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循将这件事回家告诉了沈家主, 果然不出所料,沈家主十分赞同,长长松了口气。
“父亲, 孩儿不能为家族谋利,使其更上一层楼, 您就不失望吗?”沈循哪怕想到了, 却还是想听对方说一说。
沈家主笑着道:“沈家从没想过要去争什么, 否则你姐姐此时就应该在宫中, 为父也不求你能够权倾朝野, 当年进京也不过是无奈之举,如今能够得一个清闲却有利于民、有名传后世的差事, 实在再好不过。”
沈循也笑了,“正是如此。”
“让人去请你姐姐姐夫过来一起吃顿饭,正好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是。”
沈循这书编起来就没完没了,三年过去,他已经经历了成亲、生子、做舅舅,这书却仍然还没个影儿。
不过这也正常,因而楚毓也就偶尔问问进度,并没有怎么催促。
如今的楚毓也很苦恼。
无他,仅仅是因为孩子大了,不好糊弄,反而经常把他问得无言以对。
而且作为大女儿,楚如玉也及笄了,到了该成婚的年龄。
这让楚毓有些难以置信, 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仿佛原本一个刚过他膝的小孩儿,一眨眼就要嫁人做人家母亲了。
楚毓时常会照镜子,看看自己老没老。
每每看到自己那尚且年轻俊朗不过多了些成熟和气势的脸时,他都会感叹时光的能耐。
不是他老,是这时代太不同了。
甚至何止楚如玉,楚如珍更令他头疼不已。
至于原因,他都不想说。
***
“小弟,你先生呢?”楚如珍来找楚晨。
不到四岁的楚晨看了二姐一眼,又转过身去玩儿他的积木和玩具,奶声奶气道:“父皇和哥哥们说了,不能告诉姐姐。”
楚如珍诱供道:“你悄悄告诉我,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楚晨转了转眼珠子,似乎在想这话对不对。
“三哥,别听二姐的,她哄你呢。”楚如雪不得不出声提醒傻哥哥。
楚晨当即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对楚如珍道:“才不告诉你!”
楚如珍气笑了。
瞪了这俩小家伙一眼,也出去了。
不说她就不知道了吗?
那也太小看她了。
为了躲楚如珍,柯襄都不敢在宫里随便走了,除了必要的事,他都待在自己工作岗位上哪儿也不去。
因此,楚如珍若是去那儿堵人,绝对一堵一个准儿。
好在楚毓也怕做的太明显被其他人发现,因而不常让人在前朝大庭广众之下阻拦她。
“柯老师,我有事找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柯襄也不能拒绝,便只能跟着她借一步说话。
“臣见过公主殿下,不知二公主找臣有何事?”柯襄恭敬道。
见状,楚如珍心中不满。
“你就不能不这么客气吗?”
“这并非客气,而是礼数。”柯襄回道,“或许臣往日多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公主多多包涵。”
楚如珍气得咬牙,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对方说的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反倒是自己……
想了想,她也不气了,就是很无奈。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鬼迷心窍?”
柯襄用眼神回应:难道不是吗?
楚如珍:“……”
“若是二公主只是想与臣说这些的话,那么恕臣还有其他私事,不能继续陪二公主聊天,臣请告退。”柯襄恭敬道。
楚如珍咬牙,气不打一出来,“走吧走吧!”
柯襄还真就转身就走。
楚如珍更气了。
气了好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私事?他能有什么私事?
这么久以来,楚如珍对柯襄的事了如指掌,这个连半个亲人都没有的人,还能有什么私事?
她心里一时惊疑不定,不会是他为了拒绝自己,而终于想成亲了吧?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而是裴瑾瑜任期已到,终于回京了,二人约好一起吃顿饭。
不过,这些就不用仔细说了。
楚如珍回到魏琪华宫里,陪对方一起用膳。
她追求柯襄的事,从未瞒过任何人,自然魏琪华也是知道的,然而她从未对此表态,不说自己同意与否。
因而楚如珍对此还是有些发怵的,总觉得不表态的母妃比明摆着不同意的父皇还要令人忐忑不安。
“母妃,中秋将至,女儿让御膳房做了新式的月饼,您要不要尝尝?”
她竭力讨好。
然而魏琪华似乎并不领情,“我不喜甜食,你吃吧。”
不喜甜食是假,不接受讨好才是真。
她这态度,将楚如珍给惹恼了,便也干脆扔下一句:“我到底是不是您的女儿啊?”
魏琪华看了她一眼,“我尚且还没问,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母妃,你倒怨起我来了。”
楚如珍气结,不知道该说什么。
“您……您怎么这么说话……”
“那你好好说说,这些日子以来,你的行为让宫中多少人看笑话?又让我多少次被人嘲笑讽刺?这些,你可有为我考虑过半分?”
楚如珍一时哑言。
“可是……可是……您不是一直不在乎别人吗?”
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也不能是你不放在心上的原因。”魏琪华道。
“珍儿,是我和你父皇太宠你了,让你很少为别人着想,是我们的错,所以我要让你明白,别人对你好,不是理所应当,你应该懂得感恩,也要懂得回报,当然,更应该懂得的,是要为别人着想。”
楚如珍愣住,双颊发红,是因为羞愧,有些不敢看魏琪华。
可魏琪华却不让她躲避。
“你的一意孤行,有多让你父皇失望痛心,你考虑过吗?你的纠缠不休,又多让柯襄头疼甚至担心,你知道吗?若非你父皇明事理,但凡他心狠自私一点,你以为柯襄还能好端端在这朝堂上?”
楚如珍踉跄后退两步,额头冒出了冷汗。
“你也就仗着我们宠你,可若是有一天,没有人宠你了,你又会如何?”
魏琪华冷冷道:“珍儿,你该懂事了。”
楚如珍一时有些伤心,又有些害怕,更多的是难以接受,她推门跑了出去,想一个人静静。
如月上前扶着魏琪华,将她扶上床躺下。
“娘娘,您何必说得这么残忍,公主还小。”
“不小了,若是我不在,她就是再小,也不得不长大。”魏琪华是不怕死的,就是有些放不下这孩子,想要在这剩余的时间里,将她教好一点。
至少,不要惹人厌烦。
人的感情啊,是最经不起消耗的东西。
***
“这个考核结果是谁负责的?”楚毓皱着眉问。
一个末位小官走上前,战战兢兢道:“回陛下,是、是……微臣。”
楚毓冷笑道:“微臣,确实是个微臣,一品官员的考核最终结果却是由一个小官定出来,你们是脑子被狗吃了吗?”
他将手上的考核结果奏报扔了下去,将底下那跪着的官员砸得脑袋一疼。
“说说,这本该谁负责?”
闻言,那人竟是松了口气,当即解释道。
这几名官员的考核是最终才会决定的,但是那天正好有人告假,有人走得早,最后考公司就剩一个大头和几个小喽啰,没办法,几人才分工将这几个官员的考核分数结果算出来。
这小孩儿也就是算错了。
结果时间太紧,没人核实,就将这错误的结果交了上去。
才有这出乌龙。
楚毓头疼,为这里竟然还有这么愚钝的人。
这位算错的小官甚至还是从太学里出来的。
自然,是出身勋贵,因而能力虽不怎么样,却也能得到个地位不错的闲职。
然而就这闲职,他都能犯这种错误。
这让楚毓忍不住怀疑,太学里的荫生是不是都是这种渣渣?
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他干脆让太学多开了一次考试,对象是所有学生,不许作弊,不许缺席。
他就等着看结果。
若是不如他所期望,那就得整治并改革了。
回宫后,楚毓又得到消息说是柯襄求见。
周永良一旁道:“陛下不见的话,那奴婢就去回了柯侍郎。”
叫楚毓许久没回应,他试探道。
“让他进来吧。”楚毓心说这什么事儿啊。
他真的不怎么想见柯襄,然而他也明白,对方更不愿意见自己,若是没什么必要的事,对方是不会主动求见的。
如今求见,说明有事。
果不其然,见到楚毓后,柯襄便跪下请愿,说自己希望能外放。
外放啊,确实是个好主意,而这也是柯襄询问过裴瑾瑜后,对方给他的办法。
而柯襄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至少比为了拒绝对方而随意成亲要好太多了。
楚毓心里其实已经同意了,但是嘴上却说再考虑考虑,便将对方打发走了。
临走前,柯襄还说了句:“多谢陛下仁德,臣心中有愧。”
一时之间,楚毓心中的怨气散了些。
他何尝不知道,一直以来,柯襄都认为楚如珍的事责任在他,因而哪怕楚如珍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他也不曾怨过半分。
这也是楚毓没有对他动手的原因之一。
他心里很清楚,双方之间,其实楚如珍责任更多。
可是谁让她是自个儿女儿呢。
他做不到因为情而处置柯襄,也做不到因为理而责罚楚如珍,总想着拖着就好了。
然而事到如今,却还是柯襄让步。
他一个技术人员,从来没处理过地方政务,去了以后多半得成为地头蛇们的鱼。
况且他如今的官职本就不错,若是去地方,哪怕品级提高,那也是明升暗降。
楚毓心中也有些许过意不去。
正想着,就听有人来报,二公主来了。
楚毓:“……”
怎么都凑一块儿了?这还让不让他清净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仅三十出头的楚毓:“虽然我可以做爷爷了,但是我没考谢谢。”
他永远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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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芸芸送的营养液+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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