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家的覆灭, 世家重创,势力大减,不得不沉寂下来, 有的学了陈家,投靠了皇帝, 而有的则是联合起来, 毕竟人多力量大, 也不容易翻车。
然而同样的是, 他们都更加惧怕皇帝。
谁也不知道王家从何时开始谋反, 这些年来,王恪一直安安静静做他的王相, 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因此大家也就从来没想过那方面。
可是皇帝却能提前知道,且早就防着这一日,若非如此,王恪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可皇帝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又是怎么知道的?
是在永乐公主与王则虞成婚前还是成婚后?
他们通通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皇帝手中或许有特殊的渠道打探消息。
说不定自己家里有什么也被人家查了个一清二楚。
想想当年风光无限的四相,如今却只剩谢陈两家。
陈家投靠了皇帝,而谢家……虽未投靠皇帝,却是在认认真真做事。
大家也都想到了,或许这样才是他们的出路。
无论世家还是寒门,楚毓都不介意用,但前提是要能做事的。
这样一来,大家竟然空前老实了许多。
由于许多官员下马, 职位空出之后,后面的人依次往上升,而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他们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充满干劲。
一时间,朝野上下竟然朝气蓬勃。
而这朝气之下掩盖的各路心思,那就无人得知了。
不过,有了王家的财力支持,国库充实许多,至少,近几年的财政都不需要担心了。
而几年前所推广的土豆红薯棉花等产物,如今已经遍布全国,吃饭的问题目前来看是解决了。
生活有了保障,大家就开始考虑生活质量,消费水平提高了不少,随处可见一些繁荣景象。
可楚毓却并没有很高兴。
因为边境和北陵的关系还在僵持着。
从上次说了要开战后,对方却根本没什么动静,这让他不得不猜测这是不是对方的计谋,企图让他们麻痹大意,然后再打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他并没有让边境松懈下来。
可一直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动也不是个办法。
究竟是战是和,也得给个准话。
后来还是谢奕提醒道:“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打。”
楚毓不解,那他们做这样子……
他忽然回过神来,想到了王家。
北陵当时的行为,或许只是为了帮王家引出一些兵力。
就像西南云州之乱一样。
只是不同的是,北陵意图开战是假,西南之乱却是真,要知道,那些派去处理西南之乱的人至今都还没回来。
想明白后,楚毓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冷笑出声:“原来,在他们眼里,开战就是想开就开,不想打就不打的吗?”
这将大楚的颜面置于何地!
“陛下想战?”谢奕问。
楚毓到嗓子眼的话又顿时被堵了回去。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打仗。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
能和平,谁想要战争?
可就这样被北陵摆了一道,戏耍一通,他又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大概对方就是知道打不起来,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挑衅?
时至今日,甚至许多人都忘记了先前与北陵的矛盾,只记得最近的王家覆灭一事。
大家也没空关心北陵什么事。
加上最近朝堂变故太大,还没彻底稳定下来,也不适合贸然开战。
合着这口气他还非得咽下去不可了?
楚毓越想发现还越是这么回事。
有人为了讨好楚毓,提出个注意道:“听说那北陵帝子嗣艰难,不如陛下可送一些女子去北陵……”嘲讽一下他?
楚毓默默看了这人几眼,心中当即决定了下次升迁没有他。
送女人?让不明所以的人知道了,说不定还以为他这是在向北陵求和呢。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竟然出这么个馊主意?
不过他倒是提醒自己了。
北陵帝子嗣有碍,年近不惑,膝下却未有一子,那等将来他大行以后,北陵的帝位又会传给谁呢?
要知道,那几个亲王兄弟子侄,可都不是什么好应付的。
说不定他还有机会看到一场夺位厮杀的大戏?
略微想了想,这件事就被他给放下了,那还太早,不在目前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他也并不知道,一直无子的北陵帝如今竟收了一个两岁小儿为义子。
这在北陵可掀起了好一阵风浪!几乎皇室中所有有意于皇位的人都被惊动了。
他们盼着那个唯一这么久,如今却发现北陵帝似乎可能有别的意思,他们怎么可能不着急。
然而着急又怎么样?
一个义子,两岁小儿,还没上族谱,他们若是去问北陵帝,岂不是明摆着说自己对他屁股底下那个位置有意思吗?
因此明面上他们谁也没动,倒是暗地里的动作却不少,比如,就有人打听起了那义子的亲生母亲。
据说是被人送进宫来的,是北陵人,容颜有损,北陵帝对她没什么意思,人家只想要这个孩子。
“陛下是真的想让这楚人的儿子做皇嗣吗?”北陵丞相问道。
他是北陵帝的恩师,从小教导北陵帝长大,幼年时北陵帝不过是皇室中一个小透明,是丞相一手教导他,且协助他登上帝位,因而二人关系是君臣,是师徒,亦是父子。
“老师,朕不甘心啊……”
也只有在丞相面前,北陵帝才有这示弱的一面。
“朕抢到手的江山,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还是害我此生无子之人!”
他的身体,就是被毁于后宫争斗,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根本找不到罪魁祸首,所以他将所有人都记恨上了。
在他眼里,那些人不是亲人,而是仇人。
他原本拥有雄才大略,有心逐鹿中原,然而这一切,都在他得知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的那一刻给毁了。
从此他便对开疆扩土、治理国家失去了兴趣。
他治理好了,然后让他的仇人们继承吗?
可笑!
“可是陛下,那孩子的生父是个楚人。”丞相无奈道。
北陵帝轻蔑一笑,面含嘲讽,“那又如何,管他生父是谁,他如今都是朕的儿子。”
他未必就打算将皇位传给一个陌生的小孩儿,可他不想便宜了那些觊觎他皇位的仇人们。
所以才推了这个小孩儿出来,想看着那些人坐不住,引导他们争斗并自相残杀。
毁了他的一辈子,他总得先收点利息,再送他们去死。
至于皇位?
他就算是白送给陌生人,也不会让他们占到半点便宜。
情同父子不是句玩笑话,哪怕北陵帝的想法很疯狂,丞相心中也只是对他更加心疼,非但不会阻止,还会帮助他。
于是,在北陵帝的要求下,他做起了这位义子的老师。
而这位叫齐琅的小儿,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知道现在住的地方好舒服。
***
“二表哥,为什么我要写这么多——字?”壮壮苦恼地看着面前的书本和笔墨纸砚。
那一页书是专门教人启蒙识字和书法的。
为了让孩子看得清楚,字印得很大。
看着满满一页,实际也不过几十个字,而且笔画都相对简单那种。
然而落在这小孩儿眼里,却是好多好多字。
感觉自己的小手得写断。
“二表哥太忙了,没空写,壮壮就当帮帮二表哥好不好?”
“骗人!”壮壮大喊道,“明明这些字你都认识!”
哼,让你欺骗小孩子,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楚晏头疼,他本来想得好好的,让小表弟上课读书做课业,就没空想其他的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一切想法都在源头被掐断了可能。
这小子竟然不喜欢写字,也不知做课业。
平时上课见他听得挺认真,结果下课了就什么也不做了,整天就想着玩儿。
“壮壮不要写,壮壮去开车车了!”他说的车车是楚毓让人给他们做的玩具。
他溜出去后,楚景才放下书,悠悠对弟弟道:“就说了,你这根本没用。”
“那哥你……?”楚晏求助地看向他。
楚景默默移开了视线,他也没什么正经办法,想着还不如就陪他玩儿算了,父皇不是讲过许多故事吗?把他们听过的玩儿过的给这小子过一遍,估计能撑一段时间。
然而这样的念头也只想过片刻,便被他因为深知不是长久之计给放弃了。
话也不多说,还是赶紧把人给追回来吧,这小子身体还没好,若是玩儿得太激动,怕是得出事,还是得看在眼皮子底下才好。
结果两人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人,着急得不行,才终于有人上前说,那小子玩儿了一会儿就累了,跑去离他最近的表姐们的院子休息去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可他才三岁呢,当然也没什么顾忌。
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如今的精力和身体已经不能支持他像以前那样肆意玩闹。
楚景二人过来,却看到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姐妹两个,问道:“这是哪儿来的衣服?”
楚如玉笑着道:“是宇文公主让人送来的,她说她无事可做,便要了工具材料,自己做了些他们那里的衣服,也顺便给我们做了一件。”
宇文霜只是不能出宫,在宫中的行动并未太限制,这么多年她也待得确实无聊,便只能自己找事情做。
要知道,在几年前,她是连衣服破了都不会缝的,如今却会自己做了,变化不可谓不大。
闻言,楚晏没放进心上,可楚景却皱了皱眉,只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却又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楚景:“我还这么小,为什么要压榨我的脑子?”
楚毓:“因为全团就你一个能打。”
楚景:“……”所以不是我应该,而是队友太菜,一带四,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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