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襄庭不懂就问:“为什么缺我?”
没能提供洞府,已经让师尊委屈了,这么小的房间怎么能住两个人?
贺昭慕稍稍垂下头,额上发丝软软滑落,撩动他颤抖着的睫毛。不多时,已经耳尖微红,袖子下面,手指都绞在了一起。
任襄庭何曾见过师尊这副样子。
入红尘境后,师尊从雪山之巅落下凡间,总是不停地刷新他的认知。
而他竟然,想看师尊更多模样。
胸膛有种古怪的、奇特的、微小的鼓动,他竟然连正常的心跳都没控制住,脉搏变化不寻常。
任襄庭摸着自己的强劲了一些的脉搏,觉得更加奇怪了。
他为何这样。
贺昭慕羞涩了一小会儿,悄悄抬眼,见任襄庭沉默而迷惑的神情,小小地叹了一声,轻声道:“为什么每家的哥儿,一般嫁人了才开花?他们家里也和爹娘啊雌父啊亲戚啊等等,从小就和大家庭住在一起。”
这把任襄庭问倒了。
贺昭慕轻声提示:“要睡在同一间房的~”
任襄庭想起来,恍然大悟:“记起来了,的确是这样。”
他之前一下子没接受师尊在红尘里成了他夫郎的身份。
有些转不过弯来。
修真界的道侣们,的确是睡在同一个洞府,同一间房。
都来历练了,师尊辛辛苦苦当他的夫郎帮他体会红尘,他却还把师尊当成师尊。
可如果师尊不开口,他委屈师尊让师尊与他用同一个小房间,他肯定也做不到。
贺昭慕轻轻的捶了任襄庭一拳,语气有些悲伤,质问他:“不睡同一间房,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开花?到时候他们又会暗地里说我丑,丑得让你宁愿和我分房住,丑得成了夫郎都没有夫君给开花。你说,我真的丑成这样吗?”
任襄庭连忙道:“师尊不丑。”
贺昭慕抬眼:“嗯?”
任襄庭想起这是红尘界,便改口道:“你很美。”
贺昭慕指了指任襄庭的小房间,提示道:“所以——”
任襄庭说做就做:“我这就把我的床搬过去。”
贺昭慕:“…………”
贺昭慕无奈道:“嗯。”
任襄庭忙着搬床,一个小房间放了两张床,空间显得更加窄小了。任襄庭便把桌椅都挪到自己房间去,对贺昭慕道:“委屈你了,房间目前很小,以后赚了钱换间大的。”
尽管凡间宫殿和仙人洞府不能比,但是任襄庭也想尽量换个大的。
贺昭慕说着“不要太辛苦,有你就好了”,接着从怀里取出手帕,在任襄庭额头上抹了抹。明明没汗,可贺昭慕还是轻轻的给抹了。
任襄庭高大的身躯立在原地,垂头盯着师尊抬手给他擦汗。
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师尊总在他练剑结束之后,取出一块吸汗巾,轻柔地帮他拭去额上和背后的汗。
只是,从前师尊是蹲着帮他擦汗的,等他六岁之后,师尊再也没帮他擦过,让他自己擦。
现在,他长得已经比师尊高大了,师尊得抬起手来,才能给他擦。
他已经长大了,六岁起就不是被师尊照顾的小豆丁了。
这么想着,任襄庭抓住了贺昭慕的手。
贺昭慕脸上微微一热。
任襄庭把贺昭慕的手按了回去,自强地说:“搬床很轻松,我没流汗,有汗了我自己擦。”
贺昭慕:“…………”
贺昭慕僵硬微笑:“好的呢。”
——
贺家。
贺家和任家,就隔了几排村屋,任襄庭家的肉味儿,很容易就传过去了!
还有从任襄庭家里得了鸡腿鸡翅鱼汤的,那肉拿回家吃,还故意蹲在家门口吃,让对面门口没能吃上肉的只能闻到味儿,可馋了!
贺母闻到了,有些好奇:“谁家弄宴席,这么多肉味的?比我们家熬鸡汤还丰富?对了,桌上的碗筷咋的没人收拾,昭慕滚哪去了。”
因为贺昭慕长得“丑”,贺母说见了吃不下饭会吐,于是让贺昭慕做了饭就在厨房里吃,从来不让上桌。
贺父回道:“是小任吧,后天摆婚宴,很多人自告奋勇去做菜,小任要试探他们做的菜好不好吃,刚刚昭慕被请去试菜了。”
贺母惊了:“那么多品种的肉就为了试探做菜好不好吃?他猎物打得多了就用来送人的?这么浪费怎么不便宜自家人,怎么不找我们家的去做?”
尽管任襄庭已经送了不少猎物当聘礼,可是,免费的肉谁嫌弃多!
当然是全拿过来才能满意了。
贺父皱眉道:“我们家就昭慕会做饭,可他要大婚哪能下厨做饭。你和朝云会烧柴吗?都十几年没做过了。”
贺母哽住,又道:“那怎么不请我们去试菜,就请那丑哥儿去?这不行,不够敬重我们,我们得——”
贺父大声吼道:“够了!今天小任特意过来告诉我,凡是说他夫郎丑的,他再都不会来往!昭慕再丑,也是我妹子生的哥儿,我们自家人怎能说他丑?
而且,你不想想朝云干了什么?你不想想朝云开花被发现之后,你怎么对小任说的?嫌弃他没有县令家有权有势,你还当小任会像以前一样,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巴巴的给送来?”
说到这,贺父突然卡壳,顿了顿,才补充道:“这次的聘礼还不够吗?对了,今天的聘礼是给昭慕的,从前他给朝云的我们要还回去,你和朝云把他从前送的聘礼拿出来,添到昭慕的嫁妆里去。”
贺母简直要心梗了:“要把收过的聘礼还回去?他这么小气的?从前他送的多得数不清,我们都用光了,从哪儿还回去?”
贺父道:“朝云毁了婚约,当然得把聘礼还回去。”
他就知道自己娘子是这样,于是继续补充:“还有,昭慕的嫁妆你弄得太寒酸了,他这般,不美,我们又收了乳猪当聘礼,没相应的嫁妆,我们贺家能见人吗?明儿我把乳猪赶去城里卖掉,换成钱银来给昭慕当嫁妆。”
贺母不许:“老二要考秀才要束脩,买纸买笔不用钱?那些不能给昭慕!”
这也说得对,还是老二考秀才比较重要,贺父便道:“行,那就从朝云的嫁妆里分出来。”
贺母气绝:“???朝云不是你亲生的?”
贺父也气得连脸都变形了:“他好好的订亲六年的小任不要,非要嫁到县令家里当妾,我都嫌弃他丢人!嫁妆你筹备那么多干什么。你看县令家的像是看得起我们的样子吗?他要是风光了,我贺家其他哥儿姑娘都学他怎么办,贺家名声都给他败坏了!”
贺父贺母门外,贺朝云听到这些,都忍不住在门外崩溃大喊:“你们要是动我嫁妆,将来县令公子考了举人,我成了官夫人,就不回来提携弟弟了!”
贺家老二听到家里吵架,连忙从书房出来,冷静地劝道:“哥,你怎能这样想。这个前后顺序你得搞清楚,你去他们家是去当妾的,很明显县令夫人不待见你,所以你得靠我出息了,得靠我考上了,你才能被看得起啊。”
贺朝云瞪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出口道:“县令公子喜爱我就行了,我全村最美,生了小公子我肯定能被扶正。”
贺家老二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他能让你未婚先开花结果,不顾你的名声,不顾我们贺家的名声,就顾着自己快乐,那是喜爱你吗?是糟践你。”
贺朝云:“…………”
贺朝云平平的胸膛起伏着,忍着一口气说:“可我只要嫁过去,就是县令家的人,到时候可以帮助家里!何况,我这么美,首饰胭脂是我的,我不会给出去!昭慕那么丑,给了也用不上。”
贺父见贺朝云冥顽不灵,气得要执起家法藤条!
贺母连忙抓住贺父的袖子,劝贺父道:“想想,县令家啊!他家公子是秀才啊,将来就是举人,还能带我们儿子考举人!多好的事情!他的嫁妆怎么能克扣,胭脂水粉得备着,打扮得更美才行。不然县令公子不喜爱他了,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贺父低头望了贺母一眼,随即挥开贺母的手:“他们家只给一两,不摆婚宴,不出酒席,不请我们上县令家吃酒,你们还指望他会提携老二,会念着我们家?”
说罢,贺父抬起家法藤条,一边打,一边臭骂贺朝云,骂一句揍一下:“你看看你!现在还戴着小任送你的银耳环!涂着小任送你的胭脂!穿着小任买来的锦布做的衣裳!带着小任的婚约!!
你非要去勾引别的男人!非要怀别人的孩子!非要高攀县令公子!这是人干事吗?我让你求富贵了吗?
我没你这个儿子!
你把耳环摘下来,明天我拿到城里去融了重新打一对给昭慕!”
贺朝云躲闪着家法藤条,不服道:“难道我不嫁给他,他就不心悦我了吗?凭什么还回去,他以前说对我好是假的吗?”
可惜,嘴硬不够藤条硬。
贺朝云从来不干活,不够贺父日常种地的孔武有力,贺母拦也拦不住,让贺朝云的小腿都被打疼了,只得抿着唇,把银耳环扯下来,啪的一声放在饭桌上:“给就给,银耳环算什么,到时候我让王公子给我买金的!以后我富贵了你们不要来求我!”
说罢,他奔回自己房间,重重的把门踹上,把贺父挡在门外。
晚上,贺昭慕试吃完回到家,见到的就是一桌没收拾过的碗筷,铁青脸色的贺父,一脸复杂的贺母,和两耳不闻窗外事、又在埋头读书的贺老二。
贺母一见他回来,马上骂道:“怎么不收拾碗筷就出门了?要嫁人就对不起我们了?”
贺父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婆娘啊,应该你去洗碗。”
贺母:“???”
自从贺昭慕小时候会洗碗开始,贺母就没做过家务。
一想到要像贺昭慕那样包办择菜、做饭、洗碗、洗衣服、擦桌子、洗地、喂鸡、清理鸡笼……十几年没干活,一下子全都要干,贺母都要崩溃了!
贺父叹息道:“昭慕后天就要嫁人了,朝云后天也被拉走,老二要抓紧念书,我整天种地,家里不就你最闲没事干?你今晚跟昭慕学学怎么洗碗,明天再跟他学学怎么做饭洗衣。”
贺母:“!!!”
贺昭慕笑了:“好的舅父,我一定好好教。明早五更,舅母记得起床,要烧火做早饭,舅父种地前要吃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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