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你聊聊。”陆真对着安溪说, “能给我几分钟时间吗?”
安溪不看陆真:“抱歉, 我没有时间。”
她绕过陆真往车上走。
“安溪!”陆真试图拉她, 被小苗挡住。
“对不起啊陆小姐, 我们还有工作, 真没时间, 下次再聊吧。”
“林安溪!”陆真喊道,“岑舸出事了你知道吗?”
安溪脚步没停,矮身上车。她没有回话。
小苗还推着行李,没办法跟上车立马离开, 只能先关了门,边守着车门, 边让司机放行李。
陆真堵着车门,还在叫安溪的名字。
小苗道:“是那位岑总叫你来的吗?”
陆真都堵到车库了,还见不到林安溪,火气一下子有些上来,对小苗不客气道:“你既然知道她身份, 那你还敢拦我?”
小苗刚道:“我为什么不敢拦你, 岑总我都一样拦。”
陆真一梗, 不管小苗,和安溪说:“岑舸前几天在景点开发区遭遇袭击, 受伤感染住院了,这几天高烧不退,你不想去看看她吗?”
安溪原本不想回,但她更不想一直被陆真纠缠。
她降下车窗, 看着陆真问:“你知道岑总得癌症的事情吗?”
陆真表情僵住,她知道的,一开始听说她还以为是真的,前段时间联系岑舸,才被岑舸亲口告知是假的。
“那你知道岑舸她为了……”
“我不想知道。”安溪截断陆真的话,“你和岑舸念书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舔着她对她好的。”
陆真目光闪烁起来,她的确是知道。
安溪当初对岑舸的一举一动,完全贴合舔狗两个字,以至于后来两人离婚分手,陆真其实完全不奇怪。
她反而奇怪岑舸现在纠缠不放的举动,甚至连癌症那样的借口都编造出来了,这根本不符合岑舸展示出来的人设性格。
“她之前骗我说她胃癌晚期,让我给她机会,我给了,我还带她去祭拜了我母亲,”说到这里,安溪一停,漆黑的眼珠直直望着陆真,“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过世的吗?”
安溪此刻的目光平静又深邃,像是干净清透的湖,也像是表面平静,实际上暗藏旋涡的海面。
陆真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虚。
“我在母亲的墓碑前道歉,说我对不起她,因为我准备原谅岑舸了,原谅她过去所有的对不起,然后和她重新开始。但是岑舸骗我。”
安溪笑了一下,看着陆真说:“她原来只是在骗我。”
陆真下意识避开了安溪的目光,愈发感到心虚。
“你是岑舸多年的好友,你了解岑舸的不比我少,你知道她是怎样一个强势冷漠,不择手段的人。”安溪轻声道,“陆真姐,你真的忍心再把我推回岑舸身边吗?”
陆真瞳孔颤了一下。
安溪垂下眼睑,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薄弱的阴影,她看起来脆弱而苍白。
“岑舸现在受伤了,但你我都知道,她会好起来的,所以就算我不去看岑舸,她也不会明天就死掉。”安溪重新抬起眼,眸光平静坦荡,沉稳地表明事实,“不是吗?”
陆真竟被她说得答不上话。
司机放好行李,坐上驾驶位置,小苗也赶紧上车,紧紧关上车门。
安溪最后道:“陆真姐,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
说完,安溪对着司机示意,保姆车立马启动,离开机场车库。
安溪给小苗放了一周假。
她回到公寓,自己收拾箱子里的行李。
五个月没回来,屋子里一股沉闷的灰尘味道,安溪先做了一个大扫除,再打开行李箱,把衣服和随行物品一件件归置好。
事情全部做完,安溪觉得自己忙了很久,但一看时间,才下午两点。
这天天气晴朗,明媚的春日阳光从阳台照进来,刚拖过的客厅地板铮亮反光,一尘不染。安溪坐在沙发里,能透过地板清楚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盯了一会,觉得自己该吃午饭了。
安溪点了个外卖,只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放置在餐桌上。
她仔细打量自己的小房子,想找点事情做。但屋里一切都已经归置得井井有条,没有还需要收拾的地方。
那剩余的这半个下午与整个晚上的时间,她要做什么呢?
安溪认真想了很久,决定看剧。
她开了红酒,找出薯片,边看剧边吃零食,以及偶尔喝口酒。
半季美剧看完,酒也喝掉了两瓶半,借着上头的酒意,安溪倒在沙发里睡了一觉。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但醒来一看,不过晚上十一点半。
右边胸口又传来隐约的疼痛,从上次她从马上摔落后便一直这样,有时会突然胸口疼一下,频率很少,持续时间也很短。
安溪没管这股疼痛,她坐起来,木愣愣地盯着空荡安静的客厅。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孤独,压抑,漫无目的到失去意义的感觉。
安溪捂住脸,很清楚地明白,她现在必须要找到足够多的事情来做,好让自己没空去想那些会令人怀疑人生的事。
安溪进厨房,煮意大利面做迟到的晚餐,同时想着换经纪公司的事。
和曲幽工作室解约这事不能再拖了,早一点解约签上新公司,她才能早一点过上不受监视的正常又忙碌的工作生活。
煮好面条,安溪边吃边联系圈里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打听靠谱的经纪公司。
圈里叫得出名字的经纪公司就那么几家,还没一家是善茬。能提供好资源的大公司规矩多,吸血狠,小公司相对宽容,但资源不好。
这一点没办法两全。
现实上讲,曲幽工作室的确是给安溪提供了圈内百分之九十九的艺人,都不可能同时得到的尊重和优质资源。
只是,这资源……像是安溪卖掉了眠眠换取来的东西。
安溪放下筷子,倒进冷硬里的椅子,情绪更糟糕了。
她突然非常后悔当初回国的决定,如果没有回来……
安溪闭上眼,苦涩一笑。没有如果。
过去的所有决定,都是她自作自受选的路。谁也怪不了。
安溪重新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掉大半杯,下定决心和曲幽工作室解约。
比起资源受限,她更想要不受监视和控制的工作生活。
安溪把杯里剩余的酒喝完,然后从那几家小公司里拔高个,选出相对最好的那一家——新天月娱乐公司。
解约的事曲幽答应得很快,甚至不用安溪交违约金,只要安溪想走,随时都可以。
和新公司新天月的签约也谈得很顺利,新天月愿意给安溪最优越的待遇条件,以及最大限度地提供优秀资源,但要求安溪一年至少接两部电视剧,一部固定综艺。
在无法保证电视剧质量的情况下,安溪不想答应这样的硬性条件。
于是新天月表示,电视剧数量可以不限制,只要安溪把三年签约时间换成十年。
安溪哪个条件都不愿意,可她必须要选其中之一。
她没立即答应,新天月给了安溪两周考虑时间,并且透露了一个他们已经谈好了优质综艺,只要安溪签约,这个资源就是她的。
考虑期间,安溪又去见了眠眠一面,眠眠很久没见到她,黏人得紧,跟着安到她的小公寓里住了一周。
这一周安溪每天给眠眠做早午饭,接送她上下学,终于有了打发时间的事情做。
一周之后,眠眠回曲家,安溪的小公寓立马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安溪只忍了一天,就答应了新天月的第一个签约条件,一年两部戏,一部综艺。
综艺的拍摄日期在六月中旬,安溪等不了那么久,问新天月能不能给她找点别的事做,新天月倒是答应说好,但安溪等了三天也没动静。
她只能再催新天月,那边让安溪耐心再等等,说他们正在谈。
安溪也想耐心等,但她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耐心这个功能,每天待在屋子里,心情一天比一天暴躁,做再多的运动都没办法纾解那种无聊所带来的空洞和压抑。
她像个快要憋疯了的小动物,每天在家里和缓慢流淌的时间生闷气,希望它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5月21日,白郁舟的电影临近杀青时间,有了空闲时间,安溪偶尔和她聊一些有的没的,时间被打发掉一部分,总算觉得没那么无聊了。
24日,新天地终于给安溪谈下来综艺,一个安溪听都没有听过名字的糊综。新天地不比大公司资源好,临时之下能给安溪拉到这样的综艺,已经尽力了。
安溪没挑剔,接下了这个综艺。
综艺的录制时间在27日,但安溪无聊,24日晚上就和小苗搭晚上的飞机去往录制地点。
因为没事,安溪提前登机。
她的座位靠窗,能看到小半个停机坪和灯火通明的航站楼。
停机坪里灯光并不明亮,黑漆漆的没什么看头,安溪盯着航站楼玻璃墙里行色匆匆的路人看。
行人来往走过,全是面容模糊的陌生人。
安溪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会,忽然发现了熟悉的面孔。
是前段时间刚见过的陆真,和被她推着的,坐在轮椅车里的岑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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