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水滴从未关紧的水管滴落水池,在寂静狭小的空间发出冷酷的回音。
【“……大姐,把她就这样丢在这里真的好吗?她看起来……”】
【“是啊是啊,大姐,我们还是叫一下救护车——”】
【“吵死了!!!喂!!你们这些家伙,你们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啊!!叫救护车?!谁去叫?你?你?难道——是我?!!!别开玩笑了!!!”】
【“可,可是她——”】
少女们的声音故作成熟,学着电视剧里的黑道那样,粗声粗气地说着话,但那带着颤抖的气音,却暴露了她们软弱的内心。
【喵——】
【哒——】
有什么东西从窗户外跳下,细细软软的肉掌踏在冰冷的瓷砖上,一团暖暖的气息凑近了她的脸颊,担忧地注视着她。
花山院凛的思绪像云一样,飘飘荡荡的。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她听到了什么?
不知道。
——她现在怎么了?
……不知道。
世界与花山院凛之间,如同隔着厚重的隔膜,无论是记忆还是声音,都像是手中的一捧沙,稍一用力,就会加速消失。
甚至于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渺小极了。
但这样的感觉很快消失了。
……
随着痛觉和眩晕感的回归,花山院凛慢慢睁开眼,空茫的目光逐渐凝聚焦点,对上了一双猫眼。
“咪——”
额上有着弯月记号的黑猫蹲在她身旁,漂亮的蓝色眼睛注视着她。
花山院凛记得这只黑猫。它是她前段时间偶然在校园内遇见的猫咪,似乎是叫做露娜。因为露娜实在是太可爱了,所以她曾经偷偷用自己的口粮投喂过这只猫猫,只不过这只猫猫狡猾极了,想要吃好吃的时候才会跟她撒娇,平时的样子可是高冷得很。
可现在,这只黑猫却用一种担忧的目光注视着她……
……咦?她为什么会从猫咪的目光里看出“担忧”这种情绪?
花山院凛头痛欲裂。
她虚弱地抬起手,按在头上,手指间满是黏腻触感,还伴随着血的气息。
“凛,快起来。”这一刻,黑猫露娜说话了,“你受伤了,要赶紧去校医室包扎才行!”
包扎?是啊,整个脑袋都是热气腾腾的感觉呢,就像是被放在高压锅里。超难受的,的确应该去看医生了……
花山院凛恍恍惚惚地点头。
但很快,她又感到了不对:等等,猫咪是会说话的吗?
她茫然地盯着黑猫,但黑猫露娜只是用爪爪拍着她的脸,理所当然地催促,就好像它会说话这件事是丝毫不需要大惊小怪的:“快点快点,快点起来啊,凛!”
……好吧,可能猫咪的确就是会说话的。
花山院凛越发恍惚了。
她狼狈从地面爬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女厕所,只不过此刻的厕所空无一人,原本从窗外飘来的对话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不起来了。
她是怎么受伤的?
想不起来了。
“快点!凛!”
黑猫又开始催促了。
于是花山院凛恍恍惚惚地向前走。
只是一步,她就感到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
花山院凛低头一看,地面上,一个极具少女心的粉色日记本跌落在地上,摊开的纸页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手写字体。
走在前头的黑猫回头一瞧,见到花山院凛又一次停下来,并且对着地面的日记本发愣,顿时火冒三丈。
“你这家伙,明明说了要把日记本丢掉,彻底放弃这一段感情的,结果最后还是没丢吗?啊算了,你这个笨蛋我不管了!”黑猫喵嗷地呵斥着,“总之,这种事不重要啦!快把日记本带上,你要赶紧去校医室才行!”
在黑猫的连声催促中,花山院凛茫然地捡起日记本,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洗手间,走向了校医室。
所以一人一猫都没有注意到,一本几乎和花山院凛手中一模一样的粉色日记本,不知被谁撕成粉碎,静静地躺在洗手间的垃圾桶里。
……
当到达校医室后,花山院满头满脸血迹的凛凄惨模样,将校医吓了一大跳。
“花山院同学,你怎么变成这样?!”所谓的校医,一般来说只是处理一下学生小小的擦伤、安抚学生暴躁的情绪而已,最多再借出病床,给那些以生病为借口逃脱教室的学生一个小小的独处空间而已,因此,在来到校医室的下一秒,满头鲜血的花山院凛就被校医慌慌张张送进了医院。
“那个……我的猫……”
在坐上车时,花山院弱弱说着。
校医的声音震天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猫?!!”
于是花山院凛与黑猫被迫分开,独自被校医送入了医院。
……不,也算不上独自。
因为她还带上了自己的日记本。
·
到了医院,迷迷糊糊的花山院凛经过各项检查后,被医生做出了这样的判定:
头部遭到硬物重击,虽然有看似恐怖的出血量,但情况并不严重,最令人棘手的问题,其实是脑震荡。
“……脑震荡会造成你接下来的时间出现短暂性昏迷、近事遗忘,以及头痛、恶心和呕吐等症状。所以这段时间,如果有感到自己记忆混乱、有些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现象,不要害怕……对了,你似乎有写日记的习惯?那就好好翻阅一下自己的日记吧,它可能会有助于你的记忆的恢复。”
于是,抱着日记本,花山院凛按照自己模糊的记忆,恍恍惚惚地来到自己公寓楼下。
这是一栋高级公寓,花山院凛则独自住在公寓的四楼。当她顺着公寓的楼梯一路向上、路过三楼时,她听到三楼的房间内有诡异的响动,就像是有什么缺德鬼正在房间内放鞭炮。
不过鞭炮的话,怎么会只有一声呢?
果然还是她的脑震荡越来越严重了吗?
恍惚间,花山院凛走过了三楼,转到四楼。
而当她的身形消失在楼梯间后,三楼的门开了,黑衣的琴酒和伏特加从充满血腥气息的房间走了出来,无声下楼。
但在离开前,琴酒嗅到了楼梯间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
琴酒:“刚刚有什么人走过去了。”
小弟伏特加心领神会:“我这就去调查监控。”
……
回到自己的公寓后,花山院凛感到额头和后脑不断发痒,感觉就像是一百只虱子在她头发里跳街舞。
顾忌着医生的叮嘱,花山院凛没有贸然拆开绷带,而是躺在床上,准备像任何一个普通的病人那样,安心入睡。
但……
闭眼。
睁眼。
闭眼。
数羊。
数到一千后,睁眼发呆。
再次闭眼。
翻来覆去。
以上动作重复三遍后,花山院凛无奈起身。
她茫然坐在床头,感到自己精力意外充沛,完全不像是受了伤的人。
这很奇怪。
哪怕她的脑袋里乱得像是一团浆糊,她也知道这件事很奇怪。
于是无所事事之下,花山院凛遵从医嘱,翻开日记本,准备按照自己日记里的时间,捋一下自己脑袋里那团像是毛线球一样的记忆。
但日记本上的第一句就让她懵了。
【我很久没睡了,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体已经不再需要睡眠——】
咦?原来这就是她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的原因?她竟然是不用睡觉的吗?
【——更重要的是,每当我闭上眼时,我就会想到那一天。】
【想到我最重要的友人和伙伴,被我托付了梦想、希望和眼睛的人,亲手杀了我最喜欢的人的那一天!】
【从那一天起,我就做下了这样一个决定:我要让世界,感受痛楚!!】
花山院凛手一抖,吓掉了日记本。
她心中闪过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心脏怦怦直跳,后背阵阵发冷,但脸上却开始发热,这样的热度,甚至爬进了眼窝,向着眼睛更深的地方蔓延。
她咽了咽口水,用力闭了闭干涩的眼睛,一目十行地往后翻。
十五分钟后,花山院凛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坐在床头,翻阅完的日记本啪嗒掉在地面。
无数似是而非的、以第一视角观看的景色从她脑海闪过,统统都是日记本所描述过的。虽然这些画面破碎凌乱,有着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像是全由她凭空脑补的一样虚假而难以取信于人,但又因为医生说过,这段时间的她会有记忆混乱、自我认知障碍等问题,因此这样的空白,反而令花山院凛相信了——
她的的确确亲身经历过日记本上的事!并且轮回转世,历经坎坷!
她曾经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男人,他的名字叫桔梗,是一位使用弓箭的男性“巫女”。虽然他永远深爱着被称作金色闪光的白兰老师,但她也从不介意,心甘情愿当他的舔狗。直到他为了保护木叶,死于她的好友、永世的宿敌缘一的手中……为了报复这个让她同时失去爱人和友人的无情世界,在可靠的前辈斑大人的指引下,她决定成为爱的战士,化名鬼舞辻,率领破面军团从地狱归来,并终将立于九天之上!
她曾跌落尘埃任人践踏,也曾站在九天之上,俯瞰人间!
而这一切,她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报复这个让人只会感到痛楚的世界!
没错!
她,就是爱的战士——鬼舞辻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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