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花蕊夫人

小说:穿成宠妃之子 作者:洛阳有梨
    “你这话说的, ”裴无洙听得很郁闷,小声嘟囔道,“我过去引人心疑, 你过去就合适了”

    “我自然是先回西山大营那边,”东宫太子无奈道, “呆在那里安心等着父皇的传召了。”

    真宗皇帝腰上带伤、行动不便, 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

    出于稳定人心的需要, 帝王负伤, 自然是避人耳目、大事化小为先以东宫太子对他父皇一贯的了解,私以为, 会被第一时间传召至小北园, 应当还是自己。

    裴无洙略一作想也明白了,立时无话可说, 只憋屈地瞪大了双眼, 瞅着东宫太子收拾得当走人。

    东宫太子临走之前,将秘隐在暗处的飞六叫了出来,吩咐他为裴无洙置办晚膳。

    “你倒是还有脸来见本王”裴无洙一见飞六, 登时气乐了, 哼笑道,“飞六啊飞六, 上回坑本王坑得舒服痛快么”

    虽然东宫太子后来有解释, 他其时之所以早有准备,守株待兔等着裴无洙过去找信, 不是飞六主动告密,而是东宫当时戒卫森严,早有警觉。

    但裴无洙可不信,东宫方面究竟有没有察觉, 当时过去探寻的飞六本人会毫无意识。

    不过就是夹在两边什么都不好直说,最后干脆选择憋着不吭声了。

    飞六骇得满头大汗,忙不迭地跪下请罪道“殿下息怒,其时确实是小的不对,殿下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那一回吧”

    “不,”裴无洙断然拒绝道,“本王小肚鸡肠,就没有那大肚量。”

    “那,”飞六僵硬地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坑坑巴巴道,“那殿下觉得,得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裴无洙冷笑着抱了一连串做工程序极其复杂的“富贵菜”出来。

    原则就是不求有多好吃,但求有够复杂。

    然后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苦着一张脸的飞六,微微冷笑道“去准备吧,本王晚膳要吃这些。”

    飞六实在无法,要他简单置办点家常吃食还勉强可行,裴无洙报的这些菜名,里面有些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怎么可能做得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干脆仗着身上有绝佳轻功,脚程够快,跑去城中找了家大酒楼做好置下。

    这一来一回跑下来,还要保证饭菜热乎不洒不混也不冷下来就是飞六轻功卓绝,也累得够呛。

    倒也不是身体多累,主要是心里紧张,心弦绷得紧紧的那种累。

    把人使唤了个够本,看飞六身心狼狈,裴无洙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也出了大半,还有心情招呼飞六坐下一起吃了。

    飞六自然是慌慌张张地谢过,连连推辞不敢。

    裴无洙也不再多做勉强,她主要还是闲得无聊,到西山这边的庄子上,本来是为了陪东宫太子,结果现在东宫太子先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这边

    再想着正在小北园里的宓贵妃,睡也无法安心睡下,裴无洙干脆逮着飞六信口闲聊道“你们太子殿下做饭的手艺如何能作出这样的来么”

    飞六支支吾吾不敢多言。

    “你那是什么表情”裴无洙错愕不已,警惕道,“不会是他做饭非常的难吃吧我看那汤煲得还可以啊要是难吃你早说,往后我再不缠着他下厨了。”

    “殿下任学着做什么,”飞六委婉道,“都是学得非常快的。”

    “哦,”裴无洙满脑门问号,一头雾水道,“所以呢”

    “所以在小的还近身护卫太子殿下时,”飞六苦笑道,“今日之前,并没有见殿下亲自下厨过不过太子殿下先前本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要带着小的。”

    “啊”裴无洙纳闷极了,“他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啊那以前在军中时,谁给他做东西吃吃火头军里的大锅饭啊”

    飞六尴尬地解释道“四位大人里,除了符先生誓死不入灶房,剩下三位,或多或少,都是会动手下厨的。”

    “ 哦,哦原来如此”裴无洙恍然大悟。

    是了,差点忘了,东宫太子可是个到哪里都会带着四个“大丫鬟”的“千金大小姐”

    比之自己先前,只贵不轻。

    这般比方打下来,裴无洙先在脑子里把自己给逗笑了,憋笑道“那,那他们剩下三个,不对,带上我哥四个,他们四个,你觉得谁厨艺好、谁厨艺差”

    “庄大人品相最佳,”飞六算是看出来了,五殿下现在就是闲着无聊要找人消磨时间、打发寂寞,也就配合着应道,“陆三公子尚可果腹,越小将军惨不忍睹、难以下咽这是太子殿下早先曾与三位大人的评点。”

    裴无洙就着越启的“惨不忍睹、难以下咽”又笑了半天,末了,莫名骄傲道“但真要是四个人比的话,肯定还是我哥做的最好。”

    “那是自然,”飞六捧场地迎合道,“太子殿下自小无论是想学什么,都是其中最快的那个。”

    “一些时日没见,你倒是学会了拍马屁,没有先前那么木讷无言了,”裴无洙失笑,随口问道,“对了,和你一起那个,飞五呢本王也有好久没见他了。”

    “飞五他”飞六抽了抽嘴角,委婉地提示裴无洙道,“飞五先前,不是被殿下派去南边盯着左二公子了么”

    裴无洙一下子怔住了。

    然后整个人也无语了。

    “不是吧,这,”裴无洙掰着指头数了数,难以置信道,“这都有半年多了吧左静然还没动作飞五也还就一直这么近身盯着他”

    想想吧,盯着一个人吃饭睡觉上厕所打瞌睡整整快二百天,坚持不懈,持之以恒,无一日之断。

    裴无洙想想就在心底无声无息地打了一个寒颤。

    一时也不知道是一言一行被人紧紧盯了二百天的左静然更凄惨些,还是盯人盯梢盯得快要吐了也不能动的飞五更可怜了。

    “静然兄他,”裴无洙无言以对,只得叹服道,“倒是真有够沉得住气的可是你们怎么不换个人替着来,飞五恐怕得快要憋坏了吧”

    “小的先前接的盯梢潜伏任务,最长的有三年,”飞六简单解释道,“听闻林云堂中前辈,最久的,有隐姓埋名将近二十年的这点时日,飞五是还熬得下来的。”

    最重要的是,如今知道东宫太子身世隐秘的,东宫之内,也就只有飞五、云棠姑娘和飞六自己了。

    那总不可能去叫云棠姑娘一个女人家去盯着左二公子若是要替换,那可不得是飞六去替飞五了么

    死道友不死贫道,飞六才不乐意哩。

    “这样么那也行吧,”裴无洙心里终究还是觉得这事有些不怎么人道,不是滋味道,“等等我哥晚上回来,左静然是杀是留,是盯是放我还是问问他该怎么办吧。”

    裴无洙确实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之后便一下子再没什么心思找飞六侃天侃地瞎胡聊了,匆匆收拾罢,坐在案几旁守着一豆昏黄等东宫太子回来。

    飞六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潜伏在外面守着了。

    东宫太子回来时,裴无洙已经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

    东宫太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酸软得一塌糊涂,俯身将人抱起来往床上放。

    “哥哥,”裴无洙在东宫太子怀里翻了个身,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肩膀,半梦半醒道,“你回来了啊”

    “怎么不去床上睡”东宫太子柔声道,“晚上凉,小心着了风寒以后不要熬得这么晚了。”

    裴无洙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应了还是没应,但两句话下来,整个人却是立时清醒了不少,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倦地问东宫太子道“父皇怎么样了腰上严不严重我娘如何了有没有被吓着”

    “不严重,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得需安心卧床静养些时日了,”东宫太子一一柔声回道,“贵妃无事,还与我问起你,说是你去了西山那边闲玩,问我有没有遇着你。”

    “啊”裴无洙骤然警觉,惊醒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你一到西山我就听人来禀了,”东宫太子神色平平道,“我还抽空去你庄子上转了一圈瞧了瞧,那汤池确实不错。”

    “不是吧,”裴无洙心急道,“你要是这样说,万一我娘之后也想过来这边泡温泉了怎么办”

    “不然我该如何说呢,”东宫太子无奈道,“我说不知道,更可疑;说知道你来了却没见,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贵妃娘娘想来就来,迢迢,你总不会以为,哥哥在这边只有一个庄子吧。”

    “哦哦,”裴无洙放心了,打了个瞌睡,已经想再歇下了,只最后顺口多问了一句,“那没有别的事了吧”

    东宫太子却可疑地沉默了下来。

    “不是吧”裴无洙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坐直了身子,脸都骇白了,“还发生了什么你说错什么话了么”

    “不是,与你我无关,”东宫太子见裴无洙误会,赶忙解释,从头说起,“是父皇父皇在小北园偶遇了临安长公主一行,临安长公主向父皇引荐了一个女人。”

    裴无洙反应了半天才把“临安长公主”这个人从自己的脑海里翻找了出来。

    “是那个,”裴无洙面容古怪道,“先前在慈宁宫树下因一句话触怒你,被你直接毫不留情地送出宫去的简家姑娘的母亲她给父皇送女人送了谁为什么她图什么啊”

    裴无洙一时没想太明白。

    “那女人说是简家一个孀居大归的旁支女,原嫁与蜀地徐门,在川蜀一带颇有艳名,民间唤之曰花蕊徐夫人,”东宫太子眉心紧蹙道,“至于图什么是孤的错,先前简氏女的事处理得太过粗暴,临安长公主这是怀恨在心,挟私怨以报复了。”

    “是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的花蕊夫人么”裴无洙听得咂舌,心下微微讥讽道,“这在史书上可不是个什么好名号再说了,她这是针对你么她这是针对我娘吧”

    临安长公主苦心给真宗皇帝送了个貌美孀居的俏寡妇,可碍不着东宫太子什么吧

    那寡妇就是当场被真宗皇帝宠幸了生一个儿子出来等到长大成人,也早连黄花菜都凉完了。

    不过这位“花蕊徐夫人”一登场裴无洙糟心地想,今日最尴尬的,恐怕是其时正在伴驾的宓贵妃了。

    裴无洙心里替宓贵妃气得慌。

    临安长公主此举,分明是欺负宓贵妃小门小户,除了帝王宠爱无权无势,膝下的儿子也是个平庸无能的,才敢直接当着人的面给真宗皇帝塞女人打的就是夺了你的恩宠也要压得你完全不敢说话的主意。

    裴无洙恼火地想本来是不想跟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宅妇人计较的,现在是一个个的都当我软弱可欺,完全不当事了是么

    “或许确实是有顺带给贵妃些许难堪的意思,但临安长公主此举,主要还是想出自己女儿当日在宫里受的那口气,”东宫太子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说了,无言片刻,索性直白道,“父皇也不是见一个漂亮女人都走不道的那位花蕊徐夫人,我今晚过去瞧了眼,眉眼之间,很有几分皇后年轻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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