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
王文茵?
楚毓想了想也大致对她的来意有了些推测, “让她进来吧。”
王伴伴迈着他那已经不如以往灵活的老腿去了外面传令。
不多时,王文茵便走了进来,跟在其身后随之而来的, 还有两个宫女,手中分别拿着东西。
“臣妾拜见陛下!”
“有何事?”虽然已经猜到, 但亲眼看看, 还是有些心中不悦。
并非是不悦王文茵的行为, 而是不喜欢改变。
“王家如今乃谋反逆贼, 多谢陛下宽恕, 不曾降罪于臣妾,臣妾却深知自己身份卑微, 不配再执掌凤印,今日特来归还于陛下。”
末了,她顿了顿继续说:“另,臣妾自愿前往青城山带发修行,为陛下祈福。”
是了,王家事了,她心愿已了,尘缘已尽,便不愿再继续做她的后妃,只想做王文茵,哪怕她自己的前半辈子一心向佛,后半辈子也是如此,清贫一生, 她也不愿再掺和任何事。
这也是他们当初说好的。
只是时间有点久,他一时给忘了,如今人到了面上才想起来。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之前他便说过,罪不及出嫁女,哪怕王家没了,王文茵成了罪臣之女,她也依旧能做她的贵妃,左右楚毓也不在乎这一个位置。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年王文茵将后宫打理得挺好的,他也不想再换人那么麻烦。
王文茵看了楚毓一眼,而只这一眼,他便从她眼中看出了坚定的决心。
“还请陛下成全。”
话已至此,楚毓能不成全吗。
“将你手中的事务……交给萧湘竹吧,等到交接完,就可以走了。”
王文茵露出个笑容,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没多少追求,心无欲,气悠长,这些年过去了,她也仅仅只是看着比以前成熟了些,其他竟没多少变化。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他们时常见面的错觉。
“这些年来,多谢陛下的照顾。”临走前,王文茵真心诚意地对楚毓道,“可惜日后文茵无法再帮助陛下了。”
完了,她冲楚毓笑了笑道:“文茵会为陛下祈福,愿陛下洪福齐天,百岁无忧!”
楚毓回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
到底认识这么些年,多少有点战友之谊。
贵妃娘娘自请去寺中修行祈福。
这一消息传出来,说实话,根本没溅起多少水花。
王家之事已经在收尾阶段,作为王家女的王文茵,自然不可能像往日那般风光,只是有人意外与她会放手得这么干脆,甚至连皇宫也不留。
却无人知道,王文茵是特地挑的王家审判结果出来,该流放的流放,该放的放的那一天走的。
路上,她还特地让人绕路去了刑部大牢出来的方向,果不其然,见到了王裕……以及除了一条命和一个儿子,什么也没有了的王恪。
王裕见到她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
“姐姐……”
王恪也只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神色似乎恍惚了一下,其余没半点反应。
也不知这是他的真实反正还是他受到刺激精神出了问题。
王文茵让喜鹊给王裕送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些银钱,不多,却也足够王裕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她的仇人一直是王恪,王裕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他不欠她,所以她愿意有这一回,算是还对方曾经之情。
最后,她冷冷看着王恪,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才开口道:“从我小时起便一直幻想过会有这一天,我会看着你一无所有,你所在乎的,爱人、亲人、权势、地位……全都弃你而去,我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我却恍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半点感觉。”
“因为你永远不会反省,也永远不会后悔,你认为自己永远没有错,就算错了,也不是你的错。”
“我也不想让你觉得内疚然后恕罪,到了此时此刻,我只有一句话想与你说。”
“我可怜你,父亲。”
王恪眼中闪过一道茫然,似乎在想着自己竟然到了被人可怜的地步了吗。
王裕望着眼前这一切,虽不知其中缘由,可从前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原因,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马车逐渐远去,若非手中的荷包存在感极强,他恐怕都会觉得方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他看着王恪,轻叹一声道:“父亲,咱们走吧。”
找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安稳地过完这下半生,这便是他们的归宿了。
王恪心中凄然而笑!
可怜?
不,他不需要可怜。
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
朝阳宫中,楚晏和楚景将书拿到壮壮的房间看,等壮壮什么时候醒过来。
昏迷了这么久,兄弟两个心里就一直放心不下。
楚毓又忙,不可能随时来看着,而永乐公主正在准备离京的事,她甚至想不等孩子醒来就离开,免得更心中不舍,走不掉。
还是楚毓坚决不同意,这才没让她走成。
“哥,你说壮壮醒了咱们该跟他说什么啊?”
楚晏眉头紧皱,满脸苦色,他自己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了,心中惊恐过后便是担心。
小表弟中了毒不说,醒来若是发现自己家成了现在这样,该多伤心。
楚景但是更淡定些,他不淡定也不行,身体不允许。
上次受惊之后昏睡了一整天,至今心力都没恢复过来,只能继续慢慢养着。
他倒了颗药丸喂进嘴里,“实话实说。”
不然还能说谎骗人吗?
这种事总要知道的,躲也躲不过。
或许,因为小表弟年纪还小,所以对有些事还不懂,听听也就过了,等到日后明白过来,也不会有刚知道那样震惊和悲痛。
“唔……”小小的声音从床上响起,二人忙起身去床边,见壮壮确实要醒了,楚景便在这儿看着,楚晏则是去外面喊太医,并让人叫永乐公主和楚毓来。
“大、大表哥……”壮壮迷迷糊糊睁开眼,抱歉才看清床边的人。
阳光有些刺眼,这是他睡了好几天的缘故。
“醒了?要不要喝水?”楚景压下高兴的情绪问道。
壮壮小幅度点了点头,“壮壮想喝水……壮壮、壮壮好饿……”
这几天他都没能吃东西,只能被喂些汤水,能不饿吗。
楚景给他倒了杯水。
“大表哥,我、我怎么睡着了?”
他想了想,似乎想起来了,“啊,我想起来了,有血!还有、还有肚肚好痛!我怎么了呀?是不是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
这一连串的询问,楚景还真不知怎么回答。
别看刚刚他说得那么淡定,实话实说,说得好。
可这事还真不是轻易能说出口的,他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好在,不等他纠结多久,楚晏便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楚毓和永乐公主。
太医战战兢兢跟在后面,因为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得被皇帝给解决了。
毕竟陛下似乎还很看重这位外甥。
诊完脉后,他松了口气,“启禀陛下,公主殿下,小郎君的身体已经暂时稳住了,毒发已经过去,日后只要一直能稳住,轻易便不会毒发。”
也就是还会有毒发的可能。
而且还必须有药。
“娘……”壮壮看到自家娘亲,下意识伸出手要抱抱。
永乐公主还未到床边,一直压抑着的泪水便涌了出来。
这一刻她才发现,若是自己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将来必定会后悔的。
太医去了外间回话,这里留给了母子两个。
“陛下,我们已经研究过解药配制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研制出来,但若是想研究出彻底的解药,只怕还需要……额,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那王则虞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儿子下毒还下亲自配制的这么复杂的毒,弄得他们太医院忙前忙后,熬夜的时候,他们甚至想把那姓王的拖出来鞭尸,叫你折腾人,叫你折腾人!
听太医这话,并不是没有研究出解药的可能,楚毓稍微轻松了些,让他开了药后就将人打发走了。
“爹。”两个儿子到他跟前。
楚毓摸了摸他们脑袋,关心了几句后,叮嘱他们有时间就来陪表弟玩儿,以后表弟也会常住皇宫,他们可以一起玩儿了。
“爹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表弟,让他开开心心的!”楚晏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楚景:“……”
刚刚谁还在担心怎么和表弟说话的?
就这记性,他觉得开开心心的不会是小表弟,而是二弟他自己。
楚毓听见却有些高兴,“那你打算怎么让弟弟高兴?”
“做功课!我就是,只要做功课,就什么不高兴都给忘了!”楚晏理所当然道。
楚毓:“……”
算了,这傻小子不能指望。
楚景摸出一颗“糖豆”喂进弟弟嘴里,“多吃点儿。”补脑。
楚晏丝毫不知自己大哥心中所想,只将他当做大哥和他的兄弟情深,笑嘻嘻地吃了下去。
楚毓:“……”
还是得让谢奕抓紧教学,就这脑子,若是那天被拐卖了说不定都得给人数钱呢。
当然,后来事实证明,楚毓完全是瞎操心,楚晏也就是对亲近的人没什么戒心,对其他人时,智商虽然偶尔也掉线,但戒心从不缺席,极强的运气和敏锐的第六感也让他所向披靡。
不知道永乐和壮壮说了什么,他竟然没哭没闹还被哄睡了。
而他这一睡之后,永乐公主当即便向楚毓请辞。
这回楚毓准了。
只是临送别时说了句:“记得经常写信,还有,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吧。”
永乐公主浅浅勾唇:“我记着了。”
却也没说答应或不答应。
时间却已悄悄流逝。
作者有话要说:壮壮:“我刚醒娘就走了,我明白了,原来我才是工具人。”
楚毓:“拖出这个作者给你加戏→_→。”
作者:“黑化要不要?看你爹戏份多好。”
壮壮:“……”还不如工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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