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小说:凶悍农家妇 作者:糖果非糖
    卖假货可是欺骗,谁能接受掏出银两买来堆无用的废品,这种欺骗岂能是小事?

    本来镇上的燕窝铺卖假货与她无关,哪怕她昨天到镇上打听到路来仪是燕窝铺东家之一,她看不惯路来仪也没想过揭穿;可今天路有余为她出头,她领这份情当然要回报。

    假货提出来,几乎当场就炸开锅,本镇和邻近几个镇都知道坪荆镇上有家燕窝铺,这燕窝铺的生意火红得很,镇上乃至村里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会去买,若是假货怎么得了?

    秀才娘子钱氏立时头痛起来,前年路来仪向她引荐过,她吃过一段时间,有回回娘家和嫂嫂说起来,兄嫂明确告诉她肯定是假货,她便停了这假燕窝亦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近日有消息透出来:路来仪是镇上燕窝铺的东家之一!

    即便是早已出嫁的姑奶奶,卖假货被曝光也必然牵连她丈夫和儿女们的名声,她存侥幸想缓缓图之以求最好的解决办法,哪能想到会在今日被捅出来,还是她的侄儿捅出来的。

    路士奇和他的儿女们可不知道此中内幕,乍然听闻都是瞬间就变了变脸色。

    更直接相关的路士杰家,除了路有余平静如故外,其他人哪怕刘兴这女婿都被震惊得犹如被响雷劈过,假如镇上卖的燕窝是假的,路家的名声肯定得被牵连败坏。

    不过今日这五十寿辰的寿宴上并无路来仪婆家众人,即使她生的儿女们都没在;路来仪她婆母半年前过世,她的丈夫和儿女们包括她自己都还在孝期当中。

    按理路来仪也无需来吃寿宴,可今日伯父五十大寿的场面必定很盛大,她不愿意错过,因此顶着婆母的孝期也出门了。

    钱太太拧眉看向丈夫,钱老爷钱海涛咬牙摇头,他儿子把内情揭穿出来,钱家不能退,眼下只能任由丰年直冲到底。

    路来仪猛然间收到那么多瞪视愤怒的目光,心头怦怦跳,本能地反击道:“钱少爷在胡说些什么,你空口白牙无凭无据怎么能随意污蔑别人?”

    “污蔑,证据?你别让本少爷笑掉大牙!”

    钱丰年霍然想到一个极妙的能摆脱掉和路甘露定亲的好办法,干脆豁出去了:“你当燕窝是庄稼地里种的大白菜,还一斤一斤随便卖吗?

    我们城里还只有富商大户人家吃得起,我们都是每月吃几两燕窝足以,你们这群乡野泥腿子居然论斤吃,你吃的不是燕窝而是白菜吧。

    我说你卖假货挣黑心钱这么多年还嫌少啊,贪得无厌当心遭雷劈。看在还算亲戚的份上本少爷揭穿了也是为你好,省得再过几年卖假货吃死个人,你要吃牢饭的。”

    “你、你胡说,你根本是坏心眼故意扯谎诬赖人!”路来仪面红耳赤,急得心跳加速气息不匀畅,可气息不畅通都要反击,免得对方胡言乱语败坏她的名声。

    “两位何需争锋相对,今日是路兄的五十大寿,咱们别把本末倒置了;即便要争论镇上卖的燕窝是真是假也该到衙门报官请县令老爷公断啊,大家说对吧?”

    他们两个各执一词的下一刻就有劝架声冒出,众人望去见打圆场之人正是何秀才。

    何秀才是本镇第二位秀才,在20年前高中,也就是比路士奇晚了九年。说来他比路士奇还要年长两岁,更是同届考中童生,然高中秀才却相差整整三届,哪怕他是本镇第二位,哪怕已是镇上学馆的馆主,他在镇上的声望也永远屈居在路士奇之下。

    本来还只是普通老百姓之间的纠纷,经他一提可要报官法办,那事情才叫真闹大了。

    不待有谁回应,又有声音冒出:“我看到镇上燕窝铺的东家两口子都来吃寿宴了,人呢,叫他们俩站出来给大家伙说清楚。”

    “对,对对,叫这俩人给大家说清楚!”这提议瞬间得到多数人赞同支持,可惜他们翻找一遍都没有找到个人影,就听又有人说:“我一刻钟前看到有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溜掉了,不知道是不是镇上燕窝铺的东家俩口子?”

    沉静片刻,不知谁爆发出的一声‘假的’立时席卷所有买过假燕窝被骗的老百姓之心,理由都说得明明白白:“肯定是假的,心虚才会偷偷摸摸跑掉,是真的怎么会怕?”

    “对,说的没错,镇上燕窝铺卖的肯定是假货!”

    “报官、报官,还钱,一定要报官叫他们还钱!”

    “乡亲们跟我去追,别让这对黑心烂肺的王八羔子给跑掉了!”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这动乱的场面甚至不是路士奇能够控制得住,小部分人还真就此离开往镇上冲,碍于路家的地位虽没有乡亲去动路来仪,可经此事后大家伙都明白,路家的名声和地位都要一落千丈。

    寿宴还继续,事不关己的乡亲们当然留着吃大鱼大肉,李守礼弓腰靠近到堂侄女身边,干笑道:“草啊,刚才叔叔和叔爷们没帮你出头,你没生气吧?”

    无非是利益二字,李云明白。

    要争村里下任里正呗,在打脸路家和曝光路来仪卖假燕窝之前,四叔爷一家敢为她出头得罪村里地位超然的路家和有钱有势的钱家,那么下任里正肯定会落到刘姓头上。

    李云伸手从桌上的馒头海碗里拿个馒头送给他,笑容毫无芥蒂:“送给您的打人酬劳,给我把李柱这王八羔子揍得哭爹喊娘,脸不变猪头别停手。”

    满桌的人一惊,李柱正在狼吞虎咽,听到这话手狠狠一抖,差点连手里的木筷都掉了,李守礼瞄了眼那个跟他同岁的堂侄,咽咽口水问:“啥时候动手?”

    “现在,午饭吃这么热乎乎白胖胖的大馒头还嫌不够?”

    “行!”李守礼拿起馒头狠狠咬一口,松开膀子就一脸恶狠狠地向李柱走过去,李柱嘴里的大块红烧肉酱鸡块都没咽下,见到这情形都顾不得喊娘,伸手抄起只鸡腿就夺命狂奔,仿若身后有饿狼扑来。

    许多乡亲们看得目瞪口呆,不过这俩人很快追赶着跑出视野外,大家吃还来不及呢,谁也没管,唯李大为觉得自己真聪明没掺和,然后继续狂吃。

    “草儿啊,”鲁氏想说和,李云对她冷笑两声:“我去看架免得他们作假,别跟着我。”然后拿起两个大馒头,还真的走掉了。

    这场本该宾主相宜的寿宴,乡亲们确实吃得热火朝天了,路家人根本食不甘味,若非早已放话要摆三天流水席,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今天晌午的席面吃完都得结束了。

    路有余率先吃完这顿寿宴,把他女儿交给岳母便离席,他父母兄弟姐妹们正愁闷烦着,谁也没理会他这么早就离开。

    回到自家,他从屋里拿起只竹篓就往外走,欲到后山采草药,打开后门竟然看到李云在外面徘徊,李云顿时笑了:“聊两句?”

    路有余没应,李云劝道:“我都不怕被人看见影响我名声,你怕啥,怕我赖着你吗?”

    “到牛角山里聊吧,我正要进山采草药。”

    他家的屋院建造在村尾靠近牛角山,从后门出发只需穿过条小溪就能到牛角山山脚下,不会再经过别人家屋前屋后,倒不用太担心被别人看见。

    俩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进山再走过段山路来到片毛栗树下,路有余把竹篓放下,自己倚靠着粗壮的树干,垂眸问:“聊什么?”

    “为啥你没再读书?既然你在药铺当过学徒认得草药,为啥你又要学木工做木匠?还有胡金桂是咋回事,你跟她有仇吗,为啥做的那么狠非要成亲当天跑掉?”

    路有余抬眼看向她,反问:“我为何要回答你?”

    “打仗结束后你推迟一年多返乡,用的借口是去找我,其实假的吧?”李云戳他心窝道:“是你心里不舒坦,所以宁愿在外面浪迹漂泊。

    既然住的这么不舒服,为啥不分出去?听说过你这几年的事,我只有一个感觉,你根本没想分家单过,那你遇事就用分家来威胁你爹娘有啥意思?”

    路有余抿着双唇不说话。

    李云略微迟疑便主动走上前几步,伸出双臂抱住他,感慨道:“别多想,我只是觉得你这些年怪孤单的,应该很想有人能抱抱自己。我也这样过来的,在外这十多年我经常害怕,我就想如果有人能抱抱我多好。”

    “你能明白被迫送死的滋味吗?”路有余任由她抱住自己,不屑冷笑。

    “别说的只有上战场才会丢掉性命,你以为我是怎么熬出头?”李云语调略有涩意:“我当年跟着旧主到府里做最低等的粗使婢女,一步步做到贴身大丫鬟凭什么?

    是拿命拼,能为主子冲锋陷阵敢豁命才能得到重用,当上大丫鬟以后依旧要准备好随时效忠舍命;奴婢的命是主子的,不是自己的。”

    路有余讽刺:“你做个粗使奴婢,没人逼你拼出命去争做大丫鬟。”

    “你以为只有战场可怕吗?我告诉你,深宅大院更可怕。”李云苦笑道:“从朱家离开,再被卖到新的主家后我懂事许多再也没逞强出头。

    有回跟我住同屋的丫鬟擦拭时摔断了太太的一支珠钗,我和她关系还好,她吓得跑回来找我商量该怎么办,我一个好心想帮她,我们商量能不能把珠钗偷偷黏起来,太太珠钗多,收到妆匣里就不会被发现。

    只是我们在粘珠钗时被抓住了,那个丫鬟调转枪头对准我,硬说是我摔的,我手中拿着那支珠钗争辩不过她,我就被杖打三十大板然后发卖掉了。

    再卖到下户主人家我学得更乖了,可我学乖没用,那户人家生意败落又欠赌债垮掉了;我才做四个月又要被卖,孤苦无依更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换个新的主家后本来还算好,可我在花园里撞见老爷的小妾和大少爷偷情。我吓死了,连求饶都没机会,家丁把我拖走打板子,那姨娘让人伢子把我卖到暗娼之地。”

    李云眼底隐有泪花,哽咽道:“人伢子带着我们同批的奴婢走了十多天,进城前他们在茶竂稍作歇息,我跳下板车磕头求他们别把我卖去做暗娼,否则我宁可一头撞死。

    当时我只想着宁死也不要去暗娼之地,那间茶竂还有不少人,正巧有位富贵人家的千金停驻在那里休整,是她买下我,就是我如今的旧主,否则我早已死在12岁那年。

    深宅大院里的机关算计勾心斗角更可怕,从我跟姑娘进府的那天起就已经被打上烙印,不是缩着脑袋做事就能避开。路有余,我这些年一脚踏进鬼门关的次数不比你少。”

    良久,路有余闭上眼,伸手回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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