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敲响了房门,屋内没有动静,袁秋又敲了两下,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妇女怯生生的打开了门。
“谁?”妇女的警惕性很强,袁秋掏出了证件,亮明身份:“柏昌市刑警大队队长,袁秋。”
那妇女一听袁秋是警察,脸色倏地变了,模样很是紧张,袁秋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问:“我能进来坐坐吗?关于吕慧琦和魏宏朗的事情,我想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妇女仍还在犹豫,屋内一个低沉的男声回答:“请警察同志进来吧。”
袁秋走进屋内,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间大约20平左右的屋子,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家具齐全,有些看上去还很新。玄关处放着一把雨伞,还有几双鞋。
说话的男人是魏宏朗的父亲,名叫魏国才,50多岁,是学校的清洁工。袁秋回想起来,这名清洁工正是那日他们去田启盛办公室门口遇到的人。
魏国才显然也是认出了袁秋,只不过和那次相比,魏国才的态度明显冷漠了不少,很不欢迎袁秋这个不速之客。
“您的儿子,没回家吗?”
袁秋问道,魏国才语气冰冷:“没有,他昨天打工去了,今天应该会去学校。”
袁秋顿了顿,说:“魏宏朗昨日并未去店里打工,今天也没去学校上课。”
魏国才微微有些吃惊,而魏宏朗的母亲则坐立不安,十分的忧心,魏国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过于惊慌,袁秋看得出,这对夫妻虽然年龄不小,但感情十分和睦,至今仍很相爱。
“对于吕慧琦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听到“吕慧琦”的名字,魏国才表情既悲伤又难过,而他的妻子也忍不住捂面抽泣,魏国才安慰的拍拍妻子的肩膀,语气和缓了一些。
“小琦是宏朗的朋友,他们是在学校的社团里结识的,关系一直很好,小琦也常常来我们家做客。”
魏国才的妻子红姨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道:“小琦真的是个好孩子,对我们也很好,孩子他爸在学校做清洁工,腰不好,小琦还专门给他买了按摩椅。对我们而言,小琦就像是我们的女儿一样。”
红姨说不下去了,又开始抹眼泪,魏国才神情也是悲伤万分。袁秋在柜子上看到了一张他们四人的照片,吕慧琦搂着红姨的肩膀,撒娇的靠在她怀里,而魏国才和魏宏朗并肩站在一边,宛若亲密的一家四口。
“对于吕慧琦患有抑郁症一事,二位可了解?”
红姨听到这话,明显怔住了:“抑郁症?!那孩子会得抑郁症?这怎么可能!”
魏国才却并没有像红姨这么震惊,他低头想了想:“大概在一年前左右,小琦的精神状态变得有些不太好,时常一个人发呆,也学会了抽烟。我以为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有些叛逆的思想,没有太在意,没想到,她竟然得了病。”
红姨怎么也不相信,止不住的摇头:“不会的,那么活泼开朗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患抑郁症!她一直那么爱笑,那么阳光,这……不可能!”
魏国才搂住红姨,低声安慰。袁秋顿了顿,等红姨精神状态稍稍稳定下来之后,继续问:“四月十日晚上11点到1点之间,魏宏朗是否在家?”
这句话,让魏国才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警官同志,您难道怀疑是宏朗杀害了小琦?”
魏国才语气不善,十分的愤怒,袁秋面无表情,实事求是的回答:“在案件查清楚之前,我们不会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
啪——
魏国才愤怒的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十分的响亮,就连红姨一时之间都忘了哭泣,怔怔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宏朗是绝对不会伤害小琦的,小琦就像他的亲姐姐一样,他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亲人!”
袁秋没说话,魏国才忍不住怒道:“那天我在校董办公室的门口都听到了,你们想把这件事压下来。果然校董和警察都是一伙的,你们放任凶手不管,反而在这里怀疑我们杀人,简直可笑至极!”
“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魏国才越说越激动,竟下起了逐客令:“我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最基本的常识还懂!你们要想抓我们,就拿逮捕令来,否则我们不奉陪!”
袁秋不由分说的被魏国才轰了出去,门猛地关上,吓得门口大妈们都撂下了麻将朝这边看。沈琮岚苦笑着看着被碰了一鼻子灰的袁秋,走了过来。
“俏阎王也有被人赶出家门的一天啊……”沈琮岚忍不住吐槽,袁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被打击的说不出话来?”
袁秋就像没事人一样,随意的拍了拍被揉皱的衣服,转身问沈琮岚:“你那边打听的如何?”
沈琮岚负责从这些大妈们嘴里打探情况,他本就油嘴滑舌,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大妈们心花怒放,敞开了话匣子,把这学校里七七八八的八卦新闻都和沈琮岚唠了一个遍。
两人交换情报后,筛选出来的情报大致有几条是一致的:
第一,吕慧琦和魏宏朗相识很久,关系一直很融洽,吕慧琦常常在魏宏朗家做客,就连春节都在这里吃年夜饭。
第二,吕慧琦和魏宏朗并不是情侣关系,这一点邻居大妈们都证实了,吕慧琦有一个男友,也来过这里几次,但最近许久未见。
第三,吕慧琦在一年前左右精神状态直线下降,开始抽烟,笑容也变得少了,但每周周末还是会来这里,陪魏宏朗的父母吃饭。
还有一个重要的情报,是沈琮岚从那些大妈们那里打听出来的:四月十日晚上,他们都听到了很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雨声十分的响亮,不过很快的,这敲门声就消失了。
袁秋对于这一发现,却并没有露出过多的震惊。沈琮岚原以为这个发现能让“俏阎王”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可谁知,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喂,你就不能露出点有趣的表情?”沈琮岚“啧”了一下:“亏我还把这个重大发现当做压轴好礼,想要给你个惊喜呢。”
袁秋皱眉,冷语道:“你想要什么,难不成要摸头抱抱举高高,夸你干得漂亮?”
沈琮岚被袁秋噎得说不出话来,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后退了两步,露出了一副“你别接近我”的模样。袁秋懒得和他闲扯,将在魏宏朗父母屋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琮岚。
“他就这么把你赶出来了?”沈琮岚很讶异。
袁秋也觉得魏国才的反应过于激动,就好像袁秋的话触碰了他的什么底线一样。袁秋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屋内的情形,表情越来越凝重。
“沈琮岚,柏昌市最近还有没有下过雨?”
沈琮岚想了想:“没有,除了吕慧琦死的那个半夜,再没有雨了。”
“你能确定吗?”
沈琮岚很笃定:“柏昌市气候干燥,很少下雨,如果有,我肯定记得。”
袁秋的表情深邃:“如果真是这样,那魏国才大门的玄关处,为什么会放着一把雨伞?”
沈琮岚闻言,先是一惊,表情也一下子凝重起来:“他在玄关处放了一把雨伞?”
袁秋点点头:“柏昌市最近两个月都没有下过雨,除了四月十日夜晚的那场,如果说魏国才家里需要雨伞,那就证明,他们在那个夜晚曾经外出过。”
为何他们要在半夜出门?这和当晚听到的敲门声是否有什么联系?
沈琮岚又仔细想了想:“会不会他们家有把伞放在门口的习惯?很多家庭为了方便都会选择把伞放在家门口。”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是那把伞是打开的状态,和钥匙、外衣等常用的东西放在一起。如果是出于习惯,首先这把伞不会放在显眼的地方,毕竟柏昌市很少下雨,其次这把伞应该会收好,而不是散开随意放在一边。”
袁秋的语气很笃定:“吕慧琦出事的当夜,一定有人从魏国才家离开,他们并没有不在场证明。”
如果魏宏朗与这件事有关,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要出门,吕慧琦为什么会死,又是谁把她推下楼的呢?
当夜的事情,也就只有魏宏朗本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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