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小说:桀骜难驯 作者:妄耶
    晚饭过后,秦桉主动要求洗碗。

    祖孙俩落个清闲,坐在客厅开着电视聊天。

    聊的也都是些生活琐事,直到电视里插播广告,董春英道了句:“这小秦,挺喜欢你的。”

    “他喜欢是他的事。”池柠淡声,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想一个人过日子,”董春英看着她徐徐道,“如果你能在几十年后,看见周围人家庭美满儿孙满堂,也还能保持这种心态的话。”

    每个年龄段人的心态都会变,但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活法。

    “我不后悔。”

    董春英见她目光坚定,叹口气:“那好,家里谁要催你,我替你说话。”

    “谢谢奶奶。”

    几个儿孙里,董春英最喜欢的还是池柠,性子跟自己最像。

    “不过要真想找个人过日子,还是要找知冷知热,听你话的。”

    “我心里有数。”池柠点头。

    董春英看了眼厨房方向,声音放低了些:“他这几年经常来跟我打听你的事。”

    “您说了?”

    “讲了些,”董春英吃着花生米,“这个最难缠的吧?”

    池柠垂眸“嗯”一声。

    “不过对你挺好的,就是性子躁了点,太年轻。”

    “他对别人很差劲。”池柠想起他以前干的荒唐事。

    “人啊,都是欺软怕硬,他这样可能正好。”董春英想起以前方圆十里人都说她脾气硬不好招惹,但那个年头,她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自己要再跟个软面馒头似的,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欺负成什么样。

    “你性子太温了,我就怕你这点,以后去了外面被欺负。”

    池柠无奈:“哪有您想的那么好欺负。”

    “我还不了解你?”董春英哼了声,扔了花生壳,打呵欠。

    老人家睡得早,聊着聊着便犯困,拍了拍手便上楼歇了。

    池柠拿着遥控随手调台,她挺久没看电视,现在年轻人有个手机差不多能走天下。

    秦桉从厨房干完活出来就听见池柠叫他。

    “过来。”沙发上,池柠朝他唤了声。

    他立马屁颠屁颠过去紧挨她坐下,暗搓搓用身体感受她的温度,她好香。

    池柠不动声色往旁挪了挪,“手。”

    秦桉乖乖朝她伸手,池柠拿药敷衍抹两下,便听他冷不丁出声:“你真当我是个弟弟?”

    池柠抬眼,“那不然?”

    “我十八了。”

    “年纪轻轻就该好好学习。”池柠收好药,去洗手。

    秦桉像个影子跟在她后边转悠。

    “那我要考上了,当我女朋友?”他试探出声。

    “不能。”

    “那我就考不上咯。”唇红齿白的少年,笑起来狐狸似的。

    池柠将手上水珠甩他脸上,“幼不幼稚。”

    少年懒散依立着门,抱臂抬腿横在门框,将她拦在里面不让走。

    他的腿长,小腿肌肉线条匀称,十足的腿精。

    “我爸跟你谈了条件吧?”他敛了笑意。

    池柠沉默。

    “帮人帮到底啊姐姐。”他弯了弯唇角,整个人有些吊儿郎当。

    池柠面无表情看他,“你在威胁我?”

    “是啊。”他承认。

    他知道自己卑劣。

    但他要不主动想尽办法跟她扯上关系,那他和那些被她拒绝忽视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面对池柠这种永远活在自己世界的人,讨厌至少能在她心里留下痕迹,但没印象就真的只是陌生人。

    两人在洗手间门口僵持着,谁也不让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池柠不想跟他争论,抬脚从他拦住门的腿上跨出去,一只脚刚跨过,不料他突然抬高腿将她一顶。

    这个动作令池柠一个不稳,意外骑坐他腿上,被他单腿拖起。

    两人对视。

    他挑眉坏笑,池柠只觉羞耻,抬手扇他头。

    “你烦不烦?”她恼着骂他句,另只脚跨过去,快步上楼。

    脑袋有点麻,她力道一般,比他爹那无情铁手差远了。

    秦桉嘶一声,烦躁抓了把头发。

    这下玩脱了。

    池柠上楼给热水器换好电池,拿着换洗衣服进浴室。

    披羊皮的狼,再装也不是羊。

    而且越来越过分。

    她心情不太好地洗完澡,打开浴室门就见一个人影蹲在门口,手机屏幕的光幽幽照在他脸上,如同阴魂不散的鬼。

    池柠当没看见,抱着堆衣服朝洗衣机走,刚抬脚,脚踝被人一把拉住。

    像量身定制的脚铐,一手就将她锢得牢实。

    池柠被迫低头。

    他掌心撑地,单腿膝盖跪在地上,另只手拉她脚踝,抬头眼巴巴道:“你不喜欢的,我都不做了…”

    又是这样。

    持靓行凶,事后装可怜。

    池柠抬腿想挣脱,哪知这人死拉着不放,硬生生被她拖着往前一步,膝盖手掌跟光滑的地板摩擦出一阵微响。

    她皱眉:“放手。”

    奶奶休息了,房间就在旁边,池柠没法跟他闹。

    这次,他很快松开。

    池柠下楼将衣服扔洗衣机,洗衣机的轰隆声伴随旁边人叫魂儿一样的声音,吵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姐姐我错了…”

    “我错了。”

    “没有下次了。”

    “姐姐~”

    “你打我骂我吧……”

    “你理下我嘛……”

    原本清澈的少年音故意放甜放软,酥得直击人心脏。

    不知是秋夜凉,还是被他声音给激得,池柠一个寒颤受不了,上楼将他关在卧室门外警告:“你要敢敲门瞎喊把奶奶吵醒,明天立马滚蛋。”

    她关门带风。

    “哦…”

    少年站在门口,孤零零的身影显出几分落寞。

    池柠进屋抻抻筋松口气。

    世界总算清静了。

    夜半,温度骤降。

    小城突然下起雨,院子的芭蕉竹叶被雨水打得哗哗作响。

    秋雨冷瑟寒凉,睡梦中池柠扯了扯被子,将自己盖好。

    凌晨三点,她睡眼惺忪拉开台灯,掀被起夜。

    打开门,一个人猝不及防朝她脚下栽来,她被砸得踉跄后退,惊得瞌睡全醒了。

    秦桉一直坐在她屋外,背靠着门浅眠,门一开,他身子惯性往后倒,背和头砸在池柠腿脚。

    池柠扶门稳住身体,低头看他,“疯了么?”

    她晚上九点进的屋,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六个小时过去了。

    二楼走廊窗户没关,雨稀里哗啦的下,冷风不断吹进来,空气充斥着凉意。

    他穿着单薄的深色套头卫衣,吸了吸鼻子。

    “柠柠……”他站起来,无措地唤她一声,鼻音有点重。

    面对面很近,池柠能感觉到他一身寒意。

    “你。”她顿住。

    昏暗灯光下,他看她的眼神太期待,像讨吃的小动物,又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小心翼翼。

    “去洗个热水澡。”

    秦桉追上她,“你愿谅我了?”

    池柠进厕所前看他一眼,“快去,病了可没人管你。”

    得了她这句话,秦桉立刻眉开眼笑,听话去拿衣服。

    池柠回房间前看了眼浴室门透出的灯光。

    往前数那些年,就没遇到过这么难应付的。

    癞皮狗一样。

    池柠又睡了俩小时,五点起来煮了锅肉菜粥。

    外面的雨还在下,不算大,看样子可能又要持续一两天。

    她没法出去跑步,只能在屋里练早功。

    七点钟,手机响了。

    看了眼备注,池柠接通喊了声:“桑老师。”

    桑兰静向来有事直入主题:“最近有个舞蹈创编竞技节目在筹备中,明年暑假开录,我受邀去当评审嘉宾,手里有个推荐名额,我想让你去。”

    “老师,我……”

    “柠柠啊,”桑兰静叹气,“你不能一直抗拒上舞台啊。”

    “我知道,但是老师,我……”池柠想拒绝。

    桑兰静耐心劝她:“这节目包揽全舞种,参赛的都是青年舞者,把所有舞种放在一起比较本来也不算什么专业比赛了。认真说起来,古典舞本来也算小众艺术,借这个节目尝试破圈也可行,反正李依依我是指望不上了,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啊柠柠。”

    “去试试吧,我在呢。”桑兰静最后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

    池柠的手不知不觉紧攥着衣服,最后松开道:“那,等我考虑几天吧老师。”

    “好吧,给你一周时间,想好了给我打电话。”

    池柠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细雨。

    叶子散落一地,地面积了水,冲刷着泥泞。

    如果不走出去,那她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中午吃饭,老太太问:“小秦呢?”

    “睡着吧,别管他。”池柠想到昨夜。

    饭后她去房间换了身能出门的衣服,到玄关拿了把透明的伞,转头跟坐在小木凳上戴着老花镜翻看黄历本的老太太说了声:“奶奶我出趟门,下午回来。”

    董春英点点头,也不过问,随她去。

    池柠撑伞去了附近一家网吧,放假生意不错,她到的时候机位已经不多。

    这网吧没有独立包间,池柠只能将就办了张临时卡在网管小哥热情的带领下找到机位上网。

    周围人基本都在打游戏,男的居多,空气中还飘散着泡面食物的香味。

    池柠查看起节目的资料。

    明年年初海选,甄选出每个舞种中最具代表的青年舞者,打破舞种限制同台竞技。

    既要保持专业度又要平衡娱乐综艺的可看性,节目试图将小众艺术破圈,打造出一批顶尖的青年明星舞者。

    差不多看完资料,突然有人递来根烟,“抽烟吗美女?”

    池柠侧头。

    右手边那个刚还在骂骂咧咧打游戏的人,此刻耳机挂在脖子上,朝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二十五上下的年纪,瘦猴一样的身材,断眉黄毛,打了个唇环,流里流气像是这边的混混。

    池柠摇头。

    黄毛混混将烟夹在耳背,手放上她点鼠标的手背,笑得轻浮:“来,哥哥教你打游戏。”

    他手心有汗,身上有股难言的酸臭味,池柠厌恶地皱眉,直想抽出手,却怎么也抽不动。

    “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伴随后面一声怒喝,黄毛混混被人一手拎住后领强行拖离座位。

    池柠扭头,就见秦桉将人钳住双手完全压制,另一只手揪起人的头发,摁在旁边墙上嗑。

    一下一下,咚咚作响。

    动静很大,引来网吧所有人围聚看过来,看得人心惊。

    此刻的少年表情扭曲极了,像从罗生门里爬出的恶鬼。

    池柠眼皮一跳,怕闹出大事,赶紧上去拉住秦桉,“停手,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秦桉应声松手,黄毛混混的脑袋已经被磕破了,额头上渗出点血。

    “妈个鸡!”他啐了口,上来就要还手。

    秦桉留了个心眼,把池柠推到一边,给人来了个过肩摔。

    他力气大,给人摔得又重又狠,黄毛混混“唉哟”一声,像哪里摔折了,躺在地上倒吸冷气,怎么也站不起来。

    有人打了120过来将黄毛混混抬走。

    在场都只顾着看热闹,这一架打得快又收得快,五分钟不到,没来得及报警。

    池柠带着秦桉出去,朝他数落:“脾气比年龄还大。”

    “谁让他那么碰你,我要不跟来,你看你多危险。”秦桉瞥见旁边一个水龙头,强行拉着她过去洗手。

    一遍又一遍,给她洗得明明白白,像是非得凭空搓出层角质不可。

    池柠手背被他搓得通红,终于受不了出声:“皮快搓破了。”

    “不行,太脏了。”秦桉到现在都还能闻到那个人身上的酸臭味,恶心。

    “那回去洗个澡?”

    “好。”秦桉终于停手,十分乖顺地牵住她。

    家里没人,老太太又上麻将桌了,两人先后洗完澡,秦桉出来就把换下的衣服全打包扔了。

    池柠忍不住说了句:“浪不浪费。”

    他不甚在意:“我陪你就是。”

    话音刚落,院门就被人拍得咚咚作响。

    刘旭急匆匆上门,秦桉心情本就糟,看见他这张憨憨脸,心情更糟了。

    刘旭今天来却不是跟他争风吃醋。

    “你们刚刚是不是跟人在网吧起冲突了?”他问得有些急。

    “怎么了?”池柠看他满头大汗。

    “唉呀,闯祸了!那人是胆哥的小弟,这一片区都归胆哥管,他道上混的又爱面子,今儿下面人被打了,铁定要来找麻烦的呀。”

    见两人都默不作声,刘旭更急了:“你和他倒可以一走了之,就怕到时他们上门找董奶奶麻烦,一个老人家怎么办啊……”

    他有意无意去瞥秦桉,话里话外都带几分责怪。

    秦桉抱臂冷笑一声:“哪条道上混的?叫什么名说来我听听啊,马上让他三跪九叩上门叫爹。”

    他下巴扬得一脸嚣张。

    刘旭觉得他简直没救了,“臭弟弟诶,现在不是说大话的时候。”

    “……他也没说大话。”池柠突然插一句,表情还挺正经。

    “啊?”刘旭有些懵。

    池柠虽不太了解那些商圈势力,但对秦桉的家世还算清楚。

    他这嚣张性子都是从小被捧出来的,走哪儿都是风风光光,连夏子清这样的富家名媛都让着他,背后多少跟权和利扯上关系。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刘旭一惊,直让他俩赶紧藏起来,自己去开门。

    秦桉嘁一声,插兜跟出去。

    外面停着几辆宝马,来了二十几号人,为首站着个光头花衬衫,三十来岁的年纪,脖子挂着根夸张的大金链子,皮肤略黑,天生凶相。

    刘旭心里发怵,面上还是赔笑道:“胆哥,您,您来了……”

    赵胆突然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紧跟着后面一群人纷纷效仿。

    “手下兄弟不懂事,今天冒犯了,这些薄礼还请务必收下。”他声音中气十足。

    刘旭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啥……啥?”

    “滚吧,”秦桉在后边懒洋洋出声,“反正人也打了,两清。”

    赵胆混了这么多年,十足的人精,见他懒得计较,一路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一群人很快开车离开。

    轮胎带起地上的水,划出一道道痕迹。

    赵胆坐在车上,看着膝盖裤子沾的脏水,那叫一个委屈。

    也不知最近倒什么霉了,隔三差五就得给人擦屁股。

    “大哥,他到底什么人啊?”小弟想起刚才那俏生生的小年轻,很好奇。

    “什么人,惹不起的人!”赵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打架也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跟谁打,把人身份查出来,他差点两眼一抹黑。

    但凡下面人长点脑子,他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秃了顶……

    这大哥当得憋屈哇!

    小院里,刘旭经过刚才的刺激,重新打量起身后的少年。

    秦桉朝他挑挑眉,似笑非笑:“臭弟弟?”

    刘旭呃一声:“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

    大丈夫能屈能伸。

    秦桉呵一声,“你也滚。”

    刘旭心里暗暗一句:装逼遭雷劈。

    然后摸摸鼻子灰溜溜离开。

    呜呜呜,他彻底没机会了……

    秦桉关门后翘起唇角回身朝屋里乖乖软软地喊:“柠柠~”

    模样堪比川剧变脸。

    池柠没注意到这戏精,她此刻正站在窗边打电话。

    夏子清要结婚了。

    电话里,这位富婆像霜打的茄子,十分忧愁地说想见见她。

    池柠知道,自己又得当她吐槽的垃圾桶。

    三号这天一大早,池柠搭秦桉的顺风车去S市找夏子清。

    秦桉昨晚没睡好,沾车就犯困,没一会就睡着了。

    正闭目养神的池柠感觉肩头一沉,一睁眼,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他发间还有最近在老太太家里用同款洗发水的香。

    池柠抬手将他头往旁边一推,没一会,他又惯性一般自动朝她身上靠,嘴里还呓语了句:“柠柠…”

    池柠这下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装睡。

    将他推开,他又靠上。

    推开,靠上。

    推开,靠上。

    如此循环五次,池柠放弃挣扎。

    他却突然睁开眼睛。

    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还含着朦胧水光,玻璃球儿似的。

    “我做了个梦。”他盯着她。

    “梦见你哭了,我好难受,就醒了。”他声音有点哑,很难过的样子。

    池柠哦一声,“那一定是被你气哭了。”

    少年蹭蹭她肩窝,头发扫得她脖子下巴痒痒的。

    “是我死了,你站在我坟前哭。”

    “……那可能是喜极而泣。”

    秦桉洋装生气哼一声,从她肩上起来,偏头看窗外。

    没情趣的女人。

    下午,池柠到酒吧赴夏子清的约。

    酒吧装潢文艺舒适,这是是夏子清送最近新欢小奶狗的一家小清吧。

    下午这里没什么客人,台上一个少年抱着吉他,弹唱着一首抒情慢歌,低音炮听得人很舒服。

    夏子清坐在吧台高脚凳上,看着台上唱歌的少年。

    池柠到的时候,夏子清挑眉看着她身旁的人,“哟,这还自带跟班呢。”

    池柠甩不掉秦桉。

    “不欢迎啊?”秦桉坐在池柠旁边,曲腿踏着高脚凳。

    “欢迎,当然欢迎。”夏子清撑着下巴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台上的少年。

    池柠跟着看过去。

    夏子清嘿嘿一笑:“怎么样,我最近找的这个帅吧?”

    池柠老实点头:“嗯,唱歌也好听。”

    她刚说完,就被旁边人用手肘顶了下。

    秦桉抿唇盯着她,一脸不高兴。

    池柠懒得理他,只问夏子清:“你结婚了,他怎么办?”

    “当然继续养着咯,”夏子清挺无所谓的,“结婚还不是各玩各的。”

    她今年25了,家里终于给她物色了个合适的对象。

    对方是煤矿老板的儿子,家里富得流油,两家联姻,也算是强强联手。

    不过对方也是个爱玩的,据说还是个双,她开始挺膈应的。

    做富家大小姐当然得付出些代价,听家里安排婚姻只是其中一项,她其实很早就有觉悟。

    只是这种事突然降临到头上时,还是有点不舒服。

    池柠沉默。

    莫名有点难受。

    “哪有那么多真爱啊,一辈子那么长,跟谁一起久了都腻味,就算嫁给最喜欢那个,保不准几年后还是相看两厌。”夏子清笑了下,似洒脱又似在自己说服自己。

    池柠默默听着。

    夏子清问她:“你家没催你啊?”

    池柠摇头。

    其实是有的,上次打电话,她爸就提过一嘴。

    不过他也就提提,她要真不愿意,那谁也强迫不了。

    她其实挺任性的。

    “唉,我一直挺羡慕你的。”夏子清手指扣住杯口,转着杯子,红唇里吐出酒气。

    池柠说:“不用羡慕,我也有很多不如意和缺陷。”

    台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人。

    很快一阵略轻快的吉他音响起,调子随着第一句歌词又降下去。

    “努力找话题,改了脾气,总是笑着迎合你,把你捧在手心,怕被你丢弃……”

    “你说我爱猜疑,追究到底,太重的嫉妒心,可自从遇见你,没有原则也可以……”

    他坐在小圆台中央的高脚凳,一只脚勾踩着下面横杆,低头看着怀里的吉他弹,弹得认真。

    清澈的少年音,唱进人心里,每个字都带着炽烈的感情。

    像是在跟最爱的人诉说最难以启齿的柔弱心事。

    酒吧里为数不多的人都朝他看去。

    很短的一首歌,一分多钟就结束。

    有人拿着手机上去,像是在跟他要联系方式。

    他朝着吧台方向指了指,跟人说了句什么,小姑娘便丧着气离开了。

    夏子清问池柠:“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秦桉唱完歌下来,抢答道:“见过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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