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擅长打太极,诡辩洗脑他最行,暧昧推拉掌距离,养鱼回回第一名……
作为一条被养过的鱼,陈生深知前期的女主讲话涵蓄,喜欢给自己留后路,行事谨慎,擅长掌控人心,是个巧捷万端的人。
——还能讲点道理。
这是前期。
后期则与前期不同,后期的女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话从不给别人留后路,只会断人后路,有时气人到陈生看他觉得他真是像极了杠精。但他是杠而自知,目的就是为了气你,也可用毒舌来解读。
——已经完全不讲道理。
这是后期。
如果此刻面对的女主是后期的女主,陈生会死了与他对话的心思,而不是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
犹记上一世,陈生与女主重逢后,女主曾收敛低调了十天,给过陈生一段缓冲期。在这段缓冲期中,女主就是不想讲道理,也会去装装样子同他讲讲道理,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分手的最佳时机。
陈生本想抓住这个时机与女主一刀两断,然而计划比不上变化快,十天的过渡期说没就没,擅长养鱼观赏的女主这次竟然直接动手捞鱼,又开始跟他打上了直球。
陈生毫无防备,被球直击面门,差点再起不能。
虽是不知他为何突然改变行动不再推拉,但陈生想既然他性别都变了,套路会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再大的事在变性面前都不值一提。
而且上辈子女主之所以改变攻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上辈子的性格。说来脸红,重生前的他也很擅长打太极,当初如果不是女主改变了套路,他能跟女主打三年太极,不会让女主轻易靠近一步。而今不知是不是因他与上辈子的他相差甚远,擅长揣摩人心的女主察觉到温水煮青蛙并不适用于他,也跟着换了行事风格。
估计今日之前,郭齐佑都想不到,他师兄还有说话如此痛快的时候……
一击不成,陈生并不泄气,此刻放弃未免太早。
郭齐佑就是再傻,也知道此时他不适合留在这里,于是默不作声地跑了。
女主仍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将长剑放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看向陈生,等着看他还想做什么。
陈生整理了一下思绪,沉吟片刻:“陈某还算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今首座说这并非误传,可首座天人之姿,追随者数不胜数,任陈某如何想也想不透为何这事并非误传,思来想去,觉得首座之所以待陈某不同,怕是因为陈某曾有幸搭救过首座。”
陈生故意抬高女主,将一切喜爱推到救命之恩上。陈生说完这句话等着看女主如何接,女主要是说,我是因为救命之恩才想以身相许,那陈生会先劝他先别恩将仇报,再告诉他自己是个俗人,随随便便几张银票就能打发,不用如此厚谢。
然而,女主却说:“知你谦逊,但不知你这般谦逊,遊台实在是太低看自己,太高看我了。”
——竟是把他捧他的话还了回来。
熟悉的海风再次袭来。
不过……
谢谢!
不用你养我。
自由的鱼——陈生同样客气地说:“首座才是过谦了,陈某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怎能与首座之名并提。还有,如果可以,请首座还是唤我陈生吧,遊台听着委实有些怪异。”
名不能并提,人更不应该站在一起。陈生委婉说出拒绝的话语,而后有些走神。
说来奇怪,他竟是有些想不起来,上辈子女主是怎么称呼他的……
“好,”曲清池在这里并未胡搅蛮缠,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深邃,一双眼眸好似深蓝渐黑的夜空,眸光似水,宛如纳入满天繁星,美丽的可比世间所有绮丽风景。
陈生盯着他的眼睛,一时有些失神。
顺着他的意思,容貌昳丽的男子眼带笑意,薄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句:“陈生。”
这声陈生太过眷恋迤逦,将陈生如此普通的名字叫出了不同的味道。
曲清池声音低沉,优雅富有磁性,他喊着陈生名字的时候,好像将这两个字含在嘴里,反复去品味去珍惜,念了千万遍仍不舍收音。
压低的声音也有种别样的诱/惑亲昵。
这声性/感的陈生还不如之前叫他遊台……
陈生低下头,心道,刚说了两句,女主又想养鱼。可陈生不是鱼,不管女主有多撩人,他都不会进入海王区域。
“你怕是有些误会,”曲清池叫完陈生的名字,与他说:“我待你不同与你救不救我没有关系。”
陈生眯起眼睛,懒得与他绕来绕去:“那容陈某冒味问一句,首座为何待我不同?”
“不为何,只为我想。”
“这又是什么道理,谁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上旁人。”陈生没忍住,先说出女主喜欢他一事,终于在女主面前正视此事。但他承认这事时,心中想的是用三寸不烂之舌,用诸多问题将女主劝退。
在他说出喜欢之后,曲清池才跟着改口,他反问陈生:“为何你认为垂青一人一定要有缘由?”
陈生侃侃而谈:“世人循事皆是如此,若是一见钟情,须有样貌,若是日久生情,须有过往,而我与首座一非一见倾心,也非日久生情,地位上又是云泥之别。如此一想,怎说都是没有道理。”
“你要的道理是什么道理,”曲清池听到这里随手拿起一旁的茶具,动作轻缓地给陈生倒了一杯茶,问他:“我问你,朝食想吃什么?”
陈生想了想:“面。”
曲清池将茶杯放在他面前,修长的手指刻意顺着杯沿走了一圈,动作像是无心,又像是多情。
他说:“你们凡世吃食众多,你为何想吃面不想喝羹汤?”
陈生盯着那个杯子,一边觉得这杯子不能碰嘴不能要了,一边说:“不为什么,朝食吃什么这种小事随意就可定下。我想明日朝食吃面,所以我就吃面。”
这话说完他怔了怔,立刻明白过来女主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曲清池说:“就如同此理,你想吃面,无非是因为你想,是你心中的一个念头。而念想为何会有?因为你在渴望,渴望又是什么?是你想要想求某物的贪念,所以念想又称贪欲。吃与活,与怎么活,都是由心中的欲/望决定,喜欢也是如此。
欲求,不是说不好金银美色就是不贪无欲,而是世人追求事物的选择不同,看物的大小不同,贪的事物不同,喜好各有不同,所以各人眼中得出的结果也会不同。”
“陈生,世人皆有/欲/念,世上没有真正无所求的人。就拿云馜来说,云馜在世人眼中如一片孤云,无欲无求,自在潇洒,可事实真的如此吗?我问你,若云馜明日要去念经礼佛,你如何看待他去念经礼佛?”
陈生知道,女主要开始魔法吟唱了。曲清池嘴炮输出的能力就是郭齐佑骑马也追不上,他总能用一件事情很简单的将你绕晕,让你忘了初衷。你现在跟他辩论辩不赢,你要是说我喜欢面,他会用这一套说辞问你为什么喜欢面,你要是说因为面好吃,他会问你好吃是由什么决定,你若说是辣,他又会问为什么喜欢吃辣,你若说是因为喜欢辣的味道,他又会问你为何辣的味道会让你喜欢辣,然后就是死循环,最后结果都会变成——喜欢就是喜欢,是对了心,没有道理。
女主此刻提云馜怕也是要将他绕进去,但知道是知道,他还是作死的想听听女主要说什么。于是认真想了一下,“高僧礼佛实属正常,我不作他想。”
“不,你应该去想他为何要去礼佛。”
陈生愣了,僧人礼佛才是正常,不去礼佛才是奇怪吧……
曲清池说:“是谁规定了僧人一定要去礼佛?是因为前人留下的规矩,还是心中的敬重?若是前者,便是遵从,是枷锁。若是后者,便是随心而去,是由心而定。
而心从何处讲起,提及敬重、敬爱、敬慕、都是情,因心而生,因喜而在。若提习惯,习惯从何而起,不过也是因为念着这事而存在。所以,当你想要一样东西、想去做某件事时,不管大小都叫贪念。而如同你明日朝食想吃面,僧人明日要礼佛一样,想是没有道理的,想只是追寻心中的贪念而出现,是你最真实的渴望,你解释不清你为何想吃面,又为何偏要我说清待你不同的理由?这个理由难道不是与你想吃面一样吗?”
“你想吃面时,并未想过羹汤比汤面味美;僧人礼佛时,肯定也不会想佛经比袈裟老旧。你们都是从心而定,选出自己所要的贪念,为何到我这就汤面不如羹汤贵重,非要我说出为何选择汤面的缘由?”
他暗指陈生说他们身份不合适,质问他喜欢他的原因,用他最擅长的诡辩将陈生可回的路全部堵死。
而后,曲清池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长剑上,一字一顿道:“所以,在我看来,喜爱就是喜爱,不喜就是不喜,我说不清原因,只知你是我心中的贪念,我就是想要求到这个贪念,没有理由,只因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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