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露站在戏台底下巴巴地望着,东边烟都散了柳哥哥才回来。
他瞧着有些疲惫,面上却很干净,头发乱得恰到好处,文雅中交织一丝撩人的慌乱,素白衣袖角沾了点黑色。
温迟在柳惊蛰过来时就于人群中向他行礼退开,方寒露干着急想留都留不住。
“露妹妹想留温公子?”柳哥哥清俊嘴角勾起,替她理被晚风吹乱的发梢,指腹稍微用力,捏了捏嫩滑的小脸蛋。
方寒露摇头,不是你露妹妹,是你亲妹妹想见他!看你把人都瞪走了!
公子满意一笑,捏她脸颊的动作也温柔下来,“让露妹妹好等。”上元佳节,露妹妹不知如何想和自己在一处,却出来这样的事!
“先送你回家?”捕快们方才已经赶到,如今还在走水的商铺间探查,今夜不知要到何时。
圆月高挂枝头,点亮戏台子边娘子一瞬间失落的神色,软软的,揪人心疼。
可不就是失落落黏着自己不愿先走!
方寒露确实想留下来看看,毕竟平白走水很是蹊跷……
“柳哥哥,你袖子间是什么?”她突然注意到柳哥哥抬起的衣袖中隐着一角浅绿,似是罗帕?
小娘子抓了他沾黑的衣袖,从中果然抽出来一方葱绿罗帕。罗帕部分烧焦了,却能辨认出牡丹花纹和边角一个小小的“菱”字。
方寒露奇怪,“柳哥哥,这是谁的罗帕,怎么在你衣袖中?”
柳惊蛰脸色发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露妹妹心里没想什么,只是好奇,“还有个‘菱’字,谁家姑娘名字里有‘菱’字呀?”
柳惊蛰:“妹妹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
方寒露:……
*
他们回院子时又是一更天……
屋檐角下红灯笼亮着,前几日新贴的“喜”字,灯笼底下淡金色流苏在晚风里飘荡。
柳惊蛰合了房门就抱娘子在怀里乱吻,“累不累?”问完便堵了她唇舌不准回答。
今日她说“累”也不行。
成婚都好几日了,次次到了最后一刻断弦,再不成要人命!今日怎的也要先圆了房再说。
娘子给他推倒榻上吻,吻着吻着裙衫被扯落地。姑娘儿精致的脸蛋上饮了酒似的红。她没有推却,只是软着声音儿哀求,“不要碰那里。”
她说不要碰他便偏要碰,不止碰,还要吻,将人吻得颤悠悠,像晨间花枝子上的露珠儿。
“哥哥念诗给你听好不好?”他凤眼角通红,重新起身到小姑娘耳边呢喃,挺立的鼻梁蹭过她耳垂。
小姑娘被他惹哭了,低头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脸色通红欲滴,羞起来声音娇软像黄莺鸟,“不听。”
柳哥哥刚刚居然!居然那样对她那样!
柳哥哥坏坏地勾嘴笑,“妹妹只今夜一夜不睡,不妨事。”
他今夜算是发了狠,心里再怜惜也盖不住,手中越发放肆。
莫说此刻夜深了无人扰,就是曲水河边商铺再走一次水,也休想将他扯下床榻!
男人墨色长发搭在姑娘脖颈间,呼出的热气烧红她耳垂。
他居然拿她红系带冷白鸳鸯肚兜作诗!
“去岁在京里,上元梦到露妹妹,妹妹可想知是什么梦?”
方寒露哭着摇头,“不想。”她本能觉得不是什么好梦。
“梦里我们不认得,不过上元时妹妹给哥哥丢了帕子,勾哥哥去城郊尼姑庵。哥哥灯烛儿都不舍得吹,就像现在这样。”
“柳哥哥去京里读书不学好!”
“是了,哥哥在京里就想着你。妹妹在清河,不也只想着哥哥吗?”
前几日有些不敢太多表露出,怕姑娘儿羞涩吓到她。今夜他都要疯了,谁家成婚碍了七八日都圆不得房!
“会轻些的。”他吻着她小巧玲珑的耳垂,低声诱哄。
露妹妹身子软了,之哭着说不出话。
他又哄,“你这个样子哥哥会弄疼你的。”
小姑娘哭,却也随着他动作放松了些。
他挺直身子……
廊下的脚步声也是这时候明朗起来。
“大人!”上次那个圆脸憨厚的仆从,跑几步喘一下,“大人!”
“滚!”
衣裳都脱尽了,谁起来谁是孙子。
“大人,方才河畔商铺又走水了,伤死了一个人!”小胖仆从跺脚,焦急地挠头。
柳惊蛰:……
搭在鸳鸯软枕上的手骤然收紧握拳,男人稳住气息,刚刚的烦躁异常的声音归于矜持,“知道了。”
弦断了……
仆从退下。
美公子无力地歪到小娘子脖颈间,怨愤地蹭了蹭,“明日就辞官。”
方寒露哭过,身上软的使不出力气,却很乖很努力地抱被褥往他身上盖,“不要冻着。”
柳哥哥说那些话,对她那样,她虽然羞恼害怕想哭,却不怎么厌恶。毕竟是亲近多年的柳哥哥,更何况,还有些说出来就要羞死的舒适……
小姑娘抱着被褥遮盖玲珑曲线,小心瞄他穿衣裳的动作。冷白里衣盖住精瘦腰线,白皙的肤色在灯烛下宛如玉质。
“柳哥哥,你在京中有没有去过哪种地方?”小姑娘脸上犹染霞色,她垂下眼帘,纤长如鸦羽般的睫毛不安地颤动。怎么,那么会亲近人的事
柳惊蛰系带的修长手指微顿,心里酸软,“没有。”
“哦,”方寒露点头,十分为柳哥哥好,“读书人最忌讳去那些地方,沾染一身毛病。柳哥哥以后也不要去。”
“露妹妹?”
“啊?”
他回头在她脸颊边轻吻,“哥哥不去。”自家娘子醋性这般大,哪个夫君不长眼?
*
夜里梆子响三声,曲水河边上还是人挤着人。
火势已歇,这些人却都不敢再睡。被烧怕了,万一刚睡下,火又起来?
“大人,与前半夜起火原因相同。”一位瘦长竹竿似的捕快呈上几枚铁块,“铁块中空,里面藏火,有人蓄意纵火。”
柳惊蛰点头,“谁家伤死了个人?”
立在一边的刘秉生代为回答,“店铺里的伙计。
新县令竹青长衫在风中浮动,他眼眸微阖。
接连两次蓄意纵火,又要挑同一个地方。
前半夜失火店铺门前有一方烧焦一半的翠色罗帕。
本来一方罗帕算不得什么,但是这方翠色牡丹花纹罗帕,和前两日巷子里撞墙的张家姑娘身上那件翠色牡丹长裙,色泽花纹都相似。
张家姑娘,名叫张菱……
能有死去的姑娘身上罗帕的,除了她闺中好友,还可能是辱了她身子的泼皮。这方罗帕,或许可以替惨死的姑娘寻个公道。
“留些捕快,夜里守着。”
有捕快们在这里守着,挤在外面的人逐渐散开。
刘秉生顺势挑个地方铺好鹤氅,黝黑英俊地脸上扯出来友善笑意,“今夜我也不回去了,就这里守着,张兄要是不嫌弃,过来挤挤。”
张君瑞扶正自己方巾不自然地坐过去,抱胳膊坐好,“我以后要娶娘子的。”
刘秉生更友善了,拉住人家胳膊,“谁家官人以后不娶娘子?张兄,我最怕你嫌我是个粗人,我又没读过什么书,你前几日都不怎么跟我说话。”
张君瑞外胳膊抽回来,往外挪了挪,“没嫌你是粗人。”
刘秉生就跟着他往那边挪,还往他没坐到的鹤氅边缘拍拍,“张兄,你要不嫌弃,往里面坐,这里暖和。”
“嘿嘿嘿,嘿嘿嘿。”
……
一夜耗尽,柳哥哥再回到榻上时,身上还沾着沐浴过的潮湿。
方寒露惊醒,被他环绕在怀里。
“夜里一个人睡冷不冷?”他抵着她额头,心中愧疚。
怎么不冷!这时候才回来,凉了她半夜的罗榻!
小姑娘睁不开眼,趴在他怀里,软乎乎地问,“柳哥哥昨夜可查到了什么?”
柳哥哥指尖探入娘子柔顺的发间,“两间铺子没什么都在河边,一间东边,一间西边。有人看不得商铺好。”
方寒露困困地点头,要睡过去时突然红着脸挣扎,“柳哥哥你碰哪里!”
“乖,你睡你的,哥哥就碰一碰。”
他碰着,还怎么能睡!
方寒露在他怀里闹腾了一会,被他按回去,“好好睡,过些时候露妹妹帮哥哥做些事好不好?”
小姑娘乖巧点头,红着脸忍过身下异样。
“记得死掉的张家女儿吗?”柳惊蛰抱她紧了紧,“翠绿罗帕可能就是她的。”
“露妹妹帮哥哥去问张菱之前的好友如何?”他咬着唇,气息微乱。
“自然好。”方寒露也想着姑娘家死的太冤。
“再亲哥哥一口好不好?”他又问,下唇被咬出牙印。
方寒露趴在他胸前想一会,就亲了亲他好看的下巴。
柳哥哥读个书回来怪了许多,不过生得美。
他们依偎着睡了几个时辰,醒来快到午时。
柳惊蛰抱着小娘子喂碗甜粥,给她描好眉,戴上脆生的玉镯儿。
“妹妹要哪种钗子哥哥给你做?”他摸索着小姑娘白嫩的小手,低头亲了一口。
她昨日头上对蜻蜓的发钗就是他做的,“点个翠葫芦纹簪?金蝉纹?”
“要翠葫芦的。”小娘子笑起来梨涡甜甜,主动摸他俊朗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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