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宴会

    “你是质疑亚修斯大人的决定吗?!”塞庇利仰着脑袋问。

    布鲁图斯掏出丝质手绢擦汗:“不不不——”

    他哪里敢质疑亚修斯的决定,可问题是,把这样容貌这样身板的人送进训练学校,和那些野兽关在一起……恐怕到最后连骨头都剩不下吧!

    布鲁图斯一头雾水,偏偏塞庇利又表现的很坚持,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价钱。

    塞庇利直接把亚修斯说得价钱翻了倍,布鲁图斯差点没有眼前一黑晕过去。

    一个强壮的男□□隶只要80~100银币,这个瘦瘦高高,俊美到怎么看都不像会上竞技场厮杀的男人竟然要400银币,这是吸血啊!

    但送来的人是可是亚修斯。那个从十三岁开始便战无不胜的可怕男人。给布鲁图斯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不要啊!

    他只能强撑着已经被吓破的肝胆,和塞庇利讨价还价。

    让涅罗安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眼前这个商人面色苍白,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吓得尿裤子。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把价钱砍到两百五十银币,少了近一半。商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生物。

    塞庇利在布鲁图斯的甜言蜜语下,满意的拿着两百五十卢布走了,只留下布鲁图斯一脸忧愁和落寞。

    他现在看见涅罗安这张俊脸就糟心,原本打算购买角斗士的经费一下子走了三分之二,明天要怎么办!

    他不敢把怨气撒在涅罗安身上,毕竟他是银发将军送来的人。于是他可怜的贴身奴隶又遭了殃。

    揍完奴隶的布鲁图斯冷静了点,瞅着涅罗安足以引起骚动的俊郎面孔叹气:“”走,我带你去买件斗篷,你这样的脸一定要遮起来。"

    布鲁图斯带着涅罗安和他的贴身奴隶去罗马圆形广场,那里是罗马城小商贩的聚集地,也是罗马人最大的购物场所没有之一。

    小贩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扎在圆形广场上,摊位排列都是随意的,并没有统一规划。这导致广场里被摊位挤出的羊肠小道也没有规律,走在里面就像在逛迷宫。

    可偏偏没有人迷路,罗马人的方向感让涅罗安再次惊叹。

    买完斗篷打算回去,他们偶然看见有个穿着宽松紫边条纹伽托的肥胖宣读官,艰难爬上广场最中央的高耸演讲台,抖开手里的稿子,清了下嗓音。

    接着,铜钟似自带扩音效果的广播在圆形广场的上空一圈圈散布开来:“罗马的人民们!我们的士兵在强大又睿智的亚修斯将军带领下,赢得了场伟大的胜利。这是神明朱庇特的庇佑。胜利为我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和奴隶,所以亚修斯大人决定为此奉献!他将在一个月后拿出他1/10的财产举行场为期30天的角斗士比赛!凡事规模达到12人以上的角斗士学校都能参加!凡是罗马公民都能免费观赏!"

    传讯官在第一遍说完这个消息后,围在高台上的人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雀跃声,平民们纷纷举高手臂,炙热呐喊:“大将军万岁!亚修斯万岁!罗马万岁!”

    与这些兴高采烈的平民们不同的是那些身穿白色长袍的贵族和元老院长老们,他们都在刚才传讯官的话中陷入沉思。

    涅罗安强悍的听力让他穿过公民们海啸般的呐喊声,听见了那几个元老的窃窃私语。

    “一个月的准备期再加上一个月的表演,那岂不是很快就要到四个月后的大选了?”

    “1/10的财产?那得是200多万金币了吧?这可是200多万金币的贿赂啊!亚修斯和他的养父究竟想干嘛?难道苏拉科想让亚修斯参加四个月后的选举?他们不会不知道罗马共和国所有的官职,最小年龄是30岁吧?”

    白袍元老凑在一起皱眉。

    在古罗马,有钱人举办面向公民的娱乐活动其实是个政治投资。

    罗马共和国所有官员都是由拥有选票权的公民投出的,讨好他们就意味着获得大量选票。

    而在所有的娱乐项目里,罗马公民最喜欢的就是大型的角斗士比赛。这是最快速获得民心的方法。

    与快速得到大量选票此相对的是角斗士比赛高昂的组织费用,目前罗马共和国,能够负担起30天角斗士比赛的人不超过三个。

    这番操作下来,亚修斯必然可以轻而易举赢得空前的好名声以及数也数不清的选票。

    可是!这位长相俊美的银发将军,他才20岁呀!

    罗马共和国所有的官职准入年龄是30岁,20岁在罗马人眼里完全就是个不能委以重任的黄毛小子。

    苏拉科和亚修斯这样做,明显就在预谋要打破罗马共和国长久以来的传统。

    这让守旧的罗马元老院元老们很不安。

    同时,他们也羡慕又嫉妒亚修斯的富有,仅仅是20岁的年纪,竟然能够担负得起连续30天的角斗士比赛

    高台上的传讯官又开始详细说明角斗士比赛的报名规则和奖励。

    站在涅罗安身边的布鲁图斯那碧色的眼瞳倏忽间亮了起来。

    因为他听见只要角斗士获胜,拥有者就能够得到十万金币的奖励!!这可是个天文数字!

    然而他在兴奋之余转头看到站在他旁边涅罗安时,所有的热情都像是脆弱的火苗,被冰冷的现实一把浇灭。

    他大部分的钱都用来买这个无用的奴隶了!剩下的钱根本买不到好的角斗士!

    参赛要求又说得很明白,只有规模达到十二个角斗士的学校才能参赛,因为要进行战车赛和群战赛。

    问题是!他学校现在加上涅罗安只有九个人!这次出来他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钱!剩下的钱绝不够买三个男奴隶,就算买到也是残次品!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布鲁图斯懊悔。偏又祸不单行,在垂头丧气准备回去的时候,他遇见了自己的老对手卢修斯。

    原本和他一样起点的卢修斯因为无意中买到了个传奇角斗士,赚了不少钱。现在他的训练学校已经跻身到了罗马一流的行列里,角斗士的人数也扩张了好几倍。

    他无疑是这次比赛的夺冠热门之一。而那个为他源源不断赚进金币银币的传奇角斗士就站在他身边。

    布鲁图斯心里无法抑制的嫉妒,他多么渴望站在自己身旁的也是棵摇钱树,而不是现在这只花瓶。

    卢修斯知道自己老友的痛处,并且还使眼色让自己身边的冠军在老友的伤口上撒盐。

    赛斯接收到主人的示意,咧开嘴玩世不恭上前调戏涅罗安。

    让一个角斗士学校的校长颜面扫地,最好的方法就是证明他的角斗士有多么弱。赛斯大脑快速转着坏念头。成名后作威作福许久的他脑袋里存了不少货,现在他有一百种方法让涅罗安当场出丑。

    他抹着松油的油腻手伸向涅罗安的脸颊。涅罗安不动声色退后一步,他不太喜欢松油刺鼻油腻的味道。

    傍晚的圆形广场吹来阵阵柔和的暖风,将涅罗安头上宽松的帽兜吹下。

    顿时,涅罗安那足以夺走呼吸的容颜展露在夕阳的余晖下。暖黄色的残阳在他身上笼了层红金色的微光,气质随意慵懒,宛如闲庭散步在人间的神祇。

    围在涅罗安身边的人群都刹那间安静下来,凝滞不动的他们形成了个小结界,和身边狂热欢呼的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赛斯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忽然涌上股说不清的欲望。他出奇以为这欲望是男人的征服欲,就像他曾经对着银发将军丑陋的画报解决生理问题一样。

    可他又仔细一想,惊恐发现,这是完全不同的情愫。他面对眼前这个和银发将军有一样惊人容貌的人,想的竟然是……被征服?

    这个禁忌的想法把他自己吓出了身冷汗,在罗马一个男人成为被动方,那绝对是人生的奇耻大辱。可为什么……作为冠军的他,会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涅罗安敏锐发现面前角斗士的不对劲。同样的表情他看到过太多次,于是他飞速检查自己。果然发现自己无意间泄露了些许哨兵信息素。

    哨兵的标签就是征服一切,这是哨兵的天性。所以哨兵的信息素不仅仅可以吸引向导,理论上还可以让所有人臣服——只要身为征服者的哨兵足够强,只要他的信息素足够多。

    事实上在涅罗安的世界,的确有不少哨兵用这种特质迷惑比他弱的人,组成一个个小团体。涅罗安不是很喜欢这样,没有向导的加持和稳定,他不能过多动用自己的信息素,否则很容易暴走。

    涅罗安小心翼翼收纳好自己的信息素。

    清醒过来的赛斯为他刚才耻辱的念头感到愤怒,他扬起拳头,嘶吼挥向涅罗安,面容狰狞,像是失控了的野兽。

    不管是它的主人还是身边的平民,都被赛斯吓了一跳,踉跄着往后退。

    涅罗安却不慌不忙往后顺势踱几步,轻松躲开赛斯雨点般的攻击。

    围着观战的平民看身体强壮的角斗士疯狂向个瘦长没什么肌肉的漂亮努力挥舞拳头。

    漂亮奴隶明显不是用来做流血表演的,可专业强壮的冠军打了半天都没伤到漂亮奴隶一根毫毛。

    周围渐渐升起阵阵嘘声。

    自从成为冠军后,赛斯就是罗马人们众星捧月的对象,很久都没收到嘘声了。

    现在却因为涅罗安砸了招牌,心里更生怨恨,手上的力道也就愈发很辣,招招致命。

    涅罗安恰好退到块被架在水缸上的木板旁,算好时机和角度轻松往木板上一坐。

    原本躺在地上的另一端木板在杠杆原理下重击上了赛斯□□某部位。

    威风凌凌的冠军瞬间捂着裆部嗷呜惨叫,在泥地上打起滚来。

    围观的群众瞧见昔日风采飞扬的冠军现在如此落魄滑稽,都围着哈哈大笑,指指点点。

    这丑可出大了,卢修斯脸色黑得像锅底,布鲁图斯心里却别提多多爽快。

    不过他也知道人得了便宜不能贪心,所以没乘胜追击,一把将涅罗安从木板上拽起来,飞快钻进人群瞬间消失。

    只留下被平民们围着不断讥笑的卢修斯和他的冠军,在恶言恶语的攻击下气得瑟瑟发抖。

    暮色很快就降临,罗马所有广场和街道上的人们结束了自己一天的活动,行色匆匆往家里赶。

    在罗马共和国时期,灯油很金贵,平民一般在天光逝去后,就会停止活动沉沉睡去。

    可这些自然规律并无法束缚富有的贵族们。

    亚修斯的豪宅门口反而越来越热闹,贵族们的马车及轿辇纷至沓来,亚历克不得不派出一群奴隶专门维护宅邸门口的交通,才能保证宅邸门口道路的通畅。

    今夜,在这动恢弘华贵的宅邸里,正在举办亚修斯的凯旋宴。

    数以万计玫瑰形的壁灯被镶嵌在大理石做成的墙壁上,暖黄色的灯光跳跃,将光滑的大理石照耀成巨大通透的发光体,使原本应该隐没在夜色中的室内亮如白昼。

    中庭里用来储存雨水的天井被换成了香醇的美酒,新鲜的水果装在漂亮的花瓣形金盘中漂浮于美酒之上,有几个恣意的客人侧卧在水池边戏水畅饮,时不时还摘颗葡萄送进嘴里品尝。

    宅邸每个角落都被安排好了小型的演奏乐队,整齐悦耳的伴奏在宅邸内悠扬。

    餐食分批从厨房送上来,有罗马人最爱的鱼酱和禽鸟,还有分量可观的烤肉,他们都切成小块,方便客人用手取食。

    宅邸两三成群放满了躺椅,躺椅上覆盖着红色的漂亮天鹅绒。这是他们本次最贵重的战利品之一,在罗马,鲜艳的颜料都是匮乏的奢侈品。

    贵族们手里拿着自取的餐盘,侧卧在塘里上聚成一个又一个小团体愉快交谈。

    强健的男奴穿着半身铠甲,露出健硕的肌肉站在房间个个角落守卫,女奴们则挽着干净的毛巾,穿着轻薄艳丽纱衣穿梭在躺椅和小团体之间,帮助沾满了食物酱料的贵族擦干净手,以免吃下道餐点时串味。

    这次宴会的男主人亚修斯身着一袭精致设计过的脱痂,修长的手指间捏着被红宝石般的葡萄酒,在不同小团体里穿梭着,与这些掌握罗马命脉的大人物谈笑风生。

    一切都很顺利,作为这次晚宴负责人之一的亚力克,终于有了丝喘息的机会。

    可就在难得的休息时间,他手下一个年轻的男奴忽然焦急的拿着几张莎草纸,面色慌张的朝他跑来。

    “亚力克大人,不好了!您看我发现了什么?!”男奴年轻的面庞涨得通红,他浓眉纠结在一起,将手里的纸递给亚力克。

    亚力克被男奴脸上的表情惊到,生怕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忐忑接过纸张抖开看。

    上面画着的是下流交.媾的场面。只是在前面被迫承受的一方留着头长长的头发,却有着男性特征。画上竟然是两个男人,而且前面被抬起条腿的,明显是指亚修斯。

    “大人,这些画是我在宴会里捡到的,有人在亚修斯大人的凯旋宴上散发这些污秽的东西!这显然是在故意侮辱亚修斯大人!”男奴脸上写满了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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