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难嫁第五十九天

    冰碗难做, 燕家的冰窖里有冰, 但冰碗主用的食材莲藕这个季节却还没长出, 燕府所有的下人都被遣出去找藕, 一片兵荒马乱。

    而同样兵荒马乱的还有蓝家。

    听完下人禀报,蓝母美眸圆睁,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一个男一个女天壤之别,蓝佩时时溜进燕府与燕怀枳私会, 竟然没有发现——

    燕挽就是燕怀枳!

    “确实是真的, 夫人。”

    燕家只是为了帮燕挽躲一劫,故才让他男扮女装, 并没想过要刻意隐瞒,这种漏洞百出的事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实在没什么发挥的余地。

    蓝母激动扶额, 连声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九思知道……”

    门外忽然踏进一道身影来。

    俊秀的身影挺拔而颀长, 蓝色的衣摆拂过门槛, 缠绕着铃铛的宫绦随之摇摆, 向来稳重成熟的男子脸上再无半分温润之色, 那宛如诗画般英俊的眉眼,笼罩着一层深沉。

    蓝母一阵慌张:“九思!”

    蓝佩低声道:“这么重要的事,母亲竟然打算瞒着我?”

    蓝母避不过,索性承认:“不瞒着你如何,依你的性子……”

    必然不可能放手。

    但燕挽是个男人, 还有婚约在身,即便不成,蓝家也是万万不会接受他的。

    却见蓝佩转身大步离去,立刻忘了后面想说的话,拦了上去。

    “九思,燕小公子不告诉过你甚至欺骗你,便是不想让你知道,可见他对你是无意的。”

    一片寂静后,便听蓝佩道:“有什么关系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论他犯什么错,我总是会原谅他的。”

    “游学九年,是我不能伴他身侧,共他喜怒,有什么资格在意他对我喜不喜欢。”

    当年风和日丽,草长莺飞,蓝燕两家一墙之隔,他不堪蓝父严厉,从狗洞里钻了出去,看到一张白嫩软糯的脸,眨巴着睫毛看着他,口齿不清的道:

    “要……要抱抱……”

    便注定这一生心里会多上这么一个人。

    蓝母极是无力,她早知道自己儿子是这么个性子,这回怕是要酿成大祸。

    燕家上下都怨蓝佩让燕挽变成了断袖,又何尝知蓝家也在怨燕挽令蓝佩不直。

    每每问起蓝佩对断袖如何看待,说起天地阴阳的道理是一套一套,一牵连到燕挽身上,他便说“阿挽开心就好”,早早在她和蓝父心中埋下了祸根。

    ……

    冰碗做好了,莲藕是从一户普通人家买的,好在快要入夏,其他地方有嫩藕长了出来。

    冰碗做好送到元春大郡主跟前,燕挽亲自喂,元春大郡主却非要自己吃,端着碗颤抖,送了一勺到嘴边。

    燕父替她在下面托着底,道:“母亲,慢点……”

    元春大郡主停了一下:“云慎怎么还没回来?”

    燕挽说:“兄长他马上就回,马上就回了,祖母您再撑一撑。”

    元春大郡主又吃了一口,眯起眼道:“我生下来时不足月,一直体寒,父王不准我吃冰,夏天才许喝一小碗,嫁到燕家,你祖父也不准我吃,现在我终于能吃了,冰碗真好吃啊……”

    燕挽鼻尖泛酸,眼圈发红,连声道:“祖母你尽管吃,还有,想吃多少有多少。”

    元春大郡主却叹了声,说:“吃不下了。”

    燕挽正要替她接过手中的碗,她突然猛烈的咳了起来,呕出一大摊血迹来。

    手中的冰碗无力掉落在地上,摔出“哐当——”的响声。

    冰水流了一地,迅速的般蔓延,元春大郡主栽倒在了床上,不理人事。

    “祖母!”

    “母亲!”

    撕心裂肺的叫声划破寂静长夜。

    天上哗哗下起了雨,窗外有雷光闪过,却无雷声。

    ……

    雪白的灵堂中央放着一具棺椁,周围挂满了白幡,依习俗停灵三日,亲友吊唁。

    冷风刮进灵堂中,吹得火盆中纸钱的余烬飞舞,燕挽披麻戴孝,神色平静,接近麻木。

    他已经没有了意识,对于周围发生的事毫无知觉,吊唁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宁沉、宋意、蓝佩都来上过香,但燕挽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直到身着玄衣风尘仆仆的男人突然闯入。

    灵堂中所有人朝他望去,见他眼睛通红,脸上满是血迹脏污,头发都是散乱,俨然回来时刚从厮杀中抽身。

    他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棺椁,然后转头朝燕挽望去,大步上前将他抱住。

    燕挽忍了许多日的哭声才放了出来:“兄长,祖母没了……”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男人喉咙窒息,声音跟着发颤。

    他心如刀割,愈发抱紧了他,想给他一丝安慰。

    整个灵堂的目光向他们望去,皆是不忍。

    元春大郡主生前极其疼爱这两个孙子,不怪他们如此悲痛。

    宁沉眸子微眯,宋意紧抿薄唇,蓝佩眼神黯淡。

    好半天,哭声渐歇,燕挽退了一步,道:“兄长,你给祖母磕个头罢,她临终前想见你,却没有见到。”

    纪风玄如吞刀片般,说:“好。”

    在棺椁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他换了孝衣跪在燕挽身边。

    除却没有见到纪风玄,元春大郡主走前没有任何遗憾,都说人死后魂形能保持一段时间不灭,纪风玄匆忙赶回,她一定能看到。

    燕挽觉得元春大郡主一定是有事要跟纪风玄讲,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祁府来人吊唁。

    祁云生和祁大人一起依次上了三炷香,祁云生看向燕挽,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而后,目光触及到他身边的纪风玄,稍稍一滞,然后来到了燕挽的身边。

    “怀枳,我也来守灵。”

    祁云生特意穿了丧服过来,打算以未婚夫的名义跟燕挽一起守灵。

    纪风玄薄唇一抿,却是起身将燕挽身边的位置让给了他,去到了一边。

    祁云生愣了一下,看纪风玄跪到了燕父身侧。

    纪风玄面无表情,低垂着眼,袖中的手却悄然缩紧,青筋微微突了出来。

    如果燕挽喜欢他,那个位置他说什么都不会让。

    可是燕挽不喜欢他,只有祁云生的安慰对他有效用,才能让他尽快从伤痛中走出来。

    纵是不甘,也只能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一下啊,这个挽挽为啥见到纪风玄才哭,是因为跟大郡主共情哈,大郡主一直在等纪风玄,挽挽也憋着一口气再等,所以见到人的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且纪风玄对于他来说就是血浓于水似的亲人,是祁云生也给不了的那种慰藉哈。

    快一点了该睡了米娜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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