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难嫁第三十五天

    “兄长?”

    祁云生盯着地上断裂的腰带, 呼吸一窒, 不可置信。

    燕挽在府内墙前久没听到应答,便觉得出了事,他按捺不住疾步出府, 果然看到纪风玄和祁云生起了冲突。

    “云生。”

    燕挽焦灼喊了一声,立刻引得祁云生向他看去,正欲开口, 让燕挽不要过来,不想让他见到这不睦的一幕,却听纪风玄冷冽无情的嗓音在空气中激荡:“我给的东西, 即便对方不要,也不可以转赠给别人。”

    燕挽步伐一停。

    他瞳孔微缩,终于发现了落于二人脚边的腰带和珍珠, 珍珠蒙尘, 光泽黯淡, 他的呼吸悄然乱,然后迅速迈至纪风玄跟前。

    “此事云生并不知情, 还请兄长不要为难他。”

    燕挽将祁云生护在身后。

    祁云生感动不已,小声叫他:“怀枳。”

    这两个字顿时刺痛了纪风玄的耳朵。

    连祁云生都知道他叫怀枳。

    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纪风玄气笑了,一字一句无不嘲讽的道:“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兄弟情谊。”

    这是他送给他的第一件东西。

    他就这样轻易转送给了别人。

    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视他如亲兄长,其实对他没有一丝半毫的在意。

    燕挽也知理亏,真心歉疚:“对不起,兄长。”

    若是知道他将这颗珍珠看得这般重要,他定然不会送给祁云生。

    纪风玄凉薄的笑:“不要叫我兄长, 谁是你的兄长,我说过……”

    要做便要做他的夫君。

    话未出口,燕挽仓皇打断,生怕他将之说出来,急切道:“我会给兄长一个满意的交代,还请兄长此刻不要再追究了。”

    言辞中一片焦急恳求。

    燕挽不希望祁云生对纪风玄的好感破灭,自从纪风玄救了他,他对纪风玄很是佩服尊敬,偶尔谈及都是向往之情。

    “呵——”

    赫然一声冷笑。

    纪风玄直直对上燕挽那双单纯澄澈的眼,竟然不由自主的,真的住了口。

    他转身冷冷离去,燕挽舒了一口气,看向祁云生道:“云生,你没事吧?”

    “没事。”祁云生弯腰将腰带捡了起来,无不心疼道:“这是你送我的,我拿回去补补,看还能不能用。”

    燕挽摇头,将那腰带接过来,扔了:“一件小物不必那么看重,我们成亲后,你的每件东西都由我经手,你想宝贝都宝贝不及。”

    祁云生展颜一笑,抬眸看向纪风玄离去的地方,有点苦恼:“兄长这么生气,我们怎么办?”

    “这个……”燕挽迟疑,想了一下,搪塞过去,“交由我来办就好。”

    同祁云生挥别后,燕挽命人四处搜罗珍珠,务必要找到一颗和纪风玄那颗一样大的出来。

    但能同南海所产珍珠相媲美的珍珠不多,更别提是那样一颗极品的。

    找至第二日,燕挽放弃了,亲自去仓库里挑了一件可与南海珍珠比价的宝贝,然后带上它去了长芳院,才从下人口中得知纪风玄竟是一夜未归。

    派人出去打听,方知纪风玄在忠义侯府。

    陛下赐下府邸,他须得过去料理,纪风玄承袭了爵位,同时也承袭了麻烦,当年被燕家强力按下的一笔笔不了了之的陈年旧账又要被重新翻出,那些个居心不良的堂亲戚们嗅到利益的果实又会卷土重来,他们都恨不得啃蚀纪风玄的骨肉,将他拉入深渊。

    这是一条十分险恶的路,不知纪风玄如何会做出这种选择,明明去边关磨练,立下战功,自己挣得爵位更有底气和威风,他却非要和小人做斗争,徒挂着一个侯爷的空头衔。

    担忧纪风玄无人可用,受到堂亲们欺辱,燕挽点了一队燕家的护卫,让他们去相助,他可没忘记纪家那些堂亲都是什么样儿的嘴脸,借着忠义侯的名头出去花天酒地作威作福,在忠义侯死后倒打一耙诬陷亡人,还觍着脸说要分爵。

    他们不将纪风玄的血喝光是不会罢休的。

    果不其然,京都很快就涌起了关于忠义侯府的风声,均是对纪风玄不好的传闻。

    殴打堂伯不敬长辈在前,拖欠旧账无信无理在后。

    喧嚣至极。

    燕挽在太书院,都不乏有好事者顶着一副“我心疼你”的表情,过来问他:“诶,燕留,纪风玄是不是真如京都传的那样,忘恩负义,不仁不义啊?”

    燕挽生平第一次当众发了脾气,冷怒拂袖离去,宫中关于纪风玄的口舌顿时少了很多。

    寂寂长夜,月明星疏,燕挽沐完浴,披衣借着烛光赶香囊最后一点工。

    前前后后绣废了好几个,就这个勉强能看,画莺当真是无时不刻不在担心他熬坏了眼睛。

    “公子,夜深了。”

    燕挽绣得痴迷,头也不抬:“你睡吧,我马上就做好了。”

    没法子,画莺只好道:“那我去厨房,吩咐他们给公子做些点心。”

    燕挽含糊点头算应答,门轻轻“吱呀”了一声,四周安静,便剩下了他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砸得芭蕉直响,雨水从窗户里溅了进来,燕挽收了最后一线,剪了线头,抬眼朝窗外看去,然后起身去关窗。

    身后的蜡烛被风吹得一晃,瞬灭。

    入目一片漆黑,燕挽感觉房中多了一道呼吸,念头未及多想,接着他便被人搂在了怀里。

    夹杂着寒气的怀抱十分冻人,但他被迫伏在厚实的胸膛上,听到了一声又一声强有力的心跳,有人将脸搁在他的头上,温热的唇触着他的天庭,嗅着那熟稔的沉木香气,燕挽放下了戒心,轻轻唤了一声:“兄长。”

    浑厚沙哑的嗓音闻着极其疲惫:“别动,让我抱一抱。”

    燕挽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处理那些事务一定叫他累坏了,但眼下听到他这般语气,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兄长定是累坏了,我扶你到床上去躺一会儿,命人给你做些吃的。”

    纪风玄不禁大手一收,将他的腰握紧,听他痛呼了一声,才压下胸腔的躁动,隐忍克制的问:“燕家那些护卫怎么回事?”

    燕挽被转移了注意力,果真也没将他推开,而是答:“我怕兄长一个人力不从心,所以派他们过去保护兄长。”

    纪风玄淡淡“嗯”了一声,便没了后续。

    两人于窗前无声相拥,似有默契般皆未再开口。

    直到门被“咚咚——”敲了两声,画莺的声音自房外响起:“公子,糕点做好了,您睡了吗?”

    燕挽没回,而是先对纪风玄道:“兄长,我脚麻了。”

    纪风玄徐徐将他松开。

    二人分开,纪风玄大步前去开门,燕挽则去案台边上点灯。

    屋内透亮,画莺一见到纪风玄,登时如炸了毛的猫,杏眸圆瞪:“你怎么在这儿?”

    纪风玄容颜冷峻,目光深幽,眼神令人如芒在背,画莺气焰无故削减了一些,燕挽连忙替他解释:“兄长方才过来正好下了雨,灯不小心被吹灭了,没什么大碍,正好兄长饿了,外头下着雨,你快进来吧。”

    画莺咬了咬唇,忿忿不平进了屋,看纪风玄如看逼良为娼的奸/夫,将糕点放到桌上都带着一股火气。

    纪风玄却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思,淡淡道:“天色晚了,早些睡。”

    言罢,便要迈入雨中。

    燕挽急急出声:“等等,兄长!”

    然后,从镜台上翻出了一块极品翡翠,步至他跟前送上。

    “这是做什么?”

    纪风玄瞳孔中没有一丝温度,十分平静的问。

    只是那平静中涌动了些别的,再细心的人也难以察觉。

    燕挽低下头:“是我不好,没有珍视兄长的心意,将兄长送给我的东西随便送了人,这块极品绿翡翠送给兄长,希望兄长原谅我,不要为难云生,云生他很……”

    尊敬你。

    萦绕在纪风玄周身的冰冷的寂静的气息忽然长出了棱刺,那难得温和的态度也在眨眼间变得无比锐利,他的目光灼灼,宛如刀锋,似要将眼前之人开膛破肚:“我自是不会为难祁云生,我怨的只有你。”

    燕挽愣了一下,傻傻的,接着竟然笑开了。

    “多谢兄长。”

    只要不伤害祁云生,怎么都好说,上辈子他时时见到他的冷脸,早就习惯了!

    却不知这一笑,让本该离去的人,改变了主意,他一步一步走到燕挽跟前,每一步都如踏着尸骸般阴冷,画莺见状慌了,忙要出去喊人,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喉咙堵塞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再动弹。

    桌子上的茶具俱是一跳,铺盖在上面的桌布冷硬砸在她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燕挽脸色剧变,神经紧绷,满眼戒备的看着他,连声音都冷了下来:“兄长,你这是做什么?”

    纪风玄面无表情的抬起大手,正面捂住了他的眼,眼前一片黑暗,燕挽被他逼得步步退后,直至退无可退,他的脊背抵上了房柱,他极尽克制,声音却还是染上了一丝慌乱:“纪风玄,适可而止!”

    一个冰冷的吻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虫虫小天使的手榴弹。

    谢谢小美受,南桑小可爱的地雷。

    谢谢Jiy,青石,花怜,虫虫,南桑,零上小可爱们的营养液。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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