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叫开心,我不介意这么玩玩你。”
眼见有人欺负信天翁, 和光二话不说冲上楼顶, 也不听他的辩解, 一把折断他的腕骨。熊孩子就是欠教训, 她也懒得经过执法堂。
手腕脱臼,青年面不改色, 眼底划过一分诧异,接着他玩味的笑了笑。
和光拧眉,邪修?
不,不像。
这人的气质莫名带着几分风光霁月, 还有几分隐于其下的恣意张狂,不是普通邪修的那种,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他自认为没错却不符合普世价值的弱肉强食的理念。
就像现在一般, 哪怕她制住他的手腕,他依旧没放开信天翁,而是从上而下的打量她,像打量什么新奇的物种。
“留发的佛修?”
和光反向又把他的腕骨折了一遍, 瞥着他怀里的信天翁,“放开。”
他挑衅一笑, 反而抓得更紧了,信天翁呜呜地哀嚎一声,“如果我说不呢?”
和光提气运掌,就要一掌拍上去时, 一股灵气从小巷的暗处侵袭而来,瞬间制住了两人,信天翁借此逃脱飞走。
她震惊地看去,火焰的光芒渐渐走出,露出一张肃穆的脸。
她见过他,王负剑的二叔,王千刃。
他眼眸微垂,淡淡地看了一眼,飞上房檐,隔开两人,咔嚓一声,帮贺拔势接上了腕骨。
和光神色不善,冷冷地看他。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王千刃上前一步,不留痕迹地隔断两人,做出隐隐保护贺拔势的姿态,“他是天极界派来负责交易一事的客人。”面对和光无动于衷的表情,他补了一句,“是一笔长期交易。”
和光哂笑,说白了就是贵客,不能得罪。
这话糊弄糊弄别人还好,她可是被吓大的。
“律例规定任何人不得无故伤害或囚禁妖族,他不知道这事儿,前辈总知道吧。”
她不管,你不让贵客担事儿,你就得担事儿。她脑子里可没有罪不罚众的道理,今儿这个锅,她一定得扣下去。
王千刃顿了顿,启唇想扯个借口,被她率先一步堵了回去。
“我记得异域修士不得独自出门,前辈是引路人吧,您在下面呆了多久了。他欺负了这么久信天翁,您怎么也不管管,就任他动手。”
王千刃的脸色黑了几分,她善解人意地为他找了另一个借口。
“不会是有大能经过,恰好和前辈有仇,出手制住了前辈吧?那可不行,盛京不是法外之地,怎能随便出手?前辈真可怜,您也是心地善良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信天翁被欺负,心中必定不好受。”
眼见王千刃的脸色黑如锅底,和光勾勾唇角,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面露同情。
“不如这样,我陪前辈去趟执法堂,为您解释解释这个事儿,真不是您的锅,要怪就怪那个恣意妄行、知法犯法的大能。”
王千刃横了她一眼,她话里话外打着为他着想的旗号,就为了逼他去执法堂认错,无法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贺拔势啪啪啪鼓掌,打破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愧是坤舆界,今日真是长见识了,金丹期居然敢这么和化神前辈说话,不知该夸你胆子大还是不要命。”
和光轻哼一声。
“不必明夸暗讽,大家都不是蠢人。哪怕我指着前辈的鼻子,骂得他狗血淋头、火冒三丈、原地升天,他也不敢对我出手。我背后站着律例,犯罪的人就该老老实实站着,不要顶嘴。如果他出手,就算我只折了一根手指头,他也逃不出这座城。”
王千刃冷冷地看着她,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略过了他,看向他身后的贺拔势。
“你该庆幸你是贵客,不然你的手别想要了。”
贺拔势嚯了一声,没有一丝胆怯,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佛修不都是无欲无求吗,你怎么这么暴躁?”
和光斜了他一眼,看他仿佛在看傻逼,回道:“不巧,老娘修的是嗔…”
话说到一半,她急忙住嘴。
他满脸好奇,眼神里透露着无辜,追问道:“嗔什么?”
“嗔你/妈。”
淦,差点被套话了。
异域的佛修道法与万佛宗截然不同,异域佛修无欲无求,遵守清规戒律,修的是普度众生一道。
万佛宗分千八百禅,先陷入心魔,再出心魔,在与心魔的抗争中不断修炼。修佛不是目的,是手段,去他/妈的戒酒戒色,去他/妈的断情绝欲。最终目的是得道飞升,一辈子就这么长,先超度完自己,普度众生再等等。
和光长舒一口气,荡清压抑的怒气。
一时上头,差点被他套话了。
这人看着行事不拘,恣意妄为,城府着实深沉。
这时,底下传来一声怒吼。
“渣渣光,催我去给你买糖粑粑,转个身就不见你人了,老子又不是你小弟。站楼顶上干嘛,耍什么酷,这儿又没留影区。”
韩修离气呼呼地看着和光,眼底突然划过一丝惊慌,猛地抬起袖子抹掉嘴角的糖渣。
要是被渣渣光知道他吃了一块糖粑粑,等会又要吵他。
和光正准备下楼教训韩修离,偷吃了也不知道擦干净嘴再来,贺拔势却比他快一步。
贺拔势脚一蹬,飞速下楼,径直冲到韩修离面前。
韩修离愣了愣,陌生人急急冲他而来,只不过金丹罢了,他不是躲不过,只是一躲,手里的糖粑粑的糖粉怕是会撒。就在思忖的空档,对方已经近在眼前。
恩,是真的太近了,韩修离甚至能数清对方脸上的睫毛。
“魔修?”
韩修离挑眉,不耐烦道:“魔修怎么了?”
又没吃你家大米,没修你家魔气。
房檐的和光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不好,要是被套出魔气的消息,韩修离那个傻蛋一根直肠子,肯定分不清对方的套话。
她急急插入两人中间,把韩修离护在身后。
韩修离不明所以,递给她吃食,“糖粑粑。”
和光一把捞过,嘴里却骂,“糖你/妈的粑粑。”脑海里传音道:离他远点。
韩修离站在她身后,看向贺拔势,啧,穿得挺骚包,他无视前面的渣渣光,玩味地看着自己,还朝自己笑笑。
回想起渣渣光的警告,嘶,韩修离心中猛然升起了一个不得了的想法。
他往和光身后躲了躲,脑海传音道:欢喜禅?
他记得欢喜禅的猛人男女通吃。
和光拍了他一掌,骂道:别侮辱欢喜禅!
贺拔势无视两人眼中的戒意,自来熟地拉开话题,“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识魔修。三千世界,也只有坤舆界有。”
韩修离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异域修士。
“那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渣渣光抓起糖粑粑,一股脑地往他嘴里塞,他被噎得吞不下去,糖粑粑嚼劲十足,黏在牙齿、喉咙,他咽不下去,只得不住地拍胸膛。
他传音吼道:我招你惹你了?
和光回道:你一开口,就会暴露魔修全是脑残的事实。
她哄走韩修离,不再回应贺拔势,正打算拉着王千刃去执法堂时,玉牌上收到了王负剑的消息。
她看着玉牌,思忖许久,直到王千刃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和光皱紧眉头,凶恶地横了一眼贺拔势,朝王千刃敷衍地拱手,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不忿和厌恶。
“前辈,对不住了,今夜扫了您和贵客的兴致。明非师叔已教训我,今后不会再插手您和贵客的事,祝两位玩得尽兴。”
她咬牙,露出一副气愤难耐的表情,转身便走。
转眼间,便到了万派招新。
各大门派早早占好了广场,摆好了台子和专用的测验道具,门下弟子皆整齐着装,身姿挺拔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一脸和煦地迎接前来测试的小孩。
盛京广场众多,分布在四处。
大宗门占据中央的位置,按照门派之间的亲疏关系,排列不同。
大衍宗接着昆仑剑宗,两家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而且生源鲜有交叉,没有竞争关系。昆仑剑宗只招剑修,看重根骨和耐操程度。大衍宗招收器符阵法的生产性人才,看重灵根和脑子,灵根好活得长,脑子好会创新。
万兽宗选在郊区的森林,展示弟子们的契约同伴。
天道院正对圣贤儒门,两宗硬碰硬。
天道院钻透天文地理,专出研究狂人。圣贤儒门治学以经世,门人全是政治家和各座城池的管理者,律例、价值观思想全出自他们之手。
一理一文,针锋相对。虽然招新条件不同,却谁也看不上谁。
万佛宗接着无相魔门,两宗功法有互补之处,时常向对方推荐弟子。
和光正在做最后的检查,这时,门外弟子来报,“大师姐,不好了,媚门…媚门他们…”
媚门就在万佛宗隔壁,和光面露疑惑,媚门怎么了?
她跟着小弟子,出门一看,红袖招的媚门弟子悉数出动,往招新广场一站,就是一道不一样的风景线,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媚门有许多传说流传甚广,其一是媚门门主眉妩与忘情禅主有旧。其二是媚门少门主曲无眉与明非关系匪浅。
媚门招新的广场前,曲无眉站在高处,着一袭红衣,明艳动人。
她捏着一张扩音符,启唇一笑,朗声道:“诸位可听说过修仙界第一美人,忘情禅主张敞,我家门主玩过。当今最风流倜傥的佛修,欢喜禅子明非。”
她身后,无数媚门弟子娇羞一笑,附和着她。
“我们都玩过。”
和光听得一愣,在小弟子惊恐的目光中,忍不住鼓起掌。
牛逼!
作者有话要说:曲无眉吹吹手指,挑眉一笑,“招新宣传?不好意思,我们赢了。”
忘情禅主:……
明非: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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