冰块,瞧不起谁呢?把你的‘乘鸾’拿出来,和我打一场!”沈清秋被这么一番嘲讽,脸色都青了几分,越发不服气了,语气都凌厉了许多。
“不打!”柳清歌答着,一手并指,点向沈清秋,沈清秋只觉周身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动弹不得,挣扎许久,沈清秋才睁大了眼,愤愤的看着柳清歌。
“先生给你开小灶了?!!!”
闻此,柳清歌只留给沈清秋一个很是温和的笑意,便又恢复冰块脸,转身往清净峰的方向去,他一走,禁锢沈清秋的力量便消失了,沈清秋咬牙跟上,试图先他一步到达。
那边,忙得团团转的岳清源不过一个转头的功夫,两人就不见了。不是,今年收弟子,不是小九的事吗?怎么又成他来干了?岳清源无语望天,如果时光能重来,他一定不会答应做前掌门的弟子。
那样就不会愧对小九,以致于后来处处受小九掣肘,还得跟在后面收拾这一个接一个的烂摊子。唉,做师兄难,做掌门更难,做对师弟有愧的掌门更是难上加难!
岳清源在心中为自己打抱不平,现实中,继续整理后续,索性,他正好是这么块料子。
沈清秋和柳清歌几乎是前后脚的到了清净峰沈清帆的住处,二人一踏入房门,就听沈清帆的声音传出,“小九,去拿一套小孩的衣物来。”
“好的先生,”沈清秋马上应着,挑衅似的看了柳清歌一眼,便往旁侧他的房间去,拿上一套清净峰统一的短打衫,进了屋。
彼时,沈清帆坐在浴桶旁,袖子往上撸了起来,漏出皎白的皓腕,手上拿着澡巾,帮浴桶里的洛冰河清洗后背,屋内弥漫的热气,使得一切看上去都很朦胧。
只是看着沈清帆搭在洛冰河背上的手,沈清秋觉得有些刺目,捧着小孩的衣物,便走向沈清帆,“先生我来吧,您先出......您歇会儿吧。”
沈清秋本想说出去休息,但想着外面喝着茶水,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柳清歌,便是话头一转,殷勤的接过沈清帆手上的澡巾,帮小孩搓起来。
洛冰河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包子脸,从沈清秋进来时,就苦大仇深的皱着,背对着二人,又因为初来乍到,不好开口拒绝,等沈清秋拿着澡巾,没轻没重的搓上他幼嫩的肌肤。
便是轻“嘶——!”一声,然后扭过头,就着朦胧的水汽,睁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求助的看着沈清帆,恍若幼猫般唤着,“仙师,疼~”
沈清秋只看见这孩子转头看向沈清帆,随后便是这么一句话,沈清秋正想解释一下,手上的澡巾就被沈清帆拿走了,还在懵逼中的他,就听沈清帆说着。
“好了小九,你下手没个轻重,还是我来,先出去坐会儿,小冰河马上就洗好了,”沈清帆话语间很是温和,可沈清秋就是觉得憋屈。
柳清歌就算了,这个小崽子是怎么回事?长得又...又不好看,瘦巴巴,矮不拉几的,竟然能把他给比下去,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见沈清秋没动,沈清帆又催促了一下,毕竟里面带着热气的空气可不怎么好,水汽又重,呆久了衣衫都会被打湿些许。
于是在沈清帆的催促下,沈清秋不甘不愿的出去,一眼便看见优哉游哉喝着茶水的柳清歌,便是一声冷哼,坐在他对面,目光却是低垂着,看着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
这是他二十岁生辰时,沈清帆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虽然男子用针线,多少有些奇怪,可这是先生的心意,独他一份的,想着,沈清秋总算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里面,计谋得逞的洛冰河小嘴扬着笑,双眼亮晶晶的,享受着沈清帆温柔无比的揉搓,仙师和他母亲一样温柔,他很喜欢,只是母亲......
想着,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不少,也不拍打水面了,整个人乖巧的任由沈清帆摆弄。
又等了好一会儿,沈清帆才牵着洗得干干净净,穿得齐齐整整的洛冰河出来。掀开帘子走出来,沈清秋眼睛一亮,突然觉得这孩子也不是那么......丑,倒也勉勉强强,看得过去。
不过,他并不准备原谅这孩子无故甩锅的事儿,他明明下手很轻,连个红印子都没搓出来,竟然喊疼,还叫先生将他撵了出来,不可饶恕,哼!
又想到先生竟然要将这孩子收入门下,越发不爽了起来,毕竟,他和七哥都只是被先生教导,没占个弟子的名分,于是鼻中传出一声轻哼,又在沈清帆看过来时,脸上挂着笑意,“先生。”
那边一直不吭声的柳清歌也出声了,“前辈可是要收这孩子为徒?”
话落,就吃了沈清秋一个白眼相瞪,柳清歌不搭理他,看着沈清帆不语。
“我说过,我不收徒,”沈清帆轻笑着,领着洛冰河到屋中央,话一出口,沈清秋表情愉悦的眯着眼,柳清歌面上不显,握着茶杯的手却是松了几分。
而仰头一脸期盼的看着沈清帆的洛冰河听此,顿时失落地垂着脑袋,小手藏在袖中,紧紧攥着袖口,小小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有些无措。
那恍若实质的失落,连坐得最远的柳清歌都能感受到,沈清帆失笑,大掌放在洛冰河小脑袋上轻揉了几下,就见洛冰河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沈清帆一眼,又低下头。
“我不收徒,不过会教导你修习,你便和小九一道,唤我先生便好。”
话落,洛冰河便极为有眼色的跪在沈清帆脚下,磕了三个响头,跪坐着,满眼星光的看着沈清帆,软糯的声音坚定的唤着,“先生!”
“嗯,我便先和你说明白,在你之前,还有两位师兄,一个便是如今的掌门岳清源,另一个便是小九,清净峰峰主沈清秋,”沈清帆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沈清秋。
洛冰河一听,便站起身,作揖行礼,唤着“沈师兄!”
沈清秋脸色不是很好,见沈清帆挑眉看着自己,沈清秋只好从怀中拿出块玉佩,递给洛冰河,假惺惺的说着,“好,这是师兄的见面礼,师弟且收好,于修炼有益。”
还说呢,原本有望成为自己徒弟的小崽子,忽的提了个辈分,成了师弟,早知道,他就不和柳清歌这臭冰块争了,失策失策啊!
“这个,是百战峰峰主,柳清歌......唤他柳峰主便好,”沈清帆说着,忽的顿了一顿,便又继续说着,于是洛冰河如法炮制的作揖行礼,得了一块上好的砚台。
意为,好好学习?
认了一通,洛冰河将得到的见面礼捧在手上,走到沈清帆身前,往前一送,讨好的说着,“先生,冰河没有好东西,只好借花献佛,这些送给先生~”
说着,脸上还挂着如花般灿烂的笑意,殊不知,他这话一出,沈清秋放在椅侧的手几乎要将那把手给捏碎了,柳清歌也神色不自然的收起有着裂痕的茶杯。
啧,失策了,这小崽子,还是个会拍马屁的。
“哈哈哈,冰河有心了,不过既然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你收好便是。你潜心修炼,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礼物了,”沈清帆轻笑出声,又捏了把洛冰河肉不算多的双颊,看着他圆瞪的双眼,才心满意足的收回手。
晚间,因为有洛冰河在,沈清秋和柳清歌倒是难得的没拌嘴,岳清源也心情愉快的吃了饭,开心的认了这个小师弟,这一顿饭吃下来,可谓是身心舒畅。
沈清帆还不住的想着,这个家,果然还是需要小孩子啊~
至于默不作声的柳清歌和总是给洛冰河夹着还没完全煮熟的食物的沈清秋,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
前者也不知道为何心下不爽,想来是因为今日沈清帆处处顾及着洛冰河,对他的关心没那么多了,所以有些不适。
后者,虽然暗戳戳的使了点小手段,心里舒坦了一点,却也还是食不知味,和柳清歌争就罢了,日后还得和这么个小崽子争?实在是......一言难尽。
因着今日还未布置洛冰河的房间,于是洛冰河便和沈清帆睡一间屋子,下了决定的沈清帆便要领着小团子回屋,便被沈清秋先一步拦了下来。
柳清歌原本往前迈了半步的步子一顿,就这么杵在原地,看着几人。
“先生,今晚就让师弟和我一起睡吧,”沈清秋笑眯眯的说着,一手准备拉过洛冰河。
“和你睡?哈——!”沈清帆一听,顿时憋不住的笑出声,见沈清秋不明所以的歪头看着自己,便又继续道,“小九,你那睡姿,甚为不雅,还是算了。”
何止不雅,之前沈清帆哄着年纪还小的沈清秋睡过几次觉,每一次,他都在睡梦中拳打脚踢,四肢大张,偌大的一张床,根本就容不下第二个人。
最重要的,是沈清秋这孩子,或许睡得不踏实,半夜会忽的坐起身来,来来回回三四次,以致于醒来不一定在哪个方向,每每都要叫沈清帆好好调整一番。
话音一落,沈清秋便知道他阻止不了了,但还是想挣扎一下,一边对着柳清歌使眼色,结果柳清歌依旧一副木头样,沈清秋那些个小眼神,都白瞎了。
“好了,你那时比小冰河还大上几岁,不也同我睡过?冰河还小,房间也还没整理出来,便先这样,天色已晚,夜里凉,你们便回屋睡吧,小清歌也别杵在这里了,早些休息,”沈清帆留下这么句话,便牵着洛冰河往屋里走,关上屋门,隔绝二人的目光。
“喂!臭冰块,你还真是个冰块,那小崽子这么会哄人,迟早先生会被他吸走所有目光,你到时候就后悔吧,臭冰块!”沈清秋气不过,对着柳清歌狂翻白眼,最后愤愤的回屋,关门声大得将屋檐上的雪都抖了下来。
留在原地的柳清歌抬眼看着沈清帆紧闭的屋门,嘴唇微动,“不过是个孩子罢了......”这么一句,很轻,被风吹散,恍若什么都没说一般。
“前辈,晚安”
柳清歌摩擦着身上的狐裘,嘴角勾着笑,也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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