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难嫁第八十八天

    醒来之后的燕挽毫无生气, 眼神空洞的盯着头顶的帐幔,滴水未进。

    画莺怕他坏了身子,煮了药膳粥送到床边, 好一通温哄, 他却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十分抵抗的样子。

    正是为难之际, 冷漠俊美的玄衣男子从厢房外踏入, 身后跟着小厮, 提着糕点,画莺一见着便下意识抵触,但人已走到床边,接过了她手里的粥,说“我来罢。”

    画莺顿时将话咽了回去, 宛如救星般看着他, 给他腾开了地儿“大公子,您请。”

    如果纪风玄能哄得燕挽愿意吃饭的话,她以后再也不对他恶言相向了,发自内心的尊称他一声“大公子”。

    纪风玄在床边坐下,只手端着碗, 另一只手拨了一下床上那副瘦弱的身体。

    床上的人登时坐起来,灰暗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撇过脸“不要管我,我没胃口。”

    纪风玄眼眸深邃, 淡淡出声道“跳到河里, 将死之时, 想起自己的祖母双亲, 难道没有半分后悔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消沉堕落,难道没觉得愧对自己”

    燕挽眼圈一红,极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忍到颤抖,却无比倔强的说道“如果兄长是来嘲笑我的,那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已经感知到兄长的心意了。”

    纪风玄眉头蹙了一下,然后将手上的粥递给画莺。

    他站起了身,画莺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放弃,叫了一声“大公子”

    纪风玄只手负在身后,递了一个眼神给小厮,让他把糕点放下,接着对画莺道“跟我出来。”

    燕挽便眼睁睁看着自己房中所有人撤去。

    门开了又关,厢房中一片宁静,除却袅袅燃烧的檀香,便只有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所有家具。

    他蓦然感觉到自己被再一次的遗弃。

    这样也好,他本就不想见人。

    然而,当肚子咕咕作响,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抗议时,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朝桌上的点心飘去。

    身体就是这样无情无理的东西,再难过脑子里也只会想到吃,燕挽默念着绝不吃这个冷面养兄的东西,又躺了下去。

    睡着了就不饿了。

    睡着了就不饿了。

    凌晨深夜,燕挽被饿醒,他的胃部剧烈的痉挛,灼烧的疼痛席卷,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吞下去,他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扑到桌边,将那放久了发硬的糕点狂塞入口,那痛苦的症状得以减轻,胃部也终于得到安宁。

    他吃了半碟子糕点,脚步虚浮的回到床上,本以为这样就能好转,不想仅是好受了须臾,胃部又痛了起来,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时,门“咚”地被推开。

    裹挟着一阵冷风的男人从外面疾步走了进来,扶起他,探了一下他的脑袋,一手的冷汗,立刻招画莺端热水来。

    纪风玄将热水喂给他,滚烫的热流倾注入腹,立刻将不适冲淡了不少,燕挽被他半抱在怀里,抬起眼看他,眼泪“唰”地一下落下来,眼睛红红,鼻尖也通红。

    纪风玄用毛巾拭去他脸上的汗水,冷冷道“难受么难受就记着,下次不要再作践自己的身体。”

    燕挽再也憋不住,扑到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兄长,我不甘心。”

    明明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现在全京都的人都在笑话,他毁了,他再也不是令人尊敬的燕家公子。

    纪风玄低眸看着怀里的人,原是想推开,因他不习惯同人这般亲近,但见他这般难过,还是忍了,拍了拍他的背“都会过去的。”

    燕挽好半天才止住哭啼。

    得知燕挽在纪风玄的照顾下终于肯吃饭了,燕氏一门十分高兴。

    燕母将纪风玄叫来,看着他挺拔步入厅中,一派成熟稳重样子,越看越满意,道“云慎。”

    纪风玄躬身作了一揖“母亲。”

    燕母摇了摇手,含笑招他“来,坐。”

    男人顺从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就听妇人道“云慎来燕府有些年头了吧,在府里待得怎么样,感觉如何”

    纪风玄一板一眼的答“多谢母亲关怀,一切都好。”

    燕母看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下,道“当初进府之前,母亲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你在府里这么久,挽儿好不好你是知道的,他有时虽贪玩了些,调皮了些,但极是可爱,除了那不识抬举的宋意,鲜少有人不喜欢挽儿,若是你愿意”

    不待说完,纪风玄不紧不慢的打断“母亲,我也很喜欢挽弟,但并非男女之情,挽弟不过看错了人不算什么大事,以后物色夫君再仔细些必然能觅得良缘,这件事我也会帮挽弟的。”

    燕母笑容一僵,随即那抹不自然褪去“挽儿眼下需要人陪伴,你便是不喜欢他,也哄着他些,同他多多相处,若是他能振作,这件事母亲以后不会再提了。”

    纪风玄方答“好的母亲。”

    然后,起身从厅中离去。

    就这般遵从旨意一连陪伴燕挽多日,燕挽对纪风玄的依赖与日俱增。

    纪风玄同他一起吃饭一起看书,还会给他讲自己在忠义侯府时的事情,两人的情谊达到空前地步,甚至到了燕挽半夜惊醒,看不到纪风玄就会心慌的地步,画莺见他跟无头苍蝇般的在屋里转,起初还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后来实在没办法将纪风玄请了过来,燕挽瞬间平静了。

    原来他在找纪风玄。

    画莺懂了,于是每次燕挽一开始焦躁,她就将纪风玄叫来,好几次,纪风玄都是披着衣服来的,匆匆的十分急切。

    因着两人这样都睡不好,燕母做主干脆在燕挽厢房的外间设了一张床,纪风玄被喊来若是懒得再往自己的院子跑,就干脆在外间落宿,可惜纪风玄一次也没留下过。

    燕挽也知自己这样非常烦人,但一想到纪风玄唯独对他有着的冷漠中不经意透露出的温柔,和随叫随到的体贴,便无法从中抽出。

    然而没过几天,纪风玄的态度忽然冷淡了起来。

    他说“挽弟,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父亲忙得焦头烂额,我想替父亲分忧,明日我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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