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毓看了她一眼缓缓才道:“人都还没招供, 你这样跑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陈乐心一噎,“无论陛下信与不信, 臣妾都没有那些想法,反正……”反正她的儿子又不能做皇帝, 她杀其他人, 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再说, 除非宫中再无皇子出生, 否则她儿子都没有做皇帝的可能。
“行了, 下去吧,没什么必要就减少外出。”楚毓说道。
他对陈乐心的话还是信几分的, 在想到出海时他便想到了陈乐心。
若是幕后之人想对孩子下手,没必要用这种方式,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离间他与陈家的关系。
或许是从这出海一事上看出了他与陈家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亲密,且陈家似乎也得他重用,便有些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侍卫就来报,那宫女招供了,说是陈乐心宫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太监指使她的。
楚毓便把那太监送去跟她作伴了,至于陈乐心,他却连斥责都没有。
萧湘竹听说此事,将眠眠抱走了好些天,不让孩子离她半步,就连楚毓, 都只能去她那里才能看到。
他知道对方既害怕又生气,害怕于眠眠差点出事,生气则是因为他没有追究这件事。
哪怕萧湘竹也知道可能不是陈乐心,可心里依旧有怨愤与不满。
也就眠眠这孩子才能没心没肺地继续玩儿,除了每天看不到哥哥要照例哭嚎几次,这一天天的,竟然也待下来了。
小孩子长得快,眠眠长得比九狸还要快,现在光看外型,倒是眠眠更像哥哥,九狸才是弟弟。
楚毓好说歹说,才从萧湘竹这里把孩子接过去,只是平时看顾他们的人员增加了了一倍。
又过了几天,终于有大臣入住进来,毕竟楚毓也要处理宫务,来避暑山庄不代表这要休假,一休休三个月,这怎么可能。
楚毓没管那些人,他先去看了两个闺女的伴读。
安平侯府的那位姑娘叫宁昕莞,年龄要稍大一些,今年已经八岁了,人长得秀美端庄,是个知礼仪的文雅姑娘,在家中已经启蒙了。
至于李将军的女儿李妙容,倒是与楚如玉一般大,许是因为将门虎女,身体明显要比其他姑娘强壮,只是这强壮不太符合时下审美,因而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她读书尚未启蒙,却从小就跟家里人锻炼身体,应当是要习武的。
一文一武,楚毓看得很满意,他私下里问两个闺女,“喜欢她们吗?不喜欢还可以换。”
两个姑娘都说喜欢,尤其是楚如珍,双眼发亮地跟他说:“李姐姐好厉害啊,她还会武功!”
楚毓失笑,小孩子不懂,这根本算不上武功,仅仅是身体好动作也利索,会点拳脚罢了。
然而他没把这个放在眼里的下场就是,几个小姑娘一起玩儿了没多久,楚如珍就学会了爬树。
楚毓:“……”
他看到对方的时候,楚如珍还因为害怕而卡在树上下不去了,急得直哭。
楚毓将她抱下来,“以后还皮吗?”
“都是爹爹不好,珍儿明明能下去的,被爹爹吓到就不敢下去了。”楚如珍还顶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冲着他强词夺理。
楚毓好笑,当即又把她放回了树上,“行啊,那你慢慢下来,爹爹看着,不用着急。”
楚如珍瞪大眼看着他,双眼充满了不敢置信。
***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大臣们不由得感叹,“陛下还真是宠着公主。”
公主罢了,何德何能呢?
见此,又有些人升起了送家中女子入宫的想法,更多的还是自己想要入宫的闺秀们。
只要生下一儿半女,便能安然无忧一辈子,可不比嫁给什么小郎操劳家务容易?
若是能得陛下宠爱,也不是没可能更进一步。
要知道,宫中至今无后。
然而一些清楚楚毓性情的人却不觉得这有可能,没看到送上门来的东胡公主都被拒绝了吗?可见陛下就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更没有什么专宠,连宠都算不上。
入宫也没那么好。
可对于一些躲灾或者生活处境本就不好的人来说,入宫却是一条通天道,而这次避暑,倒是一个机会。
然后楚毓就发现,他似乎经常能偶遇一些人?看见一些人被欺负的场景?
刚开始他没回过神来,可几次之后就明白了。
合着是把他后宫当避难所了。
无语。
他看起来那么像冤大头吗?
***
“启禀陛下,今年收取商税一共九百八十三万两,已经全部充入国库了。”张尚书道。
这个数字虽然看着多,可实际上用起来却很不经用。
楚毓微微皱眉,虽说十税一是在毛利的基础上,可这也并没有他想像的多。
今年边关的军饷都还没送,虽说他不缺钱,可钱也总有花完的一天,若是长久入不敷出,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时候他就无比庆幸陈家的投诚与合作了,若非陈家的协助,他早晚都得穷。
嗯……?
等等……
难道这就是有人离间他与陈家的原因?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新粮食作物的普及率多少?”
张尚书一噎,“额,大约十之又三。”
他本以为皇帝会生气,却不想楚毓已经满意了,他知道这里信息不发达,经济也不发达。
许多人甚至是自己留种,他想要的只是一个逐渐开始的改变,没想一蹴而就。
而且即便只有这十分之三的人种,今年粮食产量也能增多不少,等到看到了好处,不愁没人种。
如今就只等着秋收时了。
将正事放一边,楚毓有点想去盛京街上逛逛。
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程并不严密,很有可能像之前那样出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谢奕竟然也来了这避暑山庄,但是他却只带了身边的随侍?
“爱卿怎得不将小郎君带来?”
他说的小郎君,表示秦方仪几个月前生下的男孩儿。
谢奕没有不待见他,却也没有待见他,基本就是当他们母子不存在的状态,钱照给,衣食住行都有,可就是不去见他们。
连孩子的名字都是谢父起的,可见谢奕这个爹做的有多不上心。
“麻烦。”这话说得可真是不客气。
似乎离开了朝堂,谢奕就没那么注重尊卑,不习惯的反倒是楚毓。
谢奕向他禀报了今年各地的书院一共招收了多少学生,这数字听得楚毓眼皮直跳,而且这还是没算上私人书院的人数。
楚毓一时没忍住,出声问道:“银子够吗?”
他开设的官方书院收费不高,一年一两银子,而这一两银子,就得包含了笔墨纸砚、教学器材、每天一顿午饭,还有老师的薪水。
本来就有些倒贴钱,这样倒贴下去,每年的亏损只怕都成了个天文数字。
不过谢奕给他算了算,虽有亏损,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
在这避暑山庄待了一段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惫懒了,然而没等楚毓轻松多久,一个消息传到了他耳中。
张宿死了,此事还牵扯到了魏琪华。
***
“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侄儿虽顽劣,却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孩子!却被人光天化日之下给杀了啊!教老臣……教老臣如何去面对地下的列祖列宗啊!”户部张尚书哭喊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楚毓听到这消息本就脑仁疼,如今被他这么一哭,脑袋就更疼了。
“张爱卿,你先安静……”
“我那可怜的侄儿啊……”
“你先安静。”
“侄儿你死得好冤啊……”
“朕让你安静!”楚毓忍无可忍怒道。
张尚书当即停下了哭嚎声,却依旧顶着那张哭红的脸对着楚毓道:“陛下,老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
用不着他说,楚毓当即让人去查了。
张宿是被一刀穿心的。
死因简单,死状茫然又简单,凶手也当场被抓了。
本来是件很简单的案子,可就是因为这种简单,将它变成了不简单。
首先,张宿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施粥的地方。
其次,为什么恰好是施粥这天。
再然后,凶手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杀张宿,又为什么要伪装成乞丐混入领粥的队伍里。
一系列问题,似乎都显示着这是个阴谋。
可针对的是谁呢?
一个小小的张宿罢了,会惹到谁?
张尚书从萧家消失后就低调蛰伏了,平时只默默做事,什么也不管,虽说楚毓有将他换下来的打算,可也不是现在。
发生这种事,施粥进行不下去了,凶手当场被捕,至于施粥的人也被楚毓命令带到了他面前。
“奴婢参加陛下!”如月的声音还有些恍惚和颤抖,她好似还没从今日那一幕上回过神来。
楚毓知道这个如月是谁,也知道对方是原来王府里的人。
“事情经过如何,从实说来。”
听见他的声音,如月才稍稍镇定了些。
她口中的经过也很简单,和之前楚毓想的差不多。
就是普通的施粥,结果不知为何张宿去了那儿,还对如月口花花,如月正要让人将他赶走,人群中却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刀就杀了张宿。
很突然,也很莫名其妙。
张尚书却跳起来道:“我侄儿要什么美人没有?为何就偏偏找你?难道不是你刻意引诱他去的?!”
如月惊慌道:“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你怎么不敢?有人撑腰有什么不敢的?!”
楚毓沉了沉眼眸,这话看似是说魏琪华,可她有什么本事撑腰?最后落到的人,不还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楚毓:“你看这口锅,它又大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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