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听不见,我是个聋子……三春碎碎念自我麻痹,心脏砰砰地跳起来,对仙帝的命令置若罔闻,僵硬着两条腿继续走。
放下酒盏,单手拍桌,三春闭紧了眼睛不知所措,这几天的确练了剑术,可从没想过会栽在仙帝手上,就她那点三角猫的功夫,怕是还没握紧剑就被仙帝打回原形了。
身子像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三春周身被透明的仙气包裹,将她从仙子中间拎了出来,站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众大仙围观。
看不明白仙帝的做法,有人笑问:“今日这有是什么助兴的节目吗?”
珍妃也不明白这是搞的哪一出,为难一个不知名的小仙子有什么趣味,坐在一边看着仙帝,他却没有笑,一脸严肃的盯着站在宴席中间的绿衣小仙子。
跟随着临渊的眼光细细看去,珍妃也看出些猫腻来,这小仙子身上的羽衣怎么比她穿的还要上等,仙界的星光怎么能织出这样细腻光滑的羽衣?一个小仙子竟敢穿的比她还好,珍妃不得不怀疑仙帝看那仙子的眼神是不是带了几分特殊的意味。
仙帝怒道:“你是何人?”
“我……”三春按住了急切地要冲出来护主的长生,跪坐在地上,恭敬道:“奴婢是仙后宫中仆人,今日宴席来帮忙的。”
“本王从没见过你。”
“陛下长久不入仙后宫中,自然没有见过奴婢。”三春对答如流,一时噎得仙帝说不出话来。
“说谎。”一阵金光横切过来,愣是把长生从三春身上打了出去。
透明的仙气包裹住长生飞到临渊面前,确是神武不错。一个普通的仙子能拥有神武?怕是要将在座的大仙们都笑掉大牙。
“陛下,此人说不准是混进仙界的,臣妾来检查一下。”珍妃起身走到三春跟前,桃粉色的衣衫无风自起,宛若桃林嫡仙,倾国倾城。
三春从地上爬起来,面对一众仙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看着珍妃踏着优雅的步伐走来,眼前仿佛盛开一片桃花,整个人仿佛置身幻境,飘飘然不知所在何处,下一秒便从环境跌落,五脏六腑仿佛被狠狠地□□过,金色的灰尘从她身上散出,那是小白给她吃过的仙药,全部被珍妃给解了药性。
霎时间,三春被身上陡然加大的重力压在地板上,死死的支持着人身,即使她再怎么支撑也坚持不住了,“砰”一声变回原形,羽衣散落在地上。
珍妃故作惊讶,“是个小妖精,去哪儿吃这么多金丹?哎呀~难不成是偷的?”在座仙人听到这些话,也不由得联想刚刚一番话,谈及仙后,议论纷纷。
伴随仙药散去,汹涌而来的,是长生草的香气,只要有点修为的仙人都能分辨出这香气的来源和意义——长生不老,增长千年修为!一块肥肉掉进了狼群里,狼多肉少。
宴席上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看着仙帝,仙帝盯着被压扁的长生草,微微一笑——这才是他出关后得到的最大的惊喜。
“抬药王鼎来!”
三昧真火,天泉水,上古药王鼎,再加上今日宴会的头彩,一株有千年修为的长生草。
酒肉宴会变成煮草现场,有人迫不及待,有人呲之以鼻。
以仙人之姿滥害生灵,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文曲星君与武曲星君相继离开,宴席上走了小半的人,始终不变的是仙帝与珍妃殷切期盼,将这草炼成仙丹给他们的儿子白露服下,必定能修为大涨,日后可少受天雷劫之苦。
“不要……长生……”三春无力的呼喊着,奈何自己力量太弱,长生也无法挣脱仙帝的束缚,眼看着主人被扔进滚烫的沸水中。
楼外仍是处处星光幽蓝,刚洗完衣服的沐凝站起身来伸伸腰,打了个哈欠困得不行,仰望天空,看见了从头顶路过的文曲星君,从珍妃宫的方向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星君!”沐凝飞身上前。
“沐凝?”文曲星君停在她面前。
“您是从宴会那边来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沐凝有些急切,她知道三春和小白今天晚上去偷东西,若是被发现……正是父王出关的时候,他们怎么能跑得掉。
对一个小孩子,文曲星君直道:“捉住一只混进仙界的小妖,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见不得他们拿妖炼丹,没有一点为仙之性。”
“炼丹!?”沐凝一下子就清醒了,睡意全无。
“是。”文曲星君还想再说给她听,转个头的功夫,小公主就不见了。
沐凝化成原身,一只金色的小鸟在冷风中飞行,她很久没有在夜里飞起来过,她本不想管三春的事,可三春偏偏不是坏人,偷药是下下策,因为小白说得对,没有仙会在乎一个小妖的命,她如果暴露自己,反倒会送命。
只是为了一饭之恩,沐凝告诉自己,知恩图报,以德报德,如果三春死在了自己父亲手上,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早已经得手的小白站在仙山下空岛上等着三春来汇合,为不引人注意,他最好不要再回去,只是等三春久久没来,却等到一环金光从天空切过去,这等威力,是仙帝临渊的仙气。难道是三春那里出问题了?小白皱起眉头。
不过片刻,头顶上飞过去好几个仙人,都是从珍妃宫中出来,必定有什么大的变故,小白心道不好,忙飞身上仙山,直奔大开窗门的三楼而去。
小巧的身姿躲在窗台外,看见了被困的长生和煮在药鼎里的小草,快泡晕了。
此刻暴露,就很难再得到春风化雨,眼下不出面,这傻草就被煮熟了,究竟要怎样才能救她。
“噔噔噔!”急切的脚步声踏在楼梯上,女孩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宴席上环视四周不见三春的身影,眼见药鼎中煮的长生草,立刻跑过去,踮起脚尖伸手从滚烫的沸水中将它捞出来。
手捧着泡晕的长生草,沐凝觉得手上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艰难的将它放在地上。
“沐凝!你这是在干什么!”
“父王!”沐凝坚定的直视临渊,小小的身躯之下隐藏着一颗坚强的内心,“她只是一个小妖精而已,没有犯错又没有罪孽在身,你为什么要这样任意处置她!”
“你怎么敢这么对本王说话。”临渊冷道:“女孩子家的在这里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快回去。”
因为是女孩子,被母后嫌弃被父王嫌弃,真真的都是鬼话。说到底,只是因为她太懦弱了而已,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个仙界,她只是一只无足轻重的鸟,明明有爹娘却过得比孤儿还惨,除了小豆子,只有三春会抱着她睡觉……
沐凝低着头,控制不住流下眼泪,干脆地抹掉眼泪,双手拢住长生草,“我要带她一起走。”
当着仙家的面下不来台,临渊黑了脸,不给点教训是怕是她不知道仙界是谁的。操纵长生剑向三春刺去,沐凝还没来得及看清父王的脸色,左手掌就被长生剑穿透,剑刃正扎在三春的叶子上。
自己的女儿竟然要护着一个妖精,简直是奇耻大辱,临渊低笑一声,“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赶紧滚回艾兰轩。”
耳鸣阵阵,沐凝盯着地面上流淌的血发呆,又流血了……
手掌上多了一个洞,沐凝好像在做梦一样,坐在台上的不是她的父王而是一个冷血又自私的怪物,身边是沉默的珍妃和一无所知的白露,他们是一家人,而她只有自己,还有这棵草。
拔不动长生剑,沐凝张开手掌看着三春,疼得叶子都抽搐了。她手下护着的不是一棵草,而是唯一一个会叫她公主的,她的朋友。
沐凝重复:“我要带她一起走。”
底下人议论纷纷,也有和事佬出面要平息此事却被仙帝吼回去,他绝不容许自己的权威被一个无能的女儿挑战,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召出佩剑。
真是一场好戏。
窗外的小白看到这里也不得不出手了,他本不该掺合仙界的事,但是不能眼见着三春被吃,还有那个可怜的被抛弃的女娃娃,也让她看清自己的爹是什么货色。
暂时解咒的药粉随风吹到三春身上,重压逐渐缓解过去,恢复神智后变回人身,长生剑也从身上抽离,愧疚道爬回到她手腕上。
腰腹被扎了一剑,虽然痛但好在她治愈得快,痛感很快消失,三春一手抱起了沐凝往后退,面前是步步紧逼的仙帝,提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剑,面色不善。
三春化出长生剑,抵在身前,她跟小白学过剑术,大概能挡下三招,之后就从窗户把沐凝扔出去,她应该会飞吧。
“铮——”两剑相接,三春被强大的余力击退到窗边。
紧张的氛围愈发浓厚,忽然,三春嗅到了熟悉的气息,仙帝也感受到了一股独特的召唤力,那是来自灵魂深处,被本能支配的臣服感。
窗前走来一个俊美的男子,白色的长发垂到地上仿若白雪,绣着金边的白衣拖到身后延伸出三根五彩色的羽毛,不断的散落光点,尤其是那一双橙暖色的眼睛微微的垂着,冷眼看着这场笑话。
看清那人,沐凝瞪大了眼睛,想喊却喊不出口。
临渊深吸一口气,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后,佩剑掉在了地上。
声音微颤,“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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