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小说:凶悍农家妇 作者:糖果非糖
    李云没考虑好就听到鲁氏的叫骂声,走到门槛前往门框上一靠,粗略扫过院内的情景,转念想想便跨出门槛,把二弟李桩叫过来进屋里说话。

    虽然是亲姐姐可倒是还算陌生人,李桩年轻晒黑的脸庞上带着腼腆,对李云和卞妈妈憨憨地笑了笑:“二姐你叫我啥事,要不我叫娘和二婶或者大嫂和彩丫来陪你说话吧?”

    这个弟弟比她小五岁,她其实没什么印象,最多记得小时候他要比李柱乖。李云笑道:“没什么事,你给二姐说说就成。我就问问家里的情况,今年初分家时怎么分的?”

    “哦~分家啊。”李桩挠挠头,拣好的说道:“就是各房分到两间屋,正房的堂屋和两间东屋还有灶屋仓房柴房归爷奶;小叔给爷奶养老,这些等将来爷奶死后就留给小叔。

    家里的菜地,大家还住在一起就共用,农具各房一套,猪和鸡还有粮食都是平分,没法平分那多出来的就给爷奶,不过猪还是放在猪圈里一起养,鸡已经分开了。”

    “那阿爷有拿出银钱来分吗?还有田地,怎么分的?”

    “有的,各房都分到一两碎银。分家时家里还有14亩水田和4亩旱地,就是三房各分到四亩水田和一亩旱地,剩下的两亩水田和一亩旱地仍旧归阿爷,将来留给小叔。”

    李云再问:“你知道二叔家还有多少欠债吗?阿爷就真的一个铜板都没帮忙还过,还有爹娘的二十两债务还掉多少了,家里真的穷到给你娶媳妇都娶不起吗?”

    “没有,家里也没那么坏。”说到给他娶媳妇,李桩有点害羞,缓了缓才道:“分家时二婶有说他们还欠着33两银子的债,到现在应该已经有再还掉好几两了吧。我是有听柄子说前年阿爷有给过二叔五两银子,二叔没那么伤心了。

    我们自家已经还掉一半,只剩下十两银子的债。爹跟我说分家时娘手里有十两私房钱,明年能把债务还清,后年能起两间土胚房,大后年给我娶媳妇;我就跟爹说不急的,我等到二十岁再娶也不要紧。”

    看来她这二弟李桩还算实诚,不像李柱那王八羔子就想从她手里挖钱!李云笑得温和:“为什么不给你造砖瓦房,村里起间屋很贵吗?”

    “那得看造什么屋还有屋的用料,用的材料好就贵些,用料差或者自家已经备下的材料多那就便宜些。造一间砖瓦房,单买砖瓦最少也得四五两银子;如果造泥瓦房,一般都会自家提前打好土胚备用,算上请泥瓦匠的工钱大概三两银子。”

    李桩如实道:“我本来跟爹说给我造一间土胚房就够了,爹说另外那间屋得给彩丫住,要不然就给我起间砖瓦房了。

    我现在还和两个堂弟住一间屋,彩丫有自己的屋以后就能让萍丫和杆子住,把这间屋腾出来让柄子住,柄子有自己单住的屋也好说媳妇。”

    “看来家里挺有规划,日子远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李云笑得意味深长,李桩没察觉,没甚压力地说:“哪能啊,二姐你别担心,家里过得还好的。

    爹说虽然被分到二十两债务但只苦个三四年就能好起来,还有本家和亲戚们相助,再不济家里还有五亩地,卖掉一亩地就成,没啥可怕的,过十年咱们就能造新院搬家了。”

    哥哥哭穷,弟弟却根本没觉得受穷更甭提卖惨了,兄弟俩的秉性差得是有点大,卞妈妈听得失笑,李云也是感叹,随口问个疑惑:“秋收都结束了,你们怎么还在地里?”她算好日子回村的,农忙应该已经结束了。

    “翻地啊,秋收结束后要翻地,明年的粮食才能有好收成,春耕时的农活还能轻省些。爹还打算在旱地里种蒜,二叔让出半亩旱地给爹种,还要忙好一阵呢。”

    李云讶异:“蒜是秋天种的?”

    “是啊,二姐你果然是在县城里待久了,连这些都不知道。”李桩笑,李云轻咳声再问:“那二叔为什么不自己种反而让出半亩地?”

    “种蒜麻烦,二叔翻好地就要进山打猎顾不上;我们家也是种半亩,另外半亩要再种季红薯和大豆,爹忙得过来,地里的农活都他自己做。

    我和柄子打算翻好地到镇上找活干,”说着李桩傻笑了下,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农闲时到镇上能挣几百个大钱,二姐你要是有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我跟柄子说好,娘不会知道我偷偷花掉些铜板的。”

    李云别开眼,故意打趣道:“挺有经验的,看来以前经常昧下,私房钱不少吧?”村里向来是要儿孙和媳妇们把挣来的银钱上交,区别只在于交给亲娘还是奶奶。

    “没有、没有,”李桩连忙摇手否决道:“我从来没有藏私过,真的,二姐。”

    “那这回为什么要藏私,难道就为给我买东西?”

    李桩瞄她一眼,低头道:“我怕二姐你要走,你知道二姐你现在在城里的大户人家家里,你穿戴得比镇上的姑娘还要好,你可能已经过不了村里的日子,住几天又要走了。

    可是二姐别走行吗?大家都很想你,你离开家的时候我才四岁,我也一直都有念着你。我现在能挣钱了,二姐你想买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你留下来,在村里也能过得好。”

    卞妈妈唏嘘,李云低眸,不大的泥瓦房内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闷,西垂的阳光从窗口涌入照射在李桩年轻稚嫩却已隐约可见被生活压低眉骨的脸庞上,叫他兀地生出尴尬来。

    李彩丫拎着瓦翁进屋来,她没觉得屋里有啥古怪,说:“二姐,热水烧好了。”

    “哦,放桌——”李云刚想说桌上就发现屋里没有桌子,环视圈发现炕床上有只低矮的小炕桌,不过不用她再说,彩丫已经把瓦翁拎到炕桌上放好,又摆上带来的两只碗。

    李云咳嗽声,先把李桩给打发走,再看向这个小妹:梳着两条麻花辫,小麦色的脸颊,身上的麻布衣还有两成新,她问:“衣裳是以前给你新做的?”

    她就不记得她九岁前有穿过新衣,都是大姐剩下来或本家和亲戚家给的旧衣;当然她大姐也没新衣穿,都是穿鲁氏从娘家搜刮来的旧衣。

    太爷李铁锤有三个儿子,她阿爷排在第二,几十口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吃食都紧巴巴,哪会给曾孙女做身新衣?!听鲁氏说是她三岁时太爷分家,家里才住得自在些。

    “是三姐留下的。”对这个二姐虽然陌生,但也没啥可瞒的,彩丫道:“三姐去年嫁人,二叔二婶给做了两身新衣,三姐就没把旧衣带走。二婶把衣裳送给娘,娘就让大嫂把衣裳改改小再给我穿。”

    “二叔家不是欠着很多外债,还有闲钱给长女做两身新衣?”

    “那是为了不让三姐的婆家轻看三姐。”彩丫解释:“本来三姐是定好在前年出嫁,可那年二叔受重伤欠许多债,爷奶也没余钱,家里没办法给三姐备嫁妆只能拖一年。”

    “什么没办法,有三十多亩地还不能卖一两亩转圜吗?”李云嗤笑道:“无非是我们这些人对那老头老太来说全是泥巴!

    没两个大儿子拼死拼活地干活他能挣这么多家业能供小儿子上学堂喝花酒到处挥霍吗?没人要求他俩多公正但也别那么不把人当人看呐,心肝肺全都被狗吃了。”

    彩丫难过地低头,这种话娘也说过,她还知道三姐出嫁时的嫁妆公中一点都没给准备,都是二叔二婶自己操办的。

    李云深吸口气问:“太爷和太奶奶还活着吗?”毕竟那二太爷还活着。

    “没,爹说我三岁的时候太爷就死了,太奶奶是我五岁时没的。”彩丫想了想说:“大爷爷家是大前年分家的,分完家没到一年大爷爷就死了,大奶奶是去年死的。

    还有大堂伯也已经没了,他比大爷爷死的还要早嘞。三叔爷家今年也分家了,二太爷家还没分家,二太奶奶已经没了。”

    静默稍许李云才瞥了眼那瓦翁,叹息道:“家里连把铜壶都没有?”

    “有是有的,一直放在小叔屋里,分家时就直接归小叔了。”

    “行吧!”李云顺便打听:“那老太太和李大为他们人呢,还有李柱他媳妇,我进院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瞧见,他们都没在家吗?”

    “阿爷带小叔到地里翻地了,阿奶去给阿爷和小叔送茶水和烙饼。”彩丫瘪瘪嘴,语气有点闷闷的:“从小叔开始下地干活后,没几天就喊饿,这个时候都要家里给他送水和吃的,可他一天在地里做的活还不如我呢。

    阿爷春耕后病了场,病好后做农活就不大利索,秋收时要我们和二房帮忙,可甭说烙饼,阿奶连口水都没给我们喝。”

    彩丫吸吸鼻子,语气转好些:“小婶在她自己屋里带虎头,虎头就是小叔和小婶的儿子,还不到一岁。大嫂在菜园里弄萝卜,娘过两天要腌菜,先腌萝卜让大嫂准备起来。”

    “你这位小婶的娘家是否家境殷实?”

    “嗯,小婶娘家是卖油的,在镇上有油铺。”彩丫扬笑道:“二姐,小婶人还不错。她娘家兄弟每月都会送坛油来给她,她会送碗油给娘和二婶。”

    李云将信将疑:“她人还不错能看上李大为那种混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村里人说小婶嫁前头那丈夫时偷人是因为她空旷太旱。”彩丫好奇:“二姐,啥叫空旷太旱?娘都不让我问。”

    “咳咳!”李云抬手按按脖颈,这问句实在太猝不及防了,含糊道:“你还小,等到你十六七岁的时候才能知道。那个~二姐进院时看到你编了好几双草鞋,家里很缺鞋吗?”

    “还好,爹卖豆腐多走几里路就有些费鞋,编草鞋不全是给家里穿,还要拿到镇上卖。”彩丫笑嘻嘻道:“二姐,一双草鞋能卖七文钱,我上个月卖出六双,挣了四十文钱呢。”

    李云在心底长叹声,微笑道:“帮二姐把热水送给院里守在马车旁的两位壮汉。”

    彩丫应声好,拎起瓦翁再拿上那两只碗便出屋了。

    卞妈妈目送这小姑娘消失在眼帘中,转向干女儿,沉声问:“你想留下?”

    “是。”李云说,下一瞬就看到干娘怒然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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