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三年后。
艾梅克站在玄关，莉莎·庄臣递给他了一个背包——那里面有为他准备的一些在路上吃的零食与少量的日用品，她又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里有零食和水，你可以在路上吃，”莉莎是一位坚强又温柔的母亲，即便如此，在孩子第一次出远门的时候她仍然会为他担忧，“我还放了几本你喜欢的诗集，还有一件薄外套，大巴车上的空调总是有点冷。”
她忍不住有些叨叨絮絮，但是艾梅克很难不去喜欢这个，他静静地听着莉莎的叮嘱，看着这位母亲担忧的皱着眉头，眼中满是不舍。
“手机拿好了吗？如果在纽约钱不够记得打电话告诉我们，毕竟那是个大城市，不像我们洛菲尔这样的小镇子……”
莉莎细细嘱咐了一大堆，她尽可能的将方方面面都考虑齐全，在思考了没有遗漏之后才忍不住给了艾梅克一个拥抱。
“你和小莱熊不同，艾梅克，你一直是个沉默的孩子，”她看着艾梅克，一如看待自己的亲生孩子，“虽然你不善于表达，但我知道你爱我们，一如我们爱你。”
艾梅克揽住莉莎稍显单薄的背，轻轻拍了拍。
“我只是去一趟纽约而已，一个团体比赛，很快就会回来。”他看着这位伟大的母亲，“不要为我担心好吗，莉莎。”
莉莎看着艾梅克叹了口气。
乖巧的孩子总是更加惹人疼爱的，特别是在家中有一个顽皮些的弟弟作为对比，艾梅克显得格外听话又懂事。
没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孩子。
即使艾梅克是他们领养的孩子，但他们对他的爱不会比亲生的孩子要少。
“是的，说不定你还会在电视上看见他呢。”詹姆·庄臣从门口探出头来，打断了他们的温情时间，“来吧，好小子，别磨蹭了，我会送你去学校的。”
莉莎亲吻了丈夫的脸颊。
“路上小心。”
……
詹姆·庄臣开着车，车载音响放着他喜欢的金属乐，他看着前方千篇一律的景色，有些紧张地握住方向盘。
“艾梅克，你能喊我一声父亲吗？”
他小声说，喧杂的摇滚乐盖住了他的声音，让他好像只是打了一个喷嚏。
“什么？”艾梅克转过脑袋，他刚刚一直在看窗外不断退后的树影，“你刚刚说了什么，詹姆？”
“不，没什么。”詹姆一时间有些心情复杂，他有些搞不懂自己是否真的想让艾梅克听见自己方才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
艾梅克仔细端详了他好一会儿，伸出手轻轻地将摇滚乐的声音调小了。
“说出来吧，詹姆，你应该需要一个聆听者。”
他语气温和又柔软，像是怕惊扰到蒲草上的绒毛。
“说出来会让你好过许多，而我不会说出去，我擅长保守秘密。”
他作为神官被培养，倾听与安慰是最平常不过的修行。
艾梅克从来都善于做这个。
詹姆深吸了口气，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张开后又紧紧握住，眉头紧锁，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只是在纠结。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我是说，我很庆幸自己收养你，艾梅克。”
男人似乎还不太善于直白的表达自己，但是只要开了个头，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的多。
“惠尔顿女士带我们来看你，当时你站在花坛旁，看起来有些忧郁，惠尔顿女士说你刚刚经历了一场悲剧。”
“你很有礼貌，是个好孩子，即使看起来如此疲惫，你依然对着我们展开了一个微笑。”
“我没法形容，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突然十分放松，笼罩在我们头上的阴云在那一刻似乎都消散了。”
“我看向莉莎，她漂亮的眼中换发了神采——我知道，她也感到了久违的轻快。”
“我们那时候状态都很差，你知道的，我们刚刚失去了还未出生的孩子，莉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莱利又那么小，他以为我们说他会有一个妹妹是在欺骗他，他生我们的气。”
“那段时间我们的家被黑雾笼罩着。”
“我受不了了，我和莉莎提议，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莉莎同意了，但她坚决不想要小女孩，因为娜娜是无法被替代的。”
“我们在网站上查了很久，也一家家的去看过。”
“我们本来倾向于领养一个小婴儿，因为那会更好地让他融入家庭。”
“那天我们刚刚从大都会的一家孤儿院走出来，莉莎突然说沿路还有一个青少年收容所，我们可以顺路去看看。”
“我们看到了你，你笑起来简直像一个天使。即使惠尔顿女士说你的发色与眼睛都有些不受喜欢，但是管他呢，反正我们都不是信徒。”
“我们很快就决定领养你。”
“但是惠尔顿女士接了个电话，她说哥谭的布鲁斯·韦恩也想来领养你。”
“天哪，那可是个大富豪，我们都觉得没有希望了，即使惠尔顿女士说应该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谁不想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呢？”
“你看着我们，你说你认为我们看起来很难过，你认为我们更加需要你的帮助。”
“你竟然选择了我们，说真的，那一瞬间我和莉莎都有些不可置信。”
“我们最后将你带回家，莱利也很喜欢你，我们生活的很快乐，这三年来我们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过我们选择了你。”
“而你非常，非常优秀，我为你感到骄傲。”
“虽然我不知道你还在顾虑些什么，但是，”詹姆在红灯前缓缓停下了车，他转头看着艾梅克的眼睛，现在那双红眸像是掺入了红玫瑰上的露水，散发着明亮的光芒。“我们都爱你，小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叫我一声父亲。”
“当然，父亲”艾梅克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那么莉莎呢？我能够叫她母亲吗？”
“你可以在回来的时候这么叫她，相信我，这个礼物会比什么都好。”
詹姆笑着扭开了车载音响的旋钮，爆裂的金属乐瞬间充斥着这小小的空间。
“我现在激动像是在听Sanify’s Fall的现场演唱会。”
他的心情显然变得很好，甚至一路上跟着节拍轻轻点头哼唱。
艾梅克偏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白云，夏季的云特有的层叠厚实又显现出一股柔软轻盈的姿态，就像是棉花糖，甜到他的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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