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 东胡派人传信说,待到陛下寿辰,将派使团前来贺寿。”
这是鸿胪寺那边收到的消息, 本来早就到了,但是因为不是什么大事, 也不着急, 便一直搁置没上报, 结果一听皇帝不打算办寿宴, 他们这才想起来, 连忙把这消息递了上来,就怕皇帝真不打算办, 结果人家来了,一脸懵逼。
不说以后了,这会儿楚毓的脸色都没好多少。
这些人怎么回事啊?他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没几年好活了所以要贺寿,年纪轻轻的,整天把大寿大寿挂在嘴边,弄得他都觉得自己平白老了好几岁。
想想,若是他还在现代,这个时候也该大学毕业了,正是人生之路刚开始的时候,前途无量。
啧,想想还是有些意难平,他可没忘记,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不高, 人均年龄四五十,能活到这个时候都算好的了,夭折的无数,英年早逝的也无数。
在现代他觉得自己至少能活到七八十岁吧,在这里,他都只求自己能活到五六十,这就满足了。
再说小国前来贺寿,打的什么主意楚毓能不知道吗?
去年大楚境内多处灾害,今年就轮到其他国家了,没办法,只得向邻国求援。
而这个冤大头,非大楚莫属。
“既然是贺寿,总得有寿礼吧?”楚毓淡淡开口。
群臣一时哑口无言。
什么时候那些小国为大楚贺寿带了多少寿礼来了?
带的最多的也就是一些土特产,还是大楚吃不惯那种。
至于其他的,大概就是美人?
以往有国家送了些异域风情的美人过来,还挺受欢迎的。
可他们知道皇帝是个雁过拔毛的家伙,他口中得寿礼肯定不是这样虚的。
那可就没有了。
“回陛下,我大楚乃泱泱大国,何必在意那些贫瘠之地的寿礼?岂非显得咱们没有大国姿态,斤斤计较?”有人站出来道。
“哦,照爱卿们这么说,朕还应该热情地招待他们,送他们丰厚的礼物以显示大国风范?”楚毓似笑非笑。
那人觉得正应如此,可他的下意识让他止住了即将说出来的话。
“既然爱卿如此为我大楚着想,那为别国准备礼物一事也就交由你去办吧,国库空虚,朕实在拿不出东西,想必爱卿应该很乐意为朕分忧,是吗?”楚毓笑着道。
慷他人之慨,可当这慷慨地对象放到自己身上,他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会如何做。
那人的脸色瞬间就僵硬了。
感受着周围人时不时投来的“你是不是傻”的看笑话的视线,他的脸上越来越热,最终还是没说出来那个是字。
楚毓面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已经开始调查东胡的具体情况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不能别人到自个儿家里来,自己却什么准备都没有。
“陛下,历年来的东胡消息都在这里了。”荆管彤将资料找了来,楚毓就把她打发下去,自己开始看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才终于看到目前东胡的状况。
目前东胡王叫宇文烈,三十五岁,正是盛年,但他这个盛年王做得却并不得意。
他二十岁就战胜了当时的部落首领,成为新的首领,之后又花了十年时间才勉强把其他部落收服,也仅仅是勉强,其中还有不少人有其他心思,加之内乱消耗太大,东胡需要休养生息,宇文烈也要平复内部争斗,便安定了几年。
等到他有心南下时,大楚边境又安定了下来,有了支撑,士气十足。
当他想暗中给大楚制造动乱时,自己国家又开始闹天灾,这下他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算计大楚。
这样一来二去,双方也就阴差阳错安定到了现在。
如今宇文烈的身体没有前几年英勇了,甚至因为平复内乱劳心劳力,精力差了许多。
东胡原本是勇者为王,若是有人愿意挑战,想必他这个王也做不了多久,可他不甘心。
他想将自己的国家变成父死子承的世袭制,他不甘心自己花费了半生心血收服的东胡拱手让给别人。
想必此次来大楚,也有这一层意思在里面。
不过无论如何,只要不是来找茬的,且对方还有求于他们,这就足以让楚毓暂时松口气了。
至于真的非要对方送什么礼?
不说人家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说如今距离他的生辰不足半月,提前启程得东胡王肯定已经在路上了,总不能让人家回去带了东西再来吧?
为此,楚毓也只能暂时吃下这个亏,他想着以后他再办什么寿宴,就把周围其他国家全都请过来,人多一点,送的礼至少也多点。
暂且将此事放下,楚毓叫来了柯襄,“那批纺织机做好了没有?”
“回陛下,已经准备完毕。”柯襄道。
皇帝要的一百架批量生产的纺织机,毕竟是人工,太慢了,一直到现在才终于做完。
之前工部的人故意排挤,将这种辛苦活推给柯襄,等到楚毓闻起来,竟然只有柯襄一个人能把纺织机的制造工程给说得清楚明白,他也就不去问别人了,直接和柯襄对接。
这让工部那些人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
若是早知道陛下如此看重那些东西,他们怎么可能把它往一个小小的柯襄身上推?!
现在倒好了,柯襄给陛下留下了个好印象,且还有日后时常面圣刷存在感的机会,而他们却只留下了惫懒的印象,悔得他们肠子都青了!
办好这件事没几天,楚毓就提了柯襄做工部员外郎,之前那个被调到了别的地方,柯襄没有问过,他只是知道,现在周围的人没有再针对他了,而这一切,都是皇帝和权势带来的。
心中感慨的同时也忍不住怅然。
他只能拼命把陛下安排下来的任务做好。
没过多久,盛京就开了一家纺织厂,挂牌明文写着:招收一百名会纺织技术的人,不限男女,但年龄有要求,十八岁到四十岁。
不少人看见了后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女子也能外出做工了?”
“谁家老板啊?该不会是借着这什么纺织厂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这个不限男女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男子会纺织的?”
事实上,还真有,虽然不多。
东街有一户人家,一个年轻妇人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大郎,大郎!我回来了!”
一名男子走了出来,浑身透着一股常年不见日光的白,见妻子回来,手里还提着许多东西,也不去迎接,只站在这儿笑着等对方。
等妇人进屋,男子才拿着帕子给妻子擦汗。
“我今天在外面看到招工的,不需要晒太阳,我就给你报名了,你不是平时总觉得自己不能出去挣银子很内疚吗?现在可以了!”妇人笑着道。
男子双眼一亮,“真的吗?是什么工作?”
他从出生就有一怪病,见不得太阳,若是晒了太阳,皮肤就会红肿,甚至缺氧窒息,因此爹娘一直把他当闺女那样养在深闺,之后给他娶了个能干的妻子,好在妻子也不嫌弃他,生活倒是和美,就是他总觉得自己没用而愧疚。
如今能够做事,即使是做本该是女子做的事,他也很开心了,毕竟他在家里也是常做这些的。
开始那天妻子和他一起去了纺织厂外,却没见到这里来了几个人,二人还有些疑惑,心道难不成这是假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人出来了,是个年轻公子,穿着一身青衫,浑身气度不凡。
“是来上工的?那就快进来吧。”柯襄看着来人是个男子,略有些意外,不过也不稀奇,他只是意外于有男子会愿意和女子一起做工。
“今天刚开始,还没多少人来,不过可以放心,过两天就有了,以后也会一直有,不过,在上工之前,还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提醒。”柯襄一边带路一边说。
招一百个人,今天才来了十几个,而在这十几个人中,作为唯一一个男人,于大郎就有些显眼了,不过看着柯襄也不在意的模样,众人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等柯襄把长期纺织的危害给众人一说,众人纷纷有些害怕。
他们从来没想过,简简单单的纺织也会让人得病,而且似乎还挺严重?
“我娘就是,现在腰不行,躺在床上下不来。”
“我奶奶以前也是,现在眼睛也不行了。”
“我……我感觉我脖子也不舒服,我是不是也病了?!”
柯襄见众人吓成这样,心中也疑惑陛下为何要将这些事说出来,岂不是在明摆着劝众人不要干了吗?
可他看众人虽然慌张,却没有一个人说要走,心中忽然有些明白,大概是因为,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有人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吧。
“任何工作都是有风险和危害的,捕鱼的人怕风浪,打猎的人怕猛兽,种地的人怕天灾,其实织布已经很好了,至少不用害怕有什么天灾或者意外。”柯襄解释道。
而他的这番话,也彻底让众人的心安定了下来。
是啊,这世上哪有不需要付出便能回报的?至少只要他们愿意做,就能得到收获,比一些靠老天爷吃饭的好多了,何况,他们平时在家里不也做这些吗?赚的还不如这里答应给的报酬多。
这么想着,他们竟然也就不再害怕了。
第一天来的人并不多,可等这纺织厂得待遇传出去,看着那些在里面做工的每天都能领一百个钱,喜滋滋地回家,众人不是不羡慕嫉妒。
终于,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纷纷说服了家里人同意。
最后等那些终于愿意抛头露面的人去时,一百个名额早就满了,她们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家。
既然有了生产,就要有固定的产业链和销售渠道,盛京是吃不下这么多的,可还有别的地方啊,周边县城小镇、边关塞外、甚至……东胡一类的邻国。
这时候楚毓也就不嫌弃人家来打秋风了。
随着纺织厂的建设与运行,准备多日的鸿胪寺官员,终于在盛京城门口迎接到了东胡使团。
令他们吃惊地是,这次贺寿,东胡王竟然亲自来了!
这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而是关系到两国安危的大事。
当即有人进宫通报给了皇帝。
楚毓面上只露出些许意外,内心却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什么玩意儿?难不成这东胡是要带着整个国家来打秋风?!这么不要脸的吗?!
不过下一刻又知道这不可能,还是先看看对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我,楚毓,铁公鸡,一毛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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