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我轻笑一声,把右手抵在阿治的左肩,一个用劲直接把他掀翻到床上。
这下子是我撑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多年过去,阿治你的体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看着阿治有些发懵的表情,鸢色的眼睛里再无一丝深沉,反而下意识的瞪得滚圆,清澈得就像黄昏时的湖。
我怀着愉快的心情故意往下压了压,“都告诉你要多锻炼。”
阿治终于回过神来,大概是想起小时候我逼他练习体术的经历,他苦着一张脸推我。
“明明夕月不像蛞蝓那么笨,为什么力气却和怪物一样。”
我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坐在床沿边上。
“之前就想说,阿治你给朋友起的外号毫无品味。”
“黑漆漆的小矮人才不是我的朋友,夕月不要乱下定义啊!”阿治一边揉脑袋一边坐起来。
我似笑非笑的打量他,“那就是你的伙伴吧。”
“那是我的狗!我的狗!”阿治虽然这么叫嚷着,但也没有反驳我说的话。
“所以阿治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无色之王。”
“不久前横滨军警动作频频,结合东京那边的动静,再加上夕月你到横滨来的时间,查一查就知道了。”
我真诚的夸奖道:“真是了不得的情报收集能力。”
阿治从小就很聪明。哪怕我一直知道这个事实,但每次看见他见微知著的本领,都会由衷的感到赞叹。不像我,虽然说不上愚笨,却常常想到什么就会去做,往往不记得周全的思考后果。
反正有问题的话都会解决。
“夕月还没有解释,作为无色之王的你明明旗下的筑梦集团也拥有异能开业许可证,为什么不自己解决,而要把这件事转手给侦探社。”
“王权的归王权,横滨的归横滨,异能的归异能,神秘的归神秘。”我每说一句话,就竖起一根手指,最后我把右手对着阿治晃了晃。
“各司其职,互不干扰。这些年来,王权从不会干涉横滨的发展。我能够到横滨来的条件之一,就是不会擅自插手横滨的事务。虽然奏君他们拥有异能,但我们和横滨军警签了协议,他们的异能只能用于建筑集团的内部事务。”
阿治下了定论。“所以这次的事是横滨军警默许的?”
接着他摇头,“如果那样的话,完全不需要侦探社来解决了。夕月你是直接和军警内部的某一位官员达成了协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安吾?”
我点头确定。
“安吾通过他的异能看见事情原委,由于牵扯到异能实验选择隐而不发。暗地里和你搭上线后,以此作为帮助你进入横滨的条件。而夕月因为不能插手横滨的事务,干脆把事情委托给侦探社,甚至为了不让我们一开始就看出问题,抹去了和丹下集团有关的信息。这样的话,等侦探社抓住前川君明面上整件事情就解决了,看上去夕月的筑梦只是不小心卷入其中而已,前川君那边只要编造一个他憎恨小野财团的理由,就能回到夕月这里。真是好计策!”
我对阿治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整件事情想清楚毫不意外,不过还是要纠正他一点。
“坂口君在三年前发现响君的存在。不过当时的他人微言轻,不敢表现出来。阿治你也知道,异能实验就像潘多拉魔盒,当年的港口黑手党势力也不小,实验室里有什么完全不可预测,谁知道政界高层会不会动心。所以坂口君把消息按捺下来,暗地里偷偷照看响君。直到发现奏君就在我的身边,才把这件事托付给我,这并不是交换条件。”
“原来如此。安吾现在虽是军警高层,但正因为颇受瞩目而不能轻举妄动。现在这件事经过身为无色之王的夕月之手,再由掌管横滨黄昏的武装侦探社调查,最后的处理结果哪怕是上层也不敢随意质疑。”
阿治找到最后一块拼图,“那么夕月,暗地里,在不能动用异能的情况下,你要怎么解决实验室?”
我肯定的回答:“阿治已经猜到了。”
阿治抱着肚子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打滚,眼角似乎还笑出了泪花。
“所以最后还得由港口黑手党解决,森先生一下子背了口不得不接的大锅。”
我纵容的看着他,只是在阿治的拖鞋要沾上床单的时候,给他换一个位置。
“阿治的伙伴中原君,港黑的重力使,很适合解决这件事。归根结底这也是黑手党惹出的麻烦。”
“我明白了,我这就给小矮子打电话,我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森先生的表情,可惜看不了!”
阿治坐起来,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
“嘟......嘟......嘟......”不到一分钟,电话被人接起。
“死青花鱼!你的眼睛看不见时间吗?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脑袋不想要了?“
阿治的声音变得欢乐,“哎呀中也~你早睡早起是想长高?真可惜,某个黑漆漆的小矮人已经过了发育期,没可能,放弃吧!”
“太宰你个混蛋!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在逃的叛徒?说吧!想怎么死?我这就去满足你的愿望!”
“我可是要和美丽的小姐一起殉情,才不要死在蛞蝓的手里!”
阿治和中原君的对话越来越活泼,我发现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只好出言提醒道:“说正事。”
阿治嘟囔着答应:“好吧好吧,改天再教育不听话的狗~”
电话那边的声音像是突然被卡住,过了一会才艰难的开口。
“青花鱼,你现在不仅泡女人?还泡男人?”
“中也的思想真肮脏!我和夕月明明是在说正事!”
阿治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对着电话说:“这可是关乎港口黑手党生死存亡的大事!中也你确定不听?”
“那你就别卖关子啊混蛋太宰!”
阿治简单明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边的声音停了几秒钟,然后沉声问道:“这件事和boss没关系,现在的港黑凭什么要为那个人收拾烂摊子?”
阿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哎呀,真不应该对蛞蝓的脑容量抱有幻想。对于军警来说,前任也好现任也罢,都是港黑做的事。告诉森先生,不想被军警盯上,甚至是取缔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异能许可证的话,还是把事情解决比较好。”
电话被挂掉了。不到五分钟,那边又打了过来。
“boss同意了,‘具体事宜,请夕月大人明早九点,莅临港黑大楼进行商谈。'这是boss的原话。”
“我知道了。”说完,阿治挂断了电话。
“真不想就这么算了。”阿治转过头来期待的看着我,“夕月,干脆你明天别过去,看着森先生的异能许可就这么被吊销也不错。”
我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你也知道自己在说傻话,我们是为了解决实验室的隐患,而不是港黑的异能许可证。”
阿治跟泄气的气球似的直接摊在床上。
“做好人真麻烦!谁叫我答应了别人。”
“阿治是个遵守诺言的好孩子。”
我把阿治的风衣脱下来放到一旁,顺便把人翻了个面,站起来想要给他按摩。很多年前,每当他训练量超负荷,摊在地上不起来时,我都是这么做的。
阿治像一只被顺毛的猫,舒服的眯起双眼。
“夕月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吗?明明不想做,却不得不去做。”
“有哦。最近的一次就是两年前,我不得不成为了无色之王。”
“说起来,社长和乱步桑知道夕月的身份。”
我的手来到阿治的肩部,暗暗用力,听到了他小声的抽气。
“独步君也知道,两年前福泽叔叔带着他出席了我的老师的葬礼。”
“所以这次的事是社长默许的。”
我按了按他的脖颈回答道:“嗯,独步君多少也猜到了一点。”
“真过分!都没人告诉我。”
“因为大家都相信阿治自己就能明白。”我的手肘划过他的脊背。
“说起来夕月的老师是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殿下,为什么夕月没有成为黄金的继任者,而是变成了无色之王?”
我知道阿治说的是什么事。两年前,我的老师去世,我在同一时间加冕王权者,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升起的瞬间,在众目睽睽之下由金色转为透明,我也由黄金之王变成了无色之王。
“虽然那位殿下死后,他的势力有一部分被瓜分殆尽,但还有一部分掌握在夕月手里。那么作为新任的无色之王,同时是黄金王权的代理者,夕月为什么要离开东京?”
不知不觉我的按摩已经结束,阿治坐起来,双手扶在我肩上,与弯腰的我对视。
“夕月为什么宁愿接受掣肘,也要到横滨来?”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想明白这个答案的背后代表了什么,多年以来我所有的疑问,都将得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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