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挽听清了, 但不接受。
分明前两天他还同宁沉吃醋,将他堵在教室里, 大有一争高下的意思,不可能突然想去晋河。
其中必定有诈。
燕挽想一探究竟,皆被宋意瞒了过去,滴水不漏,不动声色。
雪茶完全被忽视,心里很是焦灼, 咬了咬牙,强行插过一杠子“公子,您的茶再不喝就凉了, 润润喉”
欲借之破坏二人谈话的兴致。
燕挽却惦记着宋意被弄脏的衣服,道“去我房里,将压箱底的那件雪衫拿过来, 给老师换上。”
雪茶不肯走,但见燕挽目光冷清, 俨然有了不悦的势头,只得退了出去。
燕挽望着他远去的背景,揉了揉眉心,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心软, 再转眼看向宋意,他吹了吹手中的茶, 温度尚好,递了过去“老师,你渴了罢。”
宋意端来饮了一口, 默不作声的想着什么出神, 燕挽也寂了下来, 厅中一片沉闷。
多年师生,情意坚笃,纵然闹过恨过,心始终在一处,将至离别,实在不忍。
忽听宋意道“燕挽,我会回来的,你信我。”
燕挽当然相信他,并且他决定同他一起到晋河去,晋河水患难以根除,仅凭他一己之力,恐怕有心无力,他是祁云生的夫君,比他更有资格和立场替祁云生平憾。
却听宋意闷哼了一声,大手捉住了桌角,手背上嶙峋的青筋凸起,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汗珠。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淡棕色的瞳变得深沉乌黑,直盯着那盏未饮完的茶,面色十分难看。
燕挽极其惊惑,将那茶杯的盖打开,嗅了嗅,完全没嗅出什么,他上前去扶着宋意“老师,你怎么了”
宋意已然哑了嗓音“茶水里有药。”
燕挽瞬间想起雪茶,但顾不得追究,立刻喊人将府中的大夫叫过来。
不一会儿,大夫挎着药箱来了,走得很是着急。
雪茶也在此时拿了衣服过来,恰巧和大夫撞上,便知大事不妙,硬着头皮进了正厅。
只见燕挽从宋意身上分离视线,转眸向他看来,语气很是寡淡“衣服给我,你出府去罢。”
雪茶慌了,急忙认错“公子,雪茶是一时糊涂,请您不要赶雪茶走”
燕挽无论如何也留不得他了。
他像祁云生,毕竟不是祁云生,祁云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是一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人。
哪怕知晓宁沉暗恋他,也要告诉他,好让他做出更明智的抉择。
“福顺,给他点银子,放他出去。”
说是放,其实是赶,福顺怎会听不懂,将他手里的衣服一把抢过来,就拖拽他下去。
雪茶哭叫“公子,公子”
燕挽充耳不闻,只让大夫给宋意诊脉。
大夫颤颤巍巍的摸了一会儿脉象,怎么摸怎么不妙“中了烈性的毒,这毒来得急,中毒者相当难受,我这就去熬药,公子你”
他滞了滞,后半截到底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解这种毒最好是有人能帮他纾解,但两人关系尴尬,他身在燕府知晓得清楚,也就不好提了。
燕挽将宋意扶出了正厅,扶到了附近的客房,正厅人来人往人多冗杂,怕处理不好坏了他的声名。
方将人扶到床上,踏出门叫人抬冷水来,好让宋意能够舒服一些,便闻宋意慢隐忍着叫了他一声“燕挽。”
燕挽回眸,快步上前“老师,你再忍忍,马上就有药来了。”
宋意抓住了他的手腕,紧紧的,却又强逼自己放开,一字一句的问“燕挽,如果我们之间不曾有那么多误会,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燕挽怔怔的看着他,一时回答不出来。
好久,他低低道“我想大概是会的,老师不知自己何等绝色,足叫人一辈子都垂涎。”
宋意撇过眼,喉结微滚,冷决道“你走罢,你留在这里对我来说诱惑太大,我定然坚持不住。”
燕挽张了张口,正要说话,下人抬着冷水进来,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变成了“老师实在难受,不若进去泡一泡,我让人调了水温,不会太冷。”
宋意说“你先出去。”
燕挽委实不放心他,似他这般四肢酸软能否走到桶边都是问题,但他坚持,他还是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噗通”地水声,仿佛有人栽进了浴桶里。
水哗啦泼了一地,接着再无半点声响。
燕挽守在房门外,派人去催大夫的药,忽然发觉过了好长一阵,房间里都没有半点动静,他眼皮一跳,警铃大作,急忙推开门进去。
只见宋意浸在水里,陷入了昏迷,乌黑的发披散,俊美的面容更显苍白。
“老师”
他冲到桶边,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呼吸,虽然还有,但是微弱,慌不择路的给他渡气。
再然后,身上一紧,他被人卷进了浴桶中,方才还四肢无力的男人此刻宛如金刚力士一般,将他压在桶壁上,狭小的空间两人身体紧密相依,桶里的水又漫出去好些。
宋意薄唇贴在他耳边,声音沙哑至可怜的唤了他一声“卿卿。”
万分旖旎。
卿卿,情人密称,爱意浓极之时,堪才这般唤一声。
燕挽心尖一颤,眼睫微掩,轻声说“老师,卿卿是男子与发妻之间相用的,你不要叫错了。”
宋意捧着他的脸,却又执迷不悟的叫了一声“卿卿。”
他的眼瞳宛如琉璃一般漂亮,此时望着他像精致琉璃器中盛着一汪温柔春水。
他一向冷淡,鲜少露出这样情意绵绵的模样,燕挽与他对视,情难自禁的主动吻了上去。
庄周梦到的蝴蝶不是最虚幻最漂亮的那只,自己眼前的这只才是。
“老师,我能否觊觎你的美色”
“能。”
“老师,倘若我趁人之危占了你的便宜你会不会怪我”
“否。”
大夫熬好汤药端过来时,客房里散发着淡淡的麝香味,宋意接了药碗一饮而尽,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燕挽坐在床头看书,与方才并无什么不同。
但大夫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然这室内的气氛何以如此诡异。
宋意养好了神,许是药起了作用,睁开眼道“我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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