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双冷漠无情的眼睛盯着, 陈乐心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酝酿片刻,勉强扯了扯嘴角, 露出个笑容,“臣妾明白了……”
她伸手去握楚毓的手, “陛下, 天色尚早……”
楚毓抽回手, “你有孕在身, 早点休息。”
陈乐心只好安安分分地上床睡了。
***
“娘娘, 宫里已经有两位主子有孕了,您还端着架子做什么?陛下是个和善的, 即便态度不算好,但该有的待遇从不克扣,您瞧瞧那陈淑妃,之前直接主动说想要孕育子嗣,陛下便肯了,您何不也如她那般?”宫女还在絮絮劝说。
谢嘉容心中虽不喜,却也没打断,可见她也未必没有这意思。
如今这四妃中,只有她什么都没有,她如何能不着急?
为此,即便宫女口中的法子似乎一点也不自矜,她也心动了。
她怕啊,怕成了这宫里的隐形人, 怕父亲和家族因此而厌弃她,那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想到这儿,她眼中的决心更坚定了些。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不等她主动,谢相便抽空来空中见她,叫她既惊喜又忐忑。
惊喜是为父亲的在意和重视,忐忑则是怕谢相因她的无用而责备于她。
“不知父亲来访是有何事?”谢嘉容问。
谢相还能为了什么?
“我正欲给你大哥选妻子,想知道你有没有路子或者建议。”谢相直接道。
谢嘉容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件事。
谢奕与楚毓差不多大,然而楚毓的大女儿却已经有五岁了,而谢奕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差距,确实有点大了。
只是谢奕一向有主见,不让人插手他的事,弄得谢相一直也没觉得他这样有什么问题,这次也是突然想到这么个主意,这才想起这件事。
“父亲若说是这件事的话,女儿也暂时没有好的人选,倒是前两日的宫宴上,有好些女子展现才艺似乎还不错,想必那些人中应当有合适的。”谢嘉容道。
谢相皱了皱眉,他熟悉的人都是朝堂官员,顶多再知道他们的家族势力构成,至于后院子女,那不是他擅长的范围,因而只能交给家中女眷。
然而谢夫人说她资源有限,勉强能够家中其他子弟选,至于能配谢奕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他这才来见谢嘉容。
谁知谢嘉容也只知道她见过的,连谢夫人还不如。
他现在已经有些后悔了,把这个女儿教得这般无能,除了表面好看,其余能力半点也无。
“那我让他来见你,你先把资料准备好。”谢相道。
少就少吧,总比一个都没有好。
在谢相走后,谢嘉容很是高兴了一阵。
因为她能帮到谢家人了!
这件事带给她的喜悦和成就感是用语言很难说清的。
宫女见状,只能无声地摇了摇头。
她本来以为这位主子是个聪明的,谁知道不过是个表面光,内里迂腐又无能,似乎为家族献身便是她此生唯一的作用。
真真白白浪费了她那张端庄大气的脸。
没两日,谢奕便进了宫,“臣见过贤妃娘娘。”
谢嘉容对他来很高兴,直接道:“大哥何必如此客气,随意坐。”
谢奕看了她一眼,“礼不可废,娘娘也该多多注意才是。”
谢嘉容愣了愣,随后笑着道:“嘉容知道了,你快来看看,这些姑娘里你有没有看中的?”
谢奕看了一眼谢嘉容拿出的画像和资料,倒是没拒绝,而是很客气的看了看。
而实际上,他其实并不需要,那天宫宴他也在,虽说他不在意,但善于观察周围环境的他也不可能漏过表演才艺的那些女子。
他对那些女子没有特别的感觉,如果不能勾起他的兴趣,那么无论她身份性格背景经历如何,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甚至还不如楚毓和荆管彤带给他的影响大。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能娶一个能与他斗智斗勇的妻子,无论她是哪一派什么身份,那似乎都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她们都很好,却并非奕想要之人,劳娘娘费心了。”看完后,谢奕说道。
“那大哥你想要什么样的?说出来吧,我可以尽力给你找。”谢嘉容有些失落,却没有气馁。
谢奕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认真地看着她,从她入宫后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嘉容。”
谢嘉容一愣,看着他。
谢奕接着道:“虽说你我并非一母同胞,可到底也是亲兄妹,作为兄长,我最后提醒你一次。”
“大哥……?”谢嘉容怔愣着看着他。
“谢家以后不会再是以前的谢家,而这后宫,也不会是以前的后宫,如果可以,多用你的心和眼去看去观察,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
“今后,无论是我还是谢家,都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的生活,你自己做主。”
“话已至此,奕告退。”言毕,谢奕便离开了,只留下谢嘉容一个人愣在原地,久久未曾清醒。
谢奕的话不难明白,可在谢嘉容耳朵里,就令她既不敢置信,又惊慌失措。
她下意识强迫自己不去想谢奕的意思,不去品味其中深意,只低下头,游离的目光显示着她一点也不平静的心情。
***
“陛下,慧王之事,已经有市井流言了。”荆管彤对楚毓道。
这是肯定的,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瞒得严严实实,谁都不知道。
何况,如今大理寺正在彻查这件事,动静也不算小,传出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楚毓没有询问流言如何,因为猜也能猜到。
“严重吗?”
“还好,就是小范围。”
楚毓轻笑一声,现在是小范围,若是有心人利用,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沸沸扬扬了。
看来这件事得尽快解决才行。
“那个道士呢?把他给朕带过来。”楚毓道,他顿了顿,犹豫片刻,继续说,“把琪嫔也叫过来。”
魏琪华的禁足早就解了,但是这么久了,她一直未曾找过楚毓,而楚毓也一直没去见她。
算算,这还是他们自上回清心殿后第一次见面。
楚毓下意识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这是他穿来时原主便戴着的东西,他怕被人发现异样,所以即使戴着不习惯,也一直没摘,现在他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可他也依旧留着它,因为这么久以来,他已经从不习惯变成了习惯。
他似乎已经能看见自己的未来了,不是原主,也不是原来的自己,而是一个对曾经的他很陌生,而对此时的他能想象出来的帝王。
“陛下,琪嫔娘娘到了。”
楚毓回过神,“宣!”
魏琪华进来后,只沉默着向楚毓行了礼,并未再多说什么,甚至连称呼都未曾。
楚毓看着她越发消瘦的模样,压下心中的歉意,“你这样下去,是不想管珍儿了吗?”
魏琪华的眸光动了动。
楚毓心中无奈。
他弄出荒唐至极的托梦一事,他知道,很多人会半信半疑,魏琪华都不可能信。
还会因此倒推出他的几分来历。
是他在冒险,他在赌,赌魏琪华不会借此对他做什么。
所以他禁了她的足,也是为了让她冷静下来,不要因为冲动而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冷静了。
事实也正如他所想,魏琪华解了禁足后,并没有说什么,也没做什么。
可她却日渐消沉,食不下咽。
“朕把那日你见的那个道士‘请’来了。”楚毓道。
魏琪华看向他。
“一个骗子如今的地位都比你女儿还重要了吗?魏琪华,你说你可不可笑?”楚毓轻嘲道。
“朕知道,他告诉你,‘龙位不正,真龙已亡’,可朕相信,你应该能认出来,我现在到底是不是‘楚毓’,对吗?”
“陛下究竟想说什么呢?”魏琪华将“陛下”两个字咬得极重,这才是真正的嘲讽,就是不知,这嘲讽的究竟是谁了。
“朕想说,你被骗了。”楚毓看着她道。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是真的,对吗?”魏琪华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却不带半分善意。
“这个你自己心里有判断。”楚毓并不接茬,指了指屏风后面,示意她进去,“去吧,朕让你看一场好戏。”
魏琪华没懂,她固执地看着楚毓半晌,最终,还是进去了。
而就在她进去后不久,一个中年道士就被带了进来。
他头上的发髻已经因为惊慌失措挣扎时弄乱了。
如今到了楚毓面前,连忙慌张下跪,“草民、草民拜见陛下!陛下万安!陛下、陛下……草民就是个普通道士,平时顶多就骗……求点供奉,糊糊口,什么造反啊动乱啊,那可真是梦都没梦到过,想都不敢想啊!”
显然,那些人抓他的时候,说的就是这个理由。
刻意制造动乱,有反叛或者是奸细的嫌疑,将他给吓了个半死!
天知道,他顶多就骗骗钱,偶尔接些私活,哪里敢碰那些东西?!
“几月前,有一年轻妇人,询问你她的丈夫如今为何,你告诉了她一句话,还记得吗?”楚毓询问道。
道士懵逼了一瞬,估计是他平时见这种人多了,一时没想起来。
“龙位不正,真龙已亡。”楚毓口中四个字,直接把道士判了死刑,后者被吓得当即匍匐在地!
“陛下!陛下饶命!草民……草民也是受人指使啊!那句话,不是我……不是我说的!”若非还记着以免侮辱圣颜,他只怕要被吓尿了!
楚毓轻轻笑了笑,“是吗?可朕就知道一个你啊,朕又找不到其他人,自然只能找你啊,嗯?怎么,诋毁朕诋毁得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开心吗?我让你再开心点儿!”
道士: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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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想睡觉的早起鸟”和“常赭”送的营养液+1~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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