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劫后余生,还在止不住的抽抽搭搭,嬴峯瞥了他一眼,他吓得立马捂住嘴,缩到角落里画圈圈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殷星舒和嬴峯,殷星舒注视着鬼王那张白色恶鬼面具,伸出手掌想把面具揭开,却在指尖即将碰触到面具时被嬴峯握住了手腕。
“不可。”鬼王大人冷冷的说到。
殷星舒挑了挑眉,揭面具的姿势改成覆盖面具,他的手指滑过面具脸颊的地方,冰冷光滑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是骨质的。
嬴峯此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殷星舒抚摸的不是他的面具,而是他的脸颊,一寸一寸,仿佛情人一般亲昵,但殷星舒的表情又是那么漫不经心,他看不出殷星舒在想什么。
片刻后,殷星舒收回手,眼中盛满浅浅的笑意,轻声说到:“时候不早了,晚安,鬼王大人。”
说完,殷星舒朝着卧室走去,嬴峯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抬手按住自己的面具,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殷星舒手指抚过的触感,嬴峯眼中的灰白色火焰晃动了几下。
“那……那我呢?”
在殷星舒即将走进卧室的时候,孟溪弱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殷星舒打了一个哈欠:“我今天有些累了,明天再问你话。”
“哦……”孟溪瘪了瘪嘴,有些不满,等嬴峯的目光看过来,他立马换成了小鸡啄米的姿势,乖巧的不能再乖巧了。
殷星舒回房间了,嬴峯的身影很快化作黑雾溃散,天空中的云层飘散开,皎洁的月光重新洒下来,公寓的外墙变得明亮起来。
一夜无话。
……
第二天一早,殷星舒走出卧室的时候吓了一跳,孟溪抱着膝盖坐在他房门口,像个被遗弃的小可怜。
“你昨晚就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孟溪表情委屈,“学长,鬼王大人好可怕,我那里也不敢去……”
“……哦,那你继续待着吧。”
莫得感情的殷星舒从孟溪身边走过,孟溪瞪着眼看着他的背影,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这样扔下了。
难道不是应该可怜他,安慰他,并且替他出头吗?果然网上说的白莲花攻略都是骗人的!摔!
殷星舒去了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番茄鸡蛋面,饱满多汁的番茄,煎的金黄的鸡蛋,再配上劲道的手工拉面,看的孟溪一只鬼都馋了。
孟溪趴在殷星舒饭桌对面,眼巴巴的望着殷星舒,他也好饿。
“饿了?”
孟溪疯狂点头。
“香火吃吗?”
孟溪表情迷茫,殷星舒起身去抽屉里拿出一根香,点燃之后插-进香炉里,放在孟溪面前,孟溪吸了一口,脸上浮现惊喜的表情。
“这是什么?吸了之后身体暖洋洋的,好舒服。”
“功德香,道观里求来的。”
昨晚孟溪被嬴峯打伤了,今天魂体都透明了不少,殷星舒供给他这功德香能帮他稳固魂体。
“太好吃了这个,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孟溪猛吸了几口之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一边傻笑一边说胡话:“嘿嘿,学长真好,我以前说错了,不是学长要跟我抢男人,是谭柏文那个人渣配不上学长你,学长你可千万别看上他!呸,人渣!”
“不行了,好晕,像喝醉了一样,我要睡一会儿。”
孟溪的魂体摇晃了几下,趴在饭桌上睡着了,殷星舒有些无语,第一次见到吃香火吃上头的。
“无知蝼蚁,不自量力。”嬴峯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满满的对孟溪的嫌弃。
“鬼王大人要吃吗?”
“孤不需要这等劣等供养。”
“那鬼王大人想怎么供养?”
“你养不起。”
“是是是,我养不起,那不如换鬼王大人你养我?”
嬴峯突然不说话了,灰白色的火焰上方浮现一层浅浅的红光,半响之后才恼怒的吐出四个字:“恬不知耻!”
殷星舒笑了,清俊的眉眼舒展开,低沉的笑声从他嘴里溢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撩人意味,火焰上的那层红光越发明显,连带着殷星舒手腕上的三途印都开始发烫。
嬴峯又嘀咕了两句,殷星舒没听清,大概是说他大胆之类的话语,殷星舒心里那股恶趣味又冒了出来,他觉得鬼王某些方面来说和孟溪一样幼稚。
吃完早餐,殷星舒把碗筷都清洗了,换上了运动服下楼开始晨跑,跑了半个小时,殷星舒接到电话,说他的快递到了,殷星舒立刻回去签收了快递。
拆开纸盒,里面用麻布缠着一块干枯的桃树皮,这是殷星舒拜托五行山上的无为道长送来的,到现在他所有材料都已经收集齐全了。
回到客厅里,殷星舒把材料都摆放在茶几上,然后将房门和窗帘全部拉上,房间里的光线立刻暗了几个度。
“鬼王大人,现在可以吗?”
“可。”
话音落下,一团黑雾自殷星舒的背后浮现,然后凝结成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随着嬴峯的现身,房间里的温度立刻下降了几十度。
殷星舒搓了搓手臂,回卧室抱了一个小被子出来,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蜷缩在沙发上,只留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他不能离嬴峯太远,否则嬴峯的力量会削弱。
嬴峯准备炼制的东西名叫“命锁”,若是他全盛时期,招招手就能炼制成功,可他如今受了重创,连神魂都只剩下一半,实力不足一成,炼制命锁需要真身上阵。
嬴峯伸手一招,将那方玉料招到手中,掌心灰白色火焰浮现,将玉石包裹起来,玉石在火焰的灼烧下缓缓融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殷星舒起初还能津津有味的看着各种材料在嬴峯手中被炼化,后来实在太冷了,他感觉手脚都快被冻僵了,而且一种强烈的困意袭来,殷星舒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四个小时后。
茶几上的一堆材料消失的干干净净,只余下地上几张烧成灰的符纸,嬴峯收起掌心的灰白色的火焰,一枚和拇指指甲盖差不多大的白色玉锁躺在他手上,隐约可以看见玉锁上流动的莹莹白光。
即便是肉眼来看,都知道这玉锁不是凡品。
嬴峯拿着玉锁朝着沙发上的殷星舒走来,才发现裹在被子里的殷星舒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连那殷红的嘴唇都失了血色。
嬴峯唤了殷星舒几声,殷星舒都没有反应,嬴峯微皱起眉,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殷星舒的眉心,放出神识包裹住殷星舒的灵魂。
片刻之后,嬴峯眼中的灰白色火焰剧烈晃动了一下,他收回了手,心下震动,没想到殷星舒的魂魄竟然虚弱到了这个地步。
按照他的估计,就算他现身会加快殷星舒的阴气侵蚀,殷星舒也完全可以再撑一段时间,然而现在看来,殷星舒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殷星舒的魂魄本来就是受了伤。
升仙魂极其稀少,投胎之前受天道保护,恶鬼无法吞噬,嬴峯不能理解殷星舒因何而受伤。
而且这样虚弱的魂魄,多是早夭之象,殷星舒却活到了十八岁,排除被鬼魂缠上那几次,殷星舒可以说是无病无灾,生龙活虎,一点也不像是早夭之人该有的体魄。
嬴峯身为忘川鬼王,见过魂魄无数,还是第一次遇到殷星舒这样奇怪的存在,只是眼下殷星舒因为阴气入体性命垂危,他也顾不得探究什么缘由了。
嬴峯伸手将殷星舒的上身扶起,他俯下身,肩上的黑色长发从肩头垂落,嬴峯的脸凑近殷星舒,冰冷的面具贴上殷星舒的脸颊。
嬴峯的手掌捏住殷星舒的下巴,微微用力分开他的嘴唇,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嬴峯的嘴唇被渡入殷星舒口中。
此时嬴峯侧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扶着殷星舒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殷星舒的下巴,一人一鬼嘴唇相对,中间只隔着一张面具。
房间里很昏暗,窗帘都被拉上了,余下一点光映出两人模糊的轮廓,这场景暧昧又诡异,吃香吃上头的孟溪就是在这时候苏醒了过来。
看清楚沙发上的情景,孟溪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你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朵灰白色的火焰飞快朝着他激射而来,钻进孟溪的嘴里,下一秒,孟溪捂住嘴,倒在地上疯狂痛哭。
昏迷的殷星舒听到孟溪的尖叫声,纤细的眼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面前放大的恶鬼面具,这场景挺渗人的,但殷星舒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和这只鬼贴的这么近。
殷星舒眨了眨眼,意识逐渐清明,但身体还僵硬着,只能一动不动的望着嬴峯。
又过了片刻,嬴峯放开殷星舒,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那冰冷的气息一下远去了,殷星舒注意到嬴峯眼窝里的灰白色火焰暗淡了许多,再想到自己先前的异样,有些明白嬴峯刚才在做什么了。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嬴峯为了救他,明显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能比嬴峯这些年寄生在他身上恢复的都多,殷星舒不认为嬴峯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存在,那么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孤做事还需要什么理由?”嬴峯嗓音嘶哑的回到。
殷星舒不说话,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嬴峯看,桃花眼里全是认真,嬴峯被他看的不自在了,恼羞成怒的说到:“就算需要也不必向你一介凡夫俗子解释。”
“好吧,鬼王大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殷星舒从小被子里钻出来,对着嬴峯伸出一只手。“给我吧。”
嬴峯没好气的将玉锁抛给他,殷星舒饶有兴致的把玩了一阵,问到:“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就不会被鬼魂影响了?包括你?”
“命锁只能缓解你被阴气侵蚀的速度,要想彻底阻隔阴气,要等孤恢复六成修为才行。”
殷星舒点了点头,从抽屉里翻出一根编好的红绳,玉锁穿在了红绳上,戴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
殷星舒的手腕纤细,突出的骨节分明,玉锁戴在他手上,称的他皮肤晶莹如雪,无一处不精致。
嬴峯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美人如玉,再想到这东西是出自自己之手,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别样的愉悦感。
“这玉锁我很喜欢,多谢鬼王大人。”
“若不是你对孤还有些用处,孤也不会做这种麻烦的事,你不要自作多情。”
话音刚落,殷星舒就感觉到手腕上的三途印微微发烫,他目光转向嬴峯,却见鬼王大人脸别到一边,不说话,看起来冷漠又疏离。
殷星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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