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 可每次……
“陈泽,雪莲芯保存,先用花瓣给云宣巍制药。”
每次听见长公主的命令,他都只能说出同样的话——
“是的, 殿下。”
卫云倾轻咳一阵皱眉看着陈泽, “怎么?有难处?”
“没有,我会找我父亲确认药方, 先告退了。”
陈泽离开,丫鬟们也端着装着染血纱布的托盘离开, 眨眼房中只剩卫云倾与云宣巍。
“为何不过来?”
女子的声音冷淡一如往常, 但云宣巍知道藏在其下的一切有多暖。她的手心此刻和他一样冰冷,可这般轻轻握着,便能感觉一股暖流顺着血脉, 蜿蜒进心口……
“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美人神伤之色, 叫人心颤。卫云倾别开眼看向头顶纱帐,淡淡道:“不止是为了你, 主要还是想除去方琦, 顺道向卫连示弱,试探一番。”
“可结果是,将军确实为我拿到了雪莲王。”
卫云倾挑眉看去,“所以呢?你又要生气了?”
云宣巍低笑出声, “我在将军眼中就是这般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谁知道呢。”
“在下身无长物,将军贵为卫国长公主也实在不缺什么,想来想去, 在下也只能以身相许,以力报恩了。”
“云宣巍?!”
卫云倾猛地往后一躲,牵动伤口脸色一变,闷哼出声。云宣巍吓得立刻收手,白着脸慌张道:“很疼吗?”
“当然疼。”卫云倾截住云宣巍收回的手,握进手心,眯眼沉声道:“你是想我们两个一起死在床上吗?”
云宣巍眨眨眼,“若是能死在将军床上,确实是死而无憾了。”
“云宣巍!”
见卫云倾真怒了,云宣巍连忙讨饶,“不开玩笑,林夕让我给你上药。”
“不是已经上好了吗。”
云宣巍扫了眼卫云倾被血染深的胸口衣物,“看来林夕早料到将军不会乖乖躺着。”
卫云倾后槽牙一咬,“还不是因为你!”
云宣巍无辜道:“我也没料到将军会有这么大反应,好了,快上药。”可箍紧自己手腕的手半分没松,力气还更大了几分。云宣巍也没喊疼,只疑惑抬头,看见一个后脑勺,“将军?”
女子的声音好半天才闷闷响起,“叫林夕进来。”
“为何?”云宣巍慌张地看着卫云倾翻身背对他,“你别乱动啊。”
卫云倾又翻了下身,重复道:“让林夕来。”
云宣巍妥协,“好,我马上去叫。”
他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整暇以待的林夕,少女一见他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还失望地摇了摇头才接过药瓶进房。而云宣巍在门口想了半天,被侍书推回了房才想明白卫云倾为何赶他出来,当即挫败道:“云倾还是不愿认可我与她的夫妻之名吗?”
侍书傻眼,直愣愣盯着自家王爷。
往日王爷虽看不上追着他跑的女子,却也是最懂女人心思的。这真遇上了喜欢的,怎么就变蠢了?
主子变蠢了,也只能他这个做下人的出言提醒,“王爷,将军脸皮薄。”
“云倾脸皮薄?”
侍书撇嘴,“将军刚知晓男女之事不久,您指望她和您一样脸皮这般厚吗?”
“对啊,忘了这事!”
云宣巍眯眼思索片刻后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得先让她习惯更普通的事才行。”
“您最先做的啊,应该是治好腿,不然想跟着将军跑都麻烦!”
云宣巍狠狠捏了一把侍书脸颊,“还要你多嘴?”
……
过了三天,陈泽与其父亲商量配合着为云宣巍定下了治腿的药方,内服外敷一条龙。这内服无甚特别,外敷的药却需得先将筋脉骨骼弄断,方可恢复如初。说来简单,可非内力高深又细致之人,反而会带来二次创伤。
燕虎这傻熊是肯定不行的,游剑的武学和他一贯的脸色一样,不适合做这样救人的事,林夕便自告奋勇。
卫云倾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还是我来。”
林夕唇边坏笑一闪,眨眼又变回一脸甜美无辜的表情,“可殿下伤还未好呢。”
“只是动动手而已。”
“可牵动内力,怕是会影响伤口。”
“当时方琦刺的时候就未伤及心脉,不影响。”
“殿下想亲自给云公子上药就直说嘛~”
林夕心中是这般想的,可她是最知道自家殿下在这方面脸皮有多薄,只憋着笑将药递了出去。
“……将军。”
林夕一拉游剑,压低声音道:“你整日盯着殿下与云公子的进展做什么,有这空闲自己找个老婆去。”
游剑冷着脸看她半天才道:“先把你嫁出去了我才能安心成家。”
林夕万万没想到游剑会这样回,脸颊一鼓闷闷道:“要你管!”
“你叫我一声哥……”
“你是我哥又不是我爹!”
燕虎乐呵呵地凑过来:“你也叫我一声哥,那我也得……”
“死老虎!谁叫过你哥了!游大哥!帮我揍他!”
游剑愉悦点头。
另一边,卫云倾已踏入云宣巍房门。
“将军伤势未愈,该好好休息才是,侍书。”
侍书依言走上去想接过药,却见卫云倾一把将药高举过头顶,当即傻眼。
他跳起来倒也能够到,可这般对他身高的羞辱……
看着侍书一脸大受打击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卫云倾忍不住轻笑出声:“还不走?”
侍书抽噎几下撒腿便跑。
他要去找林夕姐求安慰。
“侍书?!”
“别喊了,没用。”
卫云倾走到云宣巍面前,居高临下道:“脱衣服。”
此情此景,像极了登徒子胁迫良家女子的场面。
云宣巍被自己的想法逗乐,眉目弯弯展开手:“将军不帮我吗?”
卫云倾眯眼看他一会还是俯身,为男人脱去外衣,在抱着男人稍稍离开轮椅时胸口伤口被牵动,下意识眉头一皱。
虽极快舒缓,但云宣巍依旧注意到了,当即紧张起来。
“还是让侍书……”
“我来。”
“将军……”
“我说了我来。”卫云倾一顿别开眼补充道:“别人我不放心。”
说着直接动手撩起了云宣巍的裤腿,覆掌上去,为冰凉柔滑的触感心头一颤。
纵然已到春天,屋内也暖融融的,他的身子却还是热不起来。
听着男人说话不停,卫云倾抬眸眼露不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
云宣巍一愣,随后眼中露出奇怪笑意,“想堵上我的嘴,有一个极好的办法。”
“什……!”
卫云倾震惊看着一触即离的云宣巍,手上下意识用力。
“将军,疼。”
“娇气。”
卫云倾嘴上虽这般说,手下还是放轻了力道。垂眸开始进行上药前的工作,为求能完好如初,这个过程必须慢慢的,小心翼翼的。
带来的痛苦就似又锈又钝的刀子慢慢割肉,足能将人逼疯过去。
可这个“娇气”的男人连一声闷哼也未传出,卫云倾忍不住抬眼看去。
只见男人已是满脸冷汗,血色尽失白到近乎透明,疼到失焦的漆黑双眸上,浓密睫毛轻颤。唇边一丝血,便是此刻他脸上唯一的艳色。
当初密牢中,男人也是这般模样,让她心疼的紧,却也喜欢的紧。
这只貌美的狐狸,以后的一切都将由她给予,无论双腿,还是生命……
鬼使神差般,卫云倾轻轻舔掉男人唇角血迹,将嘴贴到男人耳旁,“不疼时乱叫,真的疼了却忍着?云宣巍,你不必在我勉强装模作样,若疼便叫出来……”
笑声自喉间低沉响起,“哭出来也行,我不会嘲笑你的。”
“……这可是……唔……你说的。”
“对,我说的。”卫云倾唇角轻勾,悠悠道:“我卫云倾,一言九鼎。”
压抑的闷哼声在耳边响起,卫云倾抬手插入男人黑发,眼神晦暗。
……
一番上药下来,卫云倾倒没什么,云宣巍却是精疲力尽。虽没真的放纵自己哭出来,但眼角还是溢出了泪珠,轻微急促地喘着气。
“好了,之后只需定时换药就行。”
云宣巍笑眯眯在卫云倾唇上一触即离,“谢谢将军。”
“你!”
看着卫云倾落荒而逃的背影,云宣巍脸色微红抚上唇角。
说云倾脸皮薄吧,有时候的举动又很大胆,当真是奇怪的很。
侍书走进来,一脸无语道:“王爷,您又对将军做什么了?”
“我不是说了要让她习惯更普通的事吗?”
“普通的事?”
云宣巍得意地点了点唇,“亲了两下而已。”
侍书哑然,须臾撇嘴道:“登徒子。”
云宣巍挑眉,“怎么能说是登徒子呢,她可是我夫人。”
侍书敷衍点头,转念一想窃笑道:“您现在也只能亲一亲了。”
“侍书!”
“小的什么也没说!”
公主府中,却有人比云宣巍更关心此事。林夕做贼似的摸到了陈泽的药房,“陈大人,等云公子腿好了之后,能不能……”林夕对对手指坏笑道:“你懂的。”
陈泽垂眸藏住眼中复杂,淡淡道:“少行应是无碍,可京中风云已起,殿下怕是无心此事。”
林夕沮丧道:“倒也是哦。”
无论是除方媚还是除方琦,都是为了给夺走庆武军铺路,接下来才是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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