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清晨,灵玉对着窗台发呆。

    略带凉意的微风渗入单薄的衣裳,直至把肌肤贴冷而人犹不察觉。

    上次被子房教训了一顿之后,常久直到现在也没来找过她,她知道常久在忙,自己更不好意思贸然再去找他。

    好无聊。好寂寞。

    又是这样。

    灵玉将头深深埋进臂弯。

    突然她听见一丝响动声,抬起头来,发现面前多了只奇怪的木鸟。

    木鸟收起翅膀,两脚站立在在窗台上便不动了,眼神呆呆的。

    “这是......”

    灵玉犹豫又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木鸟的脑袋,这是谁的小鸟,好可爱,为什么会飞到这儿来?

    等等,灵玉脑中灵光一现,惊叫起来:“啊!常久!”

    想到此处她立马把木鸟捧进了怀里:“一定是常久做的!臭小子,真讨厌,你是不是想把它送给我?是不是?”

    灵玉摆弄着小木鸟自言自语,无意间转动了鸟尾下方的转轴,木鸟便又张开翅膀飞出了屋子。

    “哎,别跑啊!”灵玉匆匆忙忙奔到屋外去追,连续不断的笑声传至院子外面,落入藏在院外的两个人耳中。

    常久和张良相视一笑。

    哄女孩子真是不容易,常久心里感叹道,可怜她也是个女的,却不会有人拿小玩意儿来哄她。

    “没想到常兄不但手巧,还颇懂女孩子家的心思。”张良打趣道。

    “是呀,我还颇懂男孩子家的心思呢,要不要我也做个什么东西来哄哄你?”常久恶意地笑。

    “那子房便却之不恭了。”

    诶?常久一愣,这么不客气的。

    张良见常久愣住,忍不住抿起唇角又笑了。

    “对了,之前我说过想问你的事情,”常久正经回来,认真道,“子房,你可曾听说过一种植物,名为雪蔓含珠草?”

    “据我所知,那是一种很名贵的草药,传闻其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故而世人争相夺之,如今已所剩无几。”张良思索片刻道。

    “也并非起死回生那么神奇,其实只是替人护住心脉,让人不容易死罢了。”常久一句轻描淡写,又道,“我听闻如今世上保存完好的雪蔓含珠草,只韩国还剩下几株,其余诸国早已绝迹。”

    “的确,”张良点头,“据我所知亦是如此。”

    “子房可知晓此草的确切下落?”

    “常兄问此......”

    常久叹了口气:“子房,我不瞒你,那株草对我而言很重要,我是要用它来......”

    “常兄是要用它来救人的。”

    聪慧的少年目光安定地注视着常久,根本不必她亲口说出。

    “对,所以无论它在何处,我都一定要拿到。”常久难得一见地正色。

    没想到张良比她还正色,正色间眉宇还隐隐透出一股担忧,却听他道:

    “并非我不愿告诉常兄,只是如今可知的雪蔓含珠草,是在将军府中。”

    “嗯,没关系,我……”常久不假思索地接道,猛然间,她停住,呆滞的脸僵硬地朝向张良。

    “你说什么?”

    是夜,常久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无丝毫睡意。

    完了完了,这下她真的凉了,简直必死无疑了。

    为什么会在将军府,为什么?

    公输衍这个靠不住的家伙,说什么查到雪蔓含珠草在韩相府邸里,害得她一门心思往相府跑,结果、结果......

    白天常久反复向张良确认,是否真的在将军府中,是否其他地方真的都没有。

    然后得到了肯定的,令人绝望的答案。

    “姬无夜好酒色,亦好敛财、收藏珍宝,雪蔓含珠草便是他众多珍藏中的一件。”

    这下该怎么办?要转去投奔姬无夜吗?常久一想到这个可能,浑身就抖了抖。

    不不不,还是算了,太可怕了。

    常久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怕重新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也不敢......

    ......不敢吗......

    真的不敢的话,她又为何一意孤行来到这里。

    常久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床顶模糊的轮廓依稀可以靠着窗外投进的月光瞧见。

    窗户被屋外的风吹得晃动,发出轻微响声,打破夜的宁静。常久眨了眨眼。

    须臾,窗子又发出颤巍巍的响动,比刚才更为持久的响动。

    动静停止后,常久从床上坐起来,盯住窗前的地面——她狭小房间除了床以外的空间,一半被月色照亮,一半仍沉浸于黑夜里。

    常言道,大晚上适合闹鬼,常久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忽然间“啪”地一声,窗户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敞开。月光没有了阻挡,密集地倾斜撒落下来,将屋子照得更加幽静。

    窗子从外向内大大敞开,除此之外,别无异样。

    情感上常久想用被子盖住身体,但理智驱使她把枕头底下的匕首悄悄摸了出来。

    “谁?”她问道。

    “那把匕首杀不了我,常兄还是收起来好。”

    他从浓稠黑暗里走出来,一步一步走至月光下,明明踏在地上,却连脚步声也听不见。

    “至少也要挣扎一下吧。”常久攥紧匕首不肯脱手。

    “嗯,”墨鸦发出一声悠然喟叹,“为相国设计那架马车的人果然是你,常兄好技艺,可惜,差一点我便着了那道。”

    常久一怔,原来劫马车杀尚鹤的是墨鸦。不过他会发现是她在做机关术也不奇怪,这人怕是已经调查过她的院子和房间,她桌上各种工具摆放得七七八八根本没收拾,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常久闭着嘴没说话。

    “不知常兄如此精湛的机关术,能否保护自己不被杀掉?”

    沐浴在月光下,周身仿佛缠绕着化开的雾气,这一刻墨鸦再也不跟她装好人摆客套了。

    杀手本来便是为了收割生命而存在的。

    “大概,不能。”常久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常兄不必担心,今晚我并非来取你性命。”墨鸦突然勾了勾嘴角,屋内弥漫着的杀气消散。

    常久:“啊?”

    “还请常兄陪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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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要让我陪你去的地方?”

    “常兄也觉得是个不错的地方吧。”

    “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虽然感到男女授受不亲,可常久已经无法顾及这许多,牢牢扯住墨鸦的胳膊:“墨鸦大人,墨鸦兄,三思而后行啊。”

    伫立于宫殿屋顶之上,放眼望去,整座韩王宫尽收眼底。

    墨鸦望着贯穿一座座王宫屋宇的灯火阑珊的长道,扭过头朝常久轻轻一笑:“所以,请常兄好好保护我。”

    言罢,揽住常久的腰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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