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7
亲情x博弈x凋谢
——我想见你
在那片无尽的海，在穹顶之上的星空
在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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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卡斯基站在回廊下，看着庭院内的那俩个相依在一起的身影
粉发的女人正端坐在茶几的一侧，认真的倾听着金发少女的话语
而那个连日来一直情绪十分低落的小姑娘此时的蓝眼睛亮得出奇，兴高采烈的和自己的姐姐说着什么
两人有着如出一辙的卷眉，同样温柔的，蔚蓝色的双眼
而在此刻，停驻在二人周围的，是名为‘亲情’的羁绊
萨卡斯基突然想起了昨天傍晚那个女人拦在自己身前，眼神十分坚定的说出那句话
“请带我去见她吧”
“我绝对不会伤害她”
或许是那双和塞琉斯汀一样的眼睛令他放松了警惕，又或许是她当众提出的看似针对塞琉但其实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她的要求令这个女人的话多了一份可信度
他默许了，默许这个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哀伤的女人接近一直被自己小心保护在庭院中的那朵金色的娇花
反正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有萨卡斯基在，就没有任何人能算计塞琉斯汀什么
更何况小姑娘现在一扫沉郁的笑靥令他忽然有些庆幸做对了这个决定
她合该是这样笑着的，在透过树荫的阳光下，在带有乔木清香的微风里
正如萨卡斯基记忆里的那样，恬淡安稳，无忧无虑
蕾玖拿出手绢细细的擦去了妹妹额头的汗水
塞琉斯汀现在的身体状况让蕾玖在看到床上睡着却依旧苍白着一张脸的小姑娘时狠狠的皱起了眉
左胸，左腿，右臂，无一不是极其重要的位置
基本上断绝了她活动的可能
这样的迟迟不肯愈合的伤势如果出现在自小就伤口痊愈速度极快的妹妹身上，那就只能说明，那伤口里沾染了什么有着抑制作用的东西
药理一类的东西如果是毒的话蕾玖还能调制出解药，怕就怕是些别的什么药物
专门针对他们这种体质的药物
这次父亲打算派人与海军接触，为的是要找回曾经被他宣告过死亡的弟弟妹妹，这样的举动却不是因为亲情那种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到的东西，而是另有图谋
隐隐猜到了父亲的目的后，蕾玖主动请缨
原本是为了尽量减缓他找到山治和蕾妮的脚步，但在马林梵多打听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妹妹正巧就在这里时，她改变了主意
如果可以，她想借着这个机会在蕾妮身边多待几天，陪伴她的同时也是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现在更是多了一件要做的事，蕾玖要试试看能不能研究出解药，治疗她的伤势
如果事情真的糟糕到了连善用毒的蕾玖都解决不了的地步，那就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把妹妹带回杰尔玛的打算
蕾玖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她看着笑得无比温暖的妹妹，突然心生一丝怨怼
怨怼自己那罪恶的家族，怨怼毫无人性的父亲，怨怼无能为力的自己
山治和蕾妮是妈妈临终前交予她的最后的期望和托付
哪里有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护不住的姐姐呢
像是感觉到了她突如其来的悲伤，塞琉斯汀凑上前，小心的牵起了她的手
蕾玖看着她，妹妹其实没有一刻不在被伤痛折磨着，那双时时泛着白的唇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她还是笑着，温柔的牵起自己的手，安慰着为她担心的自己
这让蕾玖想起了她自小就一直想和父亲说的话
改造失败了又如何，没有强壮的外骨骼又如何
山治和蕾妮是天生带着比任何人都要更柔软的爱意出生的
所以她的弟弟妹妹，比谁都更强大，也比谁都更温柔
蕾玖倾身，把面前的妹妹抱进怀里，释然的笑着，抚摸着她的长发
所以他们不是什么失败品，是上天给予我们这悲惨一族的恩赐和救赎
塞琉斯汀伸出手，轻轻的拽了一下姐姐的衣角
蕾玖顺势放开她，看着自己仿佛有什么话要说的妹妹
“姐姐”
她垂下眼脸，抿紧了唇，脸上是说不出的忧虑和担心
“伤，还能治好么”
她在害怕着，那情绪清晰的传达到了蕾玖的面前
自小爱护的妹妹，什么事自己都希望能替她承受的妹妹，在恐惧着可能会到来的死亡
这个认知太令人心碎了，看着她垂下的眼，难掩的悲伤，蕾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像被此时的痛惜所钳制一般，喘一口气，就是一阵的疼
她强行牵起一个笑，安抚的摸了摸面前低垂着的小脑袋
“一定没问题的，姐姐会治好蕾妮的”
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的
一旁的萨卡斯基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他握紧了拳，不再去看树下的那对姐妹
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去
波鲁萨利诺前几天跟他说过的事情没由来的在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那个穷凶极恶的海贼，开枪伤了塞琉斯汀的罪犯，提出了一个所谓的交易
他想见他的暗杀目标，波鲁萨利诺只有带去那个依旧受难以愈合的伤口所折磨的金发女孩，才能以此换取那治愈她的方法
萨卡斯基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意见与波鲁萨利诺出奇的一致
痴心妄想
既然那消息是他用来吊着自己那条命的，现在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交出来？
除非见到塞琉斯汀，能让他获得更有价值的东西
这样不怀好意居心叵测的要求，除非他们真的走投无路，又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满足他
但是现在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几人近来的奔走已经让不少人观出了什么不同，需要定期出入医院的塞琉斯汀每在这种境况下多待一天，就多一天可能被人探查到的危险
更何况塞琉本身的身体状况也在每况愈下，无论补充多少营养和睡眠，所恢复的生机都会从那三道伤口中重新流逝
又是这样，他们三人在能力范围之内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无法打破这种僵局，对塞琉的保护力也在一天天的削弱
眼睁睁的看着外部的危险虎视眈眈，而脆弱的小姑娘本身的生命也在缓缓消逝
其实他们都清楚的知道
塞琉斯汀不该来马林梵多
或者说不该这样完全掩盖不住行踪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旦她露面，卷入这场隐藏在和平之下的博弈根本只是时间问题
她必须离开
蕾玖此次前来更是令塞琉斯汀注定离开的时机更加迫近了
伽治的命令蕾玖无法违背，所以只能采取这样大张旗鼓，但一定会被海军拒绝的方式来变相的保护她
可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把塞琉斯汀的存在提上了台面
会有越来越多人关注到近来备受三位大将保护的人就是这个杰尔玛指名要的女孩
到那时就会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关于她的一切都会被顺藤摸瓜的翻出来，曝晒在阳光之下
萨卡斯基一步一步的，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周围的人却都对他退避三舍
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正相反，此时没有穿戴任何与海军有关的服饰的萨卡斯基，阴沉的脸色看上去就像是混进了马林梵多的罪犯，浑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塞琉斯汀的身体，蕾玖的到来隐约带来了一丝希望
至于她的去留……
萨卡斯基没再继续往下想，至少在现在，在他还有余力能护住她的时候
他不会让塞琉斯汀离开自己半步
库赞抱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里面装着一件做工精美的连衣裙
是塞琉斯汀最爱的，白色长裙
其实她不管穿什么颜色都好看的要命，库赞永远无法把自己的眼睛从那个金色的身影上移开，但是不得不承认白色确实很适合她
纯洁，又好像能随意被人添上任何色彩的白色
每每看到穿着白裙的塞琉斯汀，他都想顺从自己的心意，上前把笑得温暖开怀的小姑娘拥入怀中
就像梦中曾做过的那样
他凑近了，却奇怪的没有在庭院内看到慵懒的晒着太阳的她
库赞知道这两天心情都不怎么好的小姑娘，唯一的消遣就是坐在那个秋千上睡懒觉了
至少在不是阴雨的天，只要他过来，就能在那颗树下看到那个漂亮得像精灵的金发女孩
今天这样艳阳高照的天却没有见到她，着实有些奇怪
突然想到了她那时不时还会渗血的伤口，担忧在心间弥漫开来，库赞把怀里的礼品盒放在树下，快步冲进了室内
他来到塞琉斯汀门前，里面传来了她和另一个女声对话的声音
库赞没有推开门，就站在门口默默的听着
屋内，蕾玖执起塞琉斯汀的右臂，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怎么了？”
塞琉看她的神色，莫名有些心慌
蕾玖放下了她的手，一言不发的，咬着牙，给她重新包扎上了纱布
令人窒息的安静弥漫在两人之间，塞琉斯汀感觉自己的呼吸声都变得更为沉重了些
“姐姐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蕾玖的沉默令塞琉越来越害怕，她顾不得还没包扎完的伤口，上前握住了蕾玖的手
太凉了，姐姐此时的手掌竟然比自己这个伤患还要冰冷，塞琉还能摸到一些冷汗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眼里慢慢蓄满了泪水的姐姐
蕾玖一只手捂住了半边脸，紧闭上眼睛，泪水在她侧过头的动作间滑落
“对不起，蕾妮”
她像是被什么突如其来的，令人难以接受的现实给打垮了，眼泪不住的顺着脸庞流下
塞琉斯汀感觉自己抓住的那个冰凉的手掌用力的回握住了自己的手，力道之大，像是反映了蕾玖此时内心的悲伤
“不是毒，也不是单纯的药”
“而是顺着伤口蔓延进身体里的什么东西”
她弓起身，像是在压抑痛苦的心绪，又像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抱歉
“我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我也拿不出来它”
“对不起”
塞琉斯汀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却失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僵直着身体，动了动一阵疼痛的右臂
“这样啊……”
一声平淡的，像是叹息的话，轻飘飘的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蕾玖抬起头来看着她，却发现她没有哭，那双蓝眼睛只是泛了红，却没有眼泪
“姐姐，能帮我个忙么”
心爱的妹妹扯出了一个脆弱的，像是要哭出来的笑容
“带我走吧”
“我想回去”
我想，回到那片海上，回到佛斯号上去
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我想回到那个人身边去
库赞静默的站在门口，不知什么表情的，听完了这一切
良久，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那朵花，在凋谢之时，向往的依旧是那片海
今天的夕阳是不是太刺眼了一点
生生让他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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