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里, 看着相携离去的背影,德妃甚是不快,颤抖地双手在虚空中点了点, 怒道:“本宫这才去热河多久,他倒往情圣去了?”
以往四爷对谁都冷淡,没人会惦记。可猛地对四福晋不同,哪怕与其他人相比,实在不足为道。
可德妃还是气闷。
要说以前虽是听起来硬邦邦、不怎么讨喜的话,总归四爷也是关心了德妃。
只是前头,德妃并不在意。
而现在……看四爷对清宁的态度发生转变, 心里就有了落差。
对此,龚嬷嬷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说德妃不知珍惜?可她毕竟是四爷的额娘。
“还有老四家的,这接二连三地往宫里递消息?火急火燎地让本宫以为有个什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今天来了,就当上闷葫芦了?”本想拿捏一二,故意不问, 怎知对方压根就没提气。
想到这, 德妃的火气蹭蹭蹭就上来。
本以为只是老四一个人的问题,现在想来,怕是有鬼的还是老四福晋。
“上回本宫见她就觉得不一样了, 妖里妖气的, 一点都不端庄。”
这话,龚嬷嬷更不敢应承了。
她有眼睛看,凭良心讲,觉得今个儿的四福晋更衬得上她的身份, 之前打扮老气横秋的,跟其他几个皇子福晋一比,就像大了好几岁似的。
龚嬷嬷在心里斟酌一番,轻声说道:“怕是事有急缓,四福晋素来贤惠,该是都过去了,才不好再叨唠娘娘。”本来这话传到永和宫,娘娘也是应了,只内务府送了几次东西后,就又突然变了主意,推了两三次。
只她是不能这样说。
“本宫能怎么办?那不是病了嘛。”说起这事,德妃尚有些心虚。“我这是为了谁?”
“都是为了两位爷,要说娘娘先前不就一直担忧四爷,如今这也算是好事。”龚嬷嬷端了茶碗让德妃消消气:“再说了,四福晋有了改变,往后宫宴上,娘娘也能少受点气了。”
四大妃别看如今年纪大了些,也不会为了康熙拈酸泼醋,可各个都生有皇子,还是少不了掐斗的事情,只能说斗得没有以往那么厉害。到她们如今这样的身份,早不是花骨朵般还想着争奇斗艳年纪的人了。
她们只求稳,但也不妨碍给平淡如水的后宫生活,稳中寻点刺激。
皇子们虽是各妃的孩子,可同样是康熙的儿子,大家轻易不往里面挑剔,一个不妥就是容易涉及朝堂。
皇子福晋就不同了,各妃再护着,总归不如儿子女儿。
且人家四妃真要挑剔,也不是凭空生事,而是有理有据。
就拿四福晋来说,因着扮相严肃老态,没少让德妃因此被其他三妃奚落。也得亏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哪个都不会宣扬出去,不过是私底下耳畔间的几句刀枪剑影,知道的人多半就是几个亲近的人。
德妃先前因着同四爷怎么也亲近不起来,可又不想真的把这个儿子推远,到时候不知道便宜哪个人,因而对四福晋再不满也是端得上好态度。
不知情的人,只以为在永和宫里,四福晋比四爷更吃得开一些。
但内里如何,龚嬷嬷最是清楚。
德妃不言语,原本对家里异母兄长的提议还有些犹豫,如今竟也觉得不错,只是这一切还得等圣驾回来。
马车停在四爷府门前的时候,四爷收到了德妃通过内务府给给乌雅家送信的消息。
等去了乌雅家调查的人,把调查到的东西呈到案前的时候。
四爷面沉如水,修长的手指从胡乱敲击案桌,逐渐有了节奏点。
难怪前头几次,进宫请求被推却,这是上一辈子不曾发生,严格说,从他回来,很多事情就不再一层不变。
选秀吗?
四爷若有所思,很快,脸上就有了笑意。
苏培盛这个时候才小声提醒:“爷,时候不早了。福晋那……”
四爷抬头,望着苏培盛。
苏培盛被看得心慌,擦了擦额头,正欲跪下请罪,就听四爷问:“福晋让人来催了?”
“奴才该死。”苏培盛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是奴才自作主张,自不量力。奴才以为爷……”做奴才最要紧的是能揣摩主子的心思,最不能的是自以为是。
“哦!”不知道为什么,四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瞥了地上的苏培盛一眼,哼道:“下不为例。”
按说苏培盛这样的行为,哪怕不收发,也理应好好敲打一番。
这么容易逃过一劫,着实是没有想到。
苏培盛摸了摸脑袋,半光的脑门上一撸就是一袖子的汗。
正庆幸着,身后四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还不跟上来。”
苏培盛吓得连滚带爬地起来。
四爷更觉得嫌弃了。
系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样的宿主和主脑给的有关雍正帝的资料相差甚大,虽说也冰冷,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同。怪不得,前辈们已经收集了不少书籍数据,却还是让它来亲身经历一回。
正院里头,清宁正在见人。
除了早上的桃香,还有碧嬷嬷和荷香。
荷香比桃香年纪略大一些,容貌平平,看着不打眼,只是走近一些,会闻到若有似乎的药味。
“你近前。”清宁道。
荷香十分恭顺,清宁不喊停,就从一米外直直到了几乎面对面的距离。
“你这是药香?”清宁有些好奇地看着荷香的双手,其实也看不出什么,人的眼界和经历有关,她并没有经历过,故而不懂。
身上带着药香的人可能是久病的人,也可能是懂药理的人。
四爷能把人送过来,总不该是汤药不理的人吧。
清宁是不知道懂药理的人手必须是什么样子的,她只是好奇荷香这个人。
“是,奴婢平日会带着桃香做的香囊,能遮盖身上的药味。”荷香以为福晋不喜药味。
清宁挑眉,倒不知道桃香还有这等本事。
“那你是懂药理?”荷香摇头,且目光看向一直恭顺站立的碧嬷嬷。
碧嬷嬷年纪不大,是清宁觉得的那种不大,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保养得当还是如何。
许是看出清宁的疑惑,碧嬷嬷主动说了自己的来历。
她的年纪的确才过三十没多久,虽是嬷嬷,却一生未嫁,早早的自梳。
“奴婢从前是承乾宫伺候的,因缘际会跟着当时的嬷嬷学了些药理,后来去了庄子上呆了几年,又钻研了几分。”
“那荷香是……”
碧嬷嬷:“荷香有些身手。”
碧嬷嬷懂药理,荷香身手不错,桃香擅长梳妆打扮,要是四爷对自己没有坏心,真的算得上是十分周祥的安排。
她身边又有梅香十分忠心,桂香那头,如今用得也算顺手。
“只是爷这么明晃晃的把人放在我身边,就不怕我不乐意。”清宁等到四爷回来,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半是抱怨地说道:“爷是不信我呢。”
“信。”四爷抓住清宁顽皮的手指,没让她继续挑/逗下去,有些火被挑起来,逃得最快的也准是这个罪魁祸主。
倒不是其他,就是估摸着时辰,弘晖也快回来了。
就算底下的人知道拦着,可以福晋的薄嫩脸皮,先过不了那关的,也一定是她自己了。
四爷可不愿好不容易抓到的小白兔,又受惊跑了。
“这人不是你向爷要的吗?难不成你不是相信爷?”或者……四爷微微眯了眯眼睛:“福晋不信爷?”
清宁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咽了眼口水,想着如何解释。
就听得四爷好笑道:“吓你的,福晋要是不信爷,还能主动找爷要人?”话落又正色说道:“她们三人碧嬷嬷可用,桃香还算忠心,荷香同桂香一样。” 那都是原本要去粘杆处的人,这个世道男子好培养,女子方面的优秀人才总是难觅一些。
以前的时候,四爷或许是觉得福晋这里用不上,亦或是觉得横竖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必浪费。
总归明眼处,就放了个桂香。
这对原来的四福晋,算是阳谋,也是卡在喉咙间的一根刺。她不敢置之不理,也没办法全心信任,更不敢收为己用。
她不相信四爷,也怀疑正院里有其他眼线。
这不能说是四福晋的问题,她若是真的傻白甜,单纯无知,早在宫里的时候,不知道被如何啃啮咬碎。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四爷的手段太恶,只能说环境不同,时间太会改变一个人。
或许他一开始只是出于保护,可她慢慢不信。
而如今四爷变了,清宁成了四福晋。
多年前两个人在阿哥所里心神贴近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四爷轻声一叹,要说对乌拉那拉氏抱歉,很不必。他也不觉得自己如今对待福晋不同,对不起先前那个。
要是福晋不曾改变,改变的只是自己。
两个人的相处,未必能有好转。
清宁不晓得自身的马甲早就被扒下,如今的她几乎是赤/裸/裸地立在四爷面前,见过了信任一关,立马琢磨起五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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