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谈

    目送奏君把响君带走以后,独步君把办公室收拾好准备离开。他看着站在门边的我和阿治,疑惑问道:“师兄你和太宰不走?”

    阿治整个人丧得不行,指了指我的位置。“夕月好任性,明明住着豪宅,说什么都要和我一起回去。我那间小公寓根本容不下两个人。”

    独步君惊疑不定:“师兄?“

    “奏君带着响君走了,我自己的话不认识回去的路。想去公司将就一晚,才发现没带钥匙。”

    独步君这才理解道:“这样啊,那不如师兄去我那里?”

    我拒绝了他,“我和阿治还有话要说,不必麻烦独步君。你先回去吧,阿治会答应的。”

    独步君没再多言,而是离开了侦探社。

    “我说啊,夕月为什么非得跟着我不可?”

    “拒绝我的话,我就把你住的那套公寓一整栋楼的产权都写成你的名字。”

    阿治妥协了,无奈的带着我走在回去的路上。

    “什么奇奇怪怪的威胁,夕月你能不能换种方法?”

    我理所当然的跟在他身边,”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答应,阿治很讨厌这种麻烦。”

    “这次也是,之前邀请我一起住也是,拆屋效应运用得很熟练啊夕月。”阿治碎碎念一样的抱怨。

    “不然阿治你也不会收下我的卡。都说了不要总麻烦独步君,而且有那张卡在的话,起码我不用担心你。”

    “这可怕的保护欲,对我也好,丹下君也好,甚至国木田君......"阿治拿出钥匙打开门。“到了。”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公寓。

    怎么说呢,相当有阿治的风格。一间室公寓的空间的确不大,除开房间以外,还有卫生间和厨房。厨房的门把手积了一层落灰,明显主人很少使用。房间里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和一套桌椅,应该是房东准备的。

    倒是灰白配色的床上套装,我看一眼就知道是阿治的品味。

    一般来说,单身男子的房间说不上多么干净整洁。但这里是个例外,大概是因为阿治的私人物品不多,除开椅背上换洗的衣物和摆在桌上的电脑,只有几瓶蟹肉罐头和酒随意的放在旁边。

    一副就算马上离开,也完全没有影响的样子。

    阿治在门口的鞋柜里翻了半天,找到一双没拆封的拖鞋递给我,自己换上一双一看就是经常穿的灰色同款。

    “这还是之前在店里拿错了码。没办法,夕月你将就一下,我这里根本没人会过来。”

    我穿上那双有些小的灰色拖鞋,走进阿治现在的落脚点。

    没错,就是落脚点,对于阿治来说,万万不会把“家”这个词放在这里。

    “虽然我早就知道,但看见具体情况还是会感到不可思议。阿治真的不和我一起住?”

    阿治把椅背上的衣物拿起来塞进卫生间的洗衣机里,按下洗衣键后走出来随意的盘腿坐在地板上。

    “晚上睡觉的地方而已,在哪里都一样。”

    我看了看他的样子,学着他在旁边坐下来。

    “尽管如此,在有限的条件下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啊。”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社畜。”

    阿治像变魔术一样拿出蟹肉罐头和餐具,把其中一份递给我。

    “今天晚上一直忙着前川君的事,真的好累!本来还想去酒吧喝一杯的,谁知道夕月非要跟着我回来。”

    我不客气的把罐头打开,“因为阿治不答应和我一起住,我总要看看阿治现在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看完有什么感想?”

    我吃下一口蟹肉,“确认了阿治起码在这段时间不会饿死或流落街头。”

    阿治用勺子戳了戳罐头里的肉,“夕月都把公寓买下来了,只要房东大人不准备把作为租客的我赶走,就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

    我端起罐头看了一眼它的外包装,“阿治还是很喜欢青森的蟹。”

    “因为青森的蟹很好吃。”他挖了一大勺蟹肉,“夕月也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我指了指自己,“有吗?”

    阿治非常肯定的点头,“因为夕月是一个有着自己逻辑的人,只要逻辑自洽,在夕月看来就是有道理。”

    “那大概吧,正如阿治离开这么久,也还是喜欢着青森的蟹一样,我也有自己无法改变的性格。”

    阿治把吃完的罐头精确的丢到门口的垃圾桶里。

    我对阿治的发言毫不意外,正如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虽然总是礼貌的对待他人,但我的性格的确有过于强势的一面,这一点阿治肯定相当清楚。

    所以我只是问他。“阿治为什么说这个?”

    阿治支着下巴看我,眼睛就像黑夜的鸢鸟。

    “夕月为什么要在横滨建立筑梦?明明夕月不愿意的话,夕月的表兄也没办法强迫你。”

    “如果我说是为了奏君呢?你也看到了,他对横滨,或者说他的父亲有着很深的心结。”

    阿治眨了眨眼,“完全能理解哦。”

    “先不说那位丹下社长原本想做什么。就我自己而言,我更在乎奏君的想法。我遇见奏君的时候,他是从美国而来的交流生,有趣的是,他的专业是油画呀。”

    “既无法放弃绘笔,又不敢面对自己的异能。”阿治了然。

    “不仅如此,他私底下还会偷偷关注建筑设计的课程,明面上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他的画中不存在任何建筑,是一位著名的田园画家,大家都以为他很讨厌城市。”

    “丹下君在憎恨自己的异能力。”

    “憎恨也说不上,但奏君的确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异能曾经造成那么多人家破人亡的事实。所以在奏君离开横滨以后,从来没有去探究过后来发生的事。并且那时候的他明明是小有名气的少年画家,却一直生活在迷茫之中,一直没有朝前看的勇气。”

    阿治用一种早有预料的语气感叹:“然后夕月改变了他的想法。”

    我不置可否。

    “说不上改变,奏君热爱建筑设计,不是因为他的异能力。倒不如说正因为奏君爱着建筑设计,才有这样的异能力。那时候我发现了他真正的想法,于是我跟他说,奏君不敢往前看的话,就一直看着我吧,我会将他的异能力用在正确的方向。”

    “因为横滨就是这样的城市,总是处在危险和意外之中,只有在这里,奏君的能力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他答应和我一起回到横滨,这就是我建立筑梦的理由。”

    阿治的眼神变得惊奇,像是看见某种真理发生改变。

    “夕月现在也会主动拉住别人的手吗?”

    “因为从某个人身上学到了,如果我不主动出击,想要的东西永远得不到。”

    “可是得到的东西注定会失去。”阿治漫不经心的说。

    我回答得很认真:“失去是得到以后的事,我只需要思考怎么得到,为什么得到就好。”

    阿治放弃似的躺在地板上。

    “在这一点上我永远没办法理解夕月。不过......丹下君是夕月的朋友吗?”

    我在阿治身边一起躺下,印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这与多年前不同。那时的我和他趁着佣人不注意在天花板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游戏海报,明明我对这种事毫无兴趣,但阿治一提,我不仅从外面给他带来最新的海报,还很负责的给他贴好,最后在大人发现时直接站出来承认错误。

    “不是哦。奏君、雪菜桑,还有阿治没见过的鸣海桑,奈绪美桑,是我的部下与伙伴。”

    “夕月对关系的定义真的很严苛。所以......前川君是你未来的部下?”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极了。

    我转过身和阿治面对面,低笑着问他:“怎么发现的?”

    “夕月没想隐瞒。都说了你对关系的定义非常严苛,对于你不认识的人,哪怕你再欣赏他,也不会称呼他的名字。并且在夕月的观点里,认识这种关系,必须是双方都同意才行。但是一开始,你就叫了前川君的名字。为什么呢?因为按照你的想法,他一定会认识你。“

    “你早就知道那片工地有问题。”

    “完全正确。”我一边起身,一边把阿治拉起来。

    “明明夕月说过不想把丹下君牵扯进来,可是我请丹下君一起去工地,你也没有出手阻拦,不然把丹下君派去出差就行。如果不是确认整个事件对丹下君没有不好的影响,夕月你也不会让他参与。”

    “一开始我不想奏君参与进来,后来发现响君的确是个好孩子,趁此机会能够解开奏君的心结也不错。”

    阿治辖制着我走到床头与墙面形成的夹角,一只手撑着墙上,颇具压制感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适这样的姿势和距离,刚想要挣脱,就听见阿治沉下嗓音问我:“所以夕月,为什么要隐瞒已经知道的事实,假借侦探社之手进行调查?”

    “为什么要到横滨来?无色之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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