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帘子一放下, 清宁就扭过头去不看人。
此时手心的热度尚未褪去,看着这样的福晋,四爷懵了, 好一会儿才挨到清宁身边坐好,试探地问道:“还生气呢?”
清宁重重地哼了一声。
看起来更生气了!
可四爷看着这样的清宁,新鲜坏了,忍不住伸手用力一戳,才鼓起的嘟嘟脸一下就漏气了。
清宁神烦。
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的一声,传出马车外。
坐在马车外的苏培盛屁股挪来挪去,旁边的人奇了怪了小小声问道:“你咋不搁你脑袋进去瞧了。”
苏培盛吓了一大跳, 先是紧张兮兮地往帘子里头探了探,可除了刚才那一响动再没任何动静。
苏培盛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一巴掌拍开身边人,想想又靠过去:“胡咧咧什么,驾你的车去。”
还搁脑袋呢, 是想要脑袋搬家啊, 还敢议论主子的事情。
马车里的清宁,也是吓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准头这么好。
那一下响起,呼吸都停滞了, 马车外头的声音, 自然也是听个分明。
清宁又羞又恼,想看看四爷的情况吧,又不敢抬头,一个脑袋眼看着就要埋到马车底下去了。
四爷无奈, 伸手去拦了拦。
“再弯下去,发型都要乱了。”
清宁吓得忙抬起头来,这一抬,就对上四爷带着笑意的双眼。
原来没生气呢。
清宁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四爷的袖子,嘟囔道:“爷就会欺负我,今天是,昨天也是,以前还是……”
她说话的声音又软又娇,四爷那还舍得生气,何况那一巴掌别看声音老清脆了,但是一点也不疼。
只是……
“往后可不许上来就动手了。”四爷握住清宁的手,跟她说话的嗓音一样,软软嫩嫩的。“要是……”
四爷似乎有些顾忌,见清宁看来,轻轻捏了捏手心:“爷现在还不能护着你。”
就像到宫门口,得老老实实地等待侍卫进去回禀。
就像才进了宫门,毓庆宫的人已经着人才旁边等候。
行程只能发生变化。
站在毓庆宫门口,清宁明白了四爷那句话的意思。
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并不是随意闹脾气,一夜的时间足够她调整好自己。只要四爷还在,她还是四福晋的身份,这日子就还得过下去。
只是有原身的失败经验在先,她自然不能如同之前一样,真的去做一个贤妇。
清宁也不愿意去做。
她得让四爷知道,自己是有小脾气的。
否则一再容忍,久而久之,就会被习惯以为你是没有底线的人。
她穿越过来的时间还算早,如今的四爷似乎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清宁不知这里头的各种缘由,心里只有庆幸。
庆幸现在也不算晚,她从来认为任何关系都是可以去经营,这不是什么不好的带着功利心的话。
只要人和人之间相处,总是难免摩擦争吵,上牙齿和下牙齿还常磕碰着呢。
清宁也庆幸,原主曾经的“真”。
少年夫妻老来伴,可惜,她只是走完一小段,往后的路,清宁会接过棒来,努力走到尽头。
即是为了弘晖,也是为了自己。
清宁双手捧着茶盏,堂上坐着的太子妃,仍是那样和熙的笑容,可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想着人前人后百般面孔的人都有,也不差一个太子妃了。
清宁只老实坐着,无论太子妃说什么,能应的应,不能应地就绕着圈子,一圈不行,多绕几圈。
太子妃碍着前头殿里的太子,也不好直接说什么。
上一回的事情,太子可是整整半个月没进她的屋,虽往常也不多,可从不会忘了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
太子是嫡子,自然比谁都看重嫡庶的规矩。
这一点,四爷也明白。
等看到太子推到面前的东西,四爷一扫而过后,就随手卷了卷,丢到熏着的炉子里。
“太子妃是皇阿玛都夸过淑孝宽和,哪会为点小事同福晋置气,怕是底下人有了歪心,传来传去传岔了。”
“还有二哥,这样的东西你可不能留下证据,咱们兄弟便算了,若是其他人使坏截留,又传到……”四爷讳莫如深地看着太子。
太子脸色一变,很快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起来。
四爷面不改色地摸着玉扳指。
他这个太子二哥,被皇阿玛忌惮,怕是早已心知肚明,有些事情,外人可能还需要时间去琢磨。
可亲身去经历,哪怕一点点变化,都能体会出来。
康熙是有敲打太子和直郡王的意思,故而有刻意在二人面前表现了自己的细微变化,只是父子三人齐齐合伙,瞒了其他皇子和众大臣。
论真说,人家瞧着才是亲生的。
四爷在心里哼了哼,琢磨起太子的心理。
有他这么提醒,太子心里的疑心只会更深,他隐约记得毓庆宫人手大动是在明年开春,借着不少宫人到了年纪出宫的时候换的。
可太子心里早就想换人了,从康熙那边对他渐渐不信任,时不时毓庆宫的事情都出现在乾清宫的案桌上,就想动了。
如今不过是被推了一把,又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太子的心逐渐沉稳,四爷见机转了话题,说起康熙归京的事情。
对于算计起太子,四爷一点也不觉得亏心。
以前他有臣服之心,在几个兄弟见缝往毓庆宫塞人的时候,倒把自己整成清流,如今与其说想探听毓庆宫,不如说是防备太子。
太子对他有兄弟情,可算计起来又何曾手软过。
他今日拦着四爷往永和宫的门,一是的确有因为太子妃的事情,担心会影响兄弟间的感情;二来也是给宫里宫外的人看着,他这个太子位置稳着呢。
就是永和宫的德妃,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要说让亲额娘吃瘪,四爷也是愿意。
李氏册封侧福晋的事情,实在不禁查。
这又不是什么涉及机密的事情,多了德妃传来的信,话里话外提了这么个事情,正巧康熙正愁着用什么事情安抚老四这个儿子。
康熙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老四借着德妃这个额娘的口,来敲边鼓的。
横竖也不是什么事情,就是没有这次的事情,过上几个月,要是四爷再提,也是可以定下的事情。
可这个时候提起来的时机好啊,简直是解决了康熙的一个不算燃眉之急但也挺着急的麻烦。
甭管怎么说,康熙偶尔也是有想做慈父的时候。
就是没怎么问四爷这个儿子,愿不愿意接受。
在永和宫的时候,四爷受到了德妃嘘寒问暖般的关怀。
清宁安心坐着冷板凳。
打从她进宫,就没受到啥好脸色。
当然在毓庆宫不提,只这永和宫里,完完全全地怪上四爷。
要不是就坐在德妃的眼皮子底下,清宁只怕要用眼神一剐一剐地往四爷身上掏肉。
她算是明白了。
这男人坏地很。
感情让自己打扮漂亮,就是为了招德妃的眼?
上一次进宫的时候,还不算明显。
今个这次,老远就能发现不同。
不是说清宁如今的姿色有多惊艳,原身底子在那里,再如何也就中上之姿,只是四爷的眼光的确极好。
桃香的手艺更是不错,从穿着打扮上,让清宁与从前的四福晋判若二人。
她又是个爱笑的人,不需要像原身那般辛苦,时刻要逼着自己端庄态度,生怕气势弱了些,就让宫里看碟下菜的人轻视。
要不是眼睛还是那眼睛,鼻子还是那鼻子。
德妃几乎以为是换了个人,她原也没太把人当一回事,再如何,宫里那么多漂亮女子,哪一个不比老四家的强。
坏就坏在龚嬷嬷担心母子二人见面气氛僵硬,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多半是沉默事多,可这次到底不同。
德妃也知道是委屈了四爷,心里也有过意不去。
因而主仆二人早有默契,让龚嬷嬷出面打圆场。
龚嬷嬷不过是随口赞一句四福晋,想来四爷并不好女色,也不在意四福晋的容貌,哪曾想四爷不但应肯了,还从头到脚的点评一番。
虽说夸的是衣裳服饰居多,可难免有几句十分应肯容貌的话。
都说婆媳是天敌,这话不虚。
以前是德妃和四爷相处尴尬,四福晋是做润滑剂的,她出面,说的都是听到德妃心里面的话。
德妃看四福晋自然是哪里都好。
可如今……德妃看清宁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哪里都是不对。
一见她这模样,清宁更不吭声了。
哪里还会提五格和那位钮钴禄氏的事情,没得闹出“真棒打鸳鸯的事情”出来。
只是她很不高兴,觉得自己白紧张许多天,进宫完全就是坐冷板凳,看冷笑,挨白眼来的。
一出宫,上了马车,清宁就掐了掐四爷的大拇指。
似乎还不够泄愤,上口就要去咬。
四爷忙拦下:“胡闹不是,小心崩坏牙齿。”
清宁也不敢真咬。
虎茧不怕,上头还有个玉扳指呢。
只跟小猫似地又哼哼了几声。
四爷也愧疚着,拉着清宁的手说:“在宫里人多眼杂,爷没有说。李氏的事情,是额娘往皇阿玛那里送的消息。”
清宁怔了:“为啥啊?”很快反应过来,握住四爷的手:“在毓庆宫太子同你说的?”难怪出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想不出内容提要的人,决定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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