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谢重华扔下一个晴天霹雳, 霹得谢氏父子头晕目眩之后, 谢国公父子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那天在书房里的话不断在他们脑海中回放。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话似乎活了过来, 变成一幅幅鲜血淋漓的画面,上面铺满了谢家人的血与泪。
谢家父子万分期盼着谢重华预言的那些事不要发生, 由衷希望那些只是谢重华的一个噩梦, 梦醒了, 就好了。
然而,事与愿违。
那药被证实的确会令女子不孕, 长期服用,伤及根本。
吏部尚书张同轩的老母亲于睡梦中去世,张同轩回乡丁忧,何琏走马上任。
和谢重华说的一模一样。
梦境在现实中上演, 谢家父子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煎, 其中滋味, 言语难以形容。
当谢重华预言的第二件事发生之后, 谢家父子已然麻木。
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此刻, 最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一件事摆在他们眼前在梦里他们谢家被冠上谋反的罪名, 家破人亡。
书房内,灯光煌煌,谢振似是受不了强光,微眯了下眼“父亲, 我们当如何”
谢挺也直直望着谢国公。
谢国公眼皮微微一动,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知所措。
皇上真的就那么容不下他们谢家,哪怕他已经放权,也要赶尽杀绝才能高枕无忧。
自古辅政大臣能功成身退的少,他自问已经小心再小心,不去触碰帝王的逆鳞。少年帝王长大成人,足够独当一面,他这个老家伙就退下来,免得碍手碍脚。原来这样还不够,非得他死了才安心吗
苦意漫上舌尖,又一直顺到心里,苦的谢国公声音发涩“你们想如何”
谢挺咬了咬牙“绝不能引颈受戮。”
妹妹梦中的一切,他决不允许发生。
谢国公目光移到谢振面上。
谢振面容平静“再过几日,皇后就要回府,咱们且听听妹妹如何说。”
她会说什么,眼前浮现那天书房里,女儿悲愤恨绝的面容,谢国公隐隐有预感,目光来回在两个儿子脸上徘徊。明明是夏日,谢国公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忌日当天,谢重华早早的回了府,准备和家人一起去镇国寺做法事。
见到她,谢国公眉心不受控制地一跳。
一时之间,在座四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蝉鸣悠长,一声又一声,催人心肝。
谢振有些躁,抬手扯了扯领口,打破这一室寂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他的目光落在谢重华身上。
“父亲想如何”谢重华问。
谢国公目光直直看着她“你呢”
谢重华毫不掩饰满眼的戾气“先下手为强。”
前世,景宣帝先下手为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一丝反抗都无能为力,谢家就被一网打尽。这一次,先下手的将是他们,有心算无心,事半功倍。
谢国公肩膀突然坍塌,她真的想,她竟敢想
“何至于此。”他满眼的沧桑。
“那父亲想如何你已经辞官,便是如此,皇帝照样没有放过我们谢家。我们还能再做什么来表忠心,死吗”
谢国公脸色骤变。
谢振和谢挺哪里还不明白,齐齐失声“父亲”
谢国公和上眼,景宣帝不放心他们谢家,最主要的原因是谢家在军中的影响力,而他就是那个最能影响军心的人,他死了,景宣帝是不是就能彻底安心。
见状,谢挺直接站了起来,焦躁不安地走到谢国公面前“父亲,您真的想,您怎么能有这种荒谬的念头。大哥,你快劝劝父亲。”
谢振却看向了谢重华,他想只有妹妹能制得住父亲。
谢重华起身跪在谢国公面前,谢挺愣了下,在谢重华身旁跪下,谢振也撩起衣袍跪在谢重华另一侧。
望着跪在面前的三个儿女,谢国公的脸寸寸变白。
“父亲是不是觉得你死了,皇帝总该彻底放心了,我们谢家也就安全了。那么父亲想过吗,万一皇帝还是无法安心,还是想对我们谢家处之而后快呢”
谢重华的声音和神情都很平静,那种平静就像是山雨欲来,透着压抑。
“不会。”谢国公像是在说服他们也是在说服自己,“没了我,我们家也就没了威胁,陛下不至于赶尽杀绝。”
“这都是父亲你的一厢情愿,你拿什么保证,万一皇帝就是容不得我们谢家。我初入宫,他便暗害我,可见他对我们谢家猜忌有多深。当今皇帝是个多疑之人,也是个狠心之人。便是没了父亲,人走茶凉也需要时日,您的遗泽会落在大哥他们身上,父亲猜,皇帝会不会忌惮大哥年轻气盛,只怕皇帝会更不放心。
父亲再猜,你要死了,皇帝会不会猜到原因,他会不会怀疑我们谢家怀恨在心,可能想报报杀父之仇,所以斩草除根。”
谢国公脸颊颤了颤“你这是强词夺理。”
“可您不能否认我说的这些不发生。父亲您在赌,拿我们谢氏一门的生死在赌皇帝的良心,”谢重华冷笑一声,“在我那个梦里,父亲就赌了,双手交出兵权,换来了家破人亡的结局,父亲如今还要再赌一次,就为了您所谓的忠心。”
“既如此,”谢重华突然拔下头上金钗,“左右一死,与其活着等死,不如此刻就让我死了。死了也就不用日日夜夜担惊受怕,惟恐哪一日醒来,我们谢家就成了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死了就不用再眼睁睁看着家人血流成河却无能为力。”
说着,她竟然抬手就要刺向脖颈。
谢挺劈手去夺,鲜血霎时迸射出。
谢国公惊得站了起来,心脏几乎要顺着喉咙口跳出来,直到见谢重华还好好的跪在那,雪白的脸上沾着几滴血,那双眼睛黑如深渊,彷佛潜藏着一头巨兽。
谢国公浑身的力气都散了,跌坐回椅子上,“你,你,你。”张着嘴,嘴角开合数次,却说不出话来,唯有一身未干的冷汗。
手心血流如注的谢挺顾不上疼痛,一脸后怕地瞪着谢重华“你想死啊,差一点,差一点。”
谢重华浑无表情“早晚要死,不如死个干脆,三哥何必拦我。”
谢挺又气又急,低吼“你们到底要干嘛”父亲想死,妹妹也想死,不用景宣帝动手,他们谢家就能死个干净。
谢振起身拿了书房里的伤药给谢挺包扎,对谢重华说道“我知道妹妹心焦,可再焦急也不能做傻事,咱们好好和父亲说。”
谢国公眼皮子重重一跳,没有忽略长子说的是咱们,他和女儿是一个立场的。再看看谢挺,谢国公悲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父亲,我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谢重华眼底忽然落下泪,“父亲,我不想死,更不想看着你们死。那种滋味,我已经在梦里经历过一遍,椎心泣血,肝肠寸断,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阿爹,我怕。”
谢国公眼角徒然一酸,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谢振见状,立刻悲声道“事已至此,父亲难道还不信妹妹的话,眼看着灭门之祸就在眼前,父亲还想自欺欺人,引颈受戮。今日是母亲忌日,若母亲在天有灵,您要如何对她说,您明知道谢家危在旦夕却无动于衷。父亲,我谢氏一门一百六十余口的荣辱就在您一念之间。”
谢国公面无人色,浑身紧绷如石头,指尖却在微微的颤抖。
谢重华的衣服上染了谢挺溅出来的血,下去换衣,出来便见谢振等着她。
谢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不言。
说起来,他们兄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差了整整十岁,自然玩不到一块去。尤其母亲病逝后,她便被祖母带到沧州抚养,当时她才六岁。从此兄妹之间几年难得见一面,唯一的联络就是书信。可他对着那么小的妹妹又能写什么,只能是看见什么觉得女孩家会喜欢就送过去。后来她回来了,又马上入了宫,一入宫门深似海,同样没时间相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妹妹单纯活泼又美好。
是他一直不了解她,还是皇宫改变了她
谢振想,大概两者兼而有之吧。
单纯的人如何能稳坐后位,哪怕有谢家撑腰,胸无城府的人绝不可能在后宫如鱼得水。他的妹妹从来就不是什么单纯无害的小白兔,只是他不了解而已。而皇宫这个地方又改变了她,让她胆大包天,让她野心勃勃。
谢振牵起嘴角想笑一下,到底笑出不出来,索性也就不笑了。
“在父亲面前有些话,我不方便问。”谢振顿了顿,声音沉下来,“你想做什么。”
谢重华睫毛落了落,缓缓说道“既然龙椅上现在坐的这个容不下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能容得下的。”
果然如此,当皇后哪有太后来得稳妥。
皇后的废立在皇帝的一念之间,然古往今来都不乏掌控皇帝废立的太后。
当皇帝的大舅子还是当皇帝的舅舅谢振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以前从来没敢想过,这一阵不得不想,他竟觉得似乎也不错,至少不用战战兢兢度日,惟恐刺激了帝王敏感的心。
“大哥,我从来就没指望过父亲做什么,只求他不阻止我们。父亲刻板,让他犯上,比杀了他还难受。而我在宫内,纵然有心,外头的事也鞭长莫及。我能指望能依靠只有你,大哥,如今谢氏一门的生死荣辱掌于你手中。”
每一个字都恍若一块千钧巨石,垒成一座大山压在谢振肩上,沉得谢振几乎要站立不稳。
良久之后,谢振苦笑“妹妹可真看得起我。”
“大哥不要低估了自己,” 谢重华一字一顿,“你可以,我们谢家可以,必须可以。”
谢振一怔,片刻后,神情逐渐坚定。
谢重华轻轻地笑了下“张友年处可有异动”
谢振正色,当日谢重华提醒之后,他便暗中盯住了张友年,果不其然发现违和之处,只是具体却还不得而知,他的人尚未渗透到张友年身边。
谢重华点头“大哥且盯着他,只大哥也该明白,就算盯住了张友年也并非万事大吉,这颗棋子废了,自然会有另外一颗棋子。”
谢振面色端凝“我明白。”他当然明白,只要上面那一位容不下他们,就会有无数个张友年冒出来。
“大哥行事时当心武德司。”
谢振神情更凝重,武德司三个字压得他心头沉甸甸的。武德司分明暗两部分,明面上那些倒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暗地里那群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可能是庙堂高官,也可能是贩夫走卒。
“这张名单,大哥仔细收好了。”
谢振愕然,惊疑不定地望着谢重华“这”
谢重华微微一笑,笑容泛冷“我那个梦也不是白做的。”
“娘娘怎么换衣服了”
告别父母归来,芝兰第一眼便发现谢重华的衣服换了。
谢重华道“三哥不慎打翻茶伤了手,溅了几滴到我身上。”
芝兰不疑有他“三爷伤的可要紧”
谢重华笑了下“些许小伤罢了,他这人老是毛毛躁躁的。”
萧氏也在抱怨谢挺毛毛躁躁“你也是的,喝杯茶都能伤到手,你不是挺厉害的嘛。”
谢挺赔着笑脸儿“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话音刚落就听见谢重华笑盈盈的说“让他显摆,他要是不显摆着想接住,也就不会伤到了。”
谢挺特想翻个白眼,他是为什么受伤的,这没良心的,他要是不伸手拦,受伤的那个该是谁,一回想那一刻,谢挺还有些腿软,不敢想自己要是迟了一步,会是个什么情形。
小妹这性子,可真看不出来,说扎就扎,还往脖子上扎,父亲都让她给震住了。他觉得父亲后面不说话了,不是被他们说服了,而是被吓服了。
萧氏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谢挺一眼,嗔道“多大的人了。”
谢挺心头忽然一刺,想起了妹妹那个梦里她的结局,那么爽朗明媚的一个人郁郁而终,该是有多苦。
怜惜混杂着戾气慢慢升起,谢挺想,他决不允许噩梦成真。
先国公夫人闵氏的法事在镇国寺举行。
谢重华跪在蒲团上,虔诚地祈求。
阿娘,你要保佑我,保佑谢氏。
回到正阳宫,还没进门,留守宫殿的玉兰便告诉谢重华“陛下在里面逗旺财,来了有半个多时辰了。”
谢重华讶然,他还挺闲。
景宣帝今天是挺闲的,闲着无聊就想来正阳宫,然后想起皇后出宫去了,想了想还是来了,来了也不干别的,令人把旺财领上来。
眼下,景宣帝对这条狗是又爱又恨。爱则是好歹勉强算是他半个;恨则倒霉催的要附身当狗。
景宣帝一边逗狗一边观察,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没看出这狗有什么特殊之处,真要说,那就是特别蠢,明明比九月大了一圈,还尽被欺负。
护短的景宣帝用脚尖拨开要抢旺财东西的九月,恨铁不成钢看一眼旺财,幕后黑手怎么就会选中这玩意让朕附身。对方又到底是什么来头
魏婉儿那无论怎么审问都问不出,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她后面有没有可能梦到。倒是要感谢她,解除了他对谢家的怀疑,也是,谢家要有这能耐,也不会用在这地方。
委屈巴巴的九月一见谢重华立刻飞奔过去,一下一下蹭着谢重华的小腿,不断叫,似乎是在状告景宣帝的区别待遇。
景宣帝啧了一声,上前拉起谢重华的手,免了她的礼,“回来了。”
谢重华含笑点头“让陛下久等了。”
“也没多久,”景宣帝牵着谢重华坐下,问起法事来。
芝兰在边上看着,看着他们闲话家常,那情形与民间的恩爱夫妻无异。
她冷眼看着,景宣帝对娘娘的温柔与日俱增,连那个药都停了,显然是允许娘娘诞下嫡子,看来景宣帝不再防谢氏如虎狼。
芝兰垂下眼睛,盯着露出裙摆外的那一截脚尖,渐渐出了神。
近段时间以来,景宣帝的心情都不错。
魏婉儿的预言成真,他终于可以放心地相信。一直以来压在他心头名为谢氏的那块巨石也终于能搬开。
如释重负的景宣帝岂能不喜,只他的好心情在收到武德司的密报之后过戛然而止。
先前他怀疑谢氏,而武德司的密报上也显示谢氏有不恭谨之处,所以他对武德司呈上来的密报深信不疑。
在魏婉儿说出她那个预言梦以后,他第一次开始怀疑武德司,于是另外派了一支人监视谢家。如今两份密报摆在他案头,内容所差不小。
景宣帝又拿起另一封密报,那是秦王陆昭的,安分守己
景宣帝掀了掀嘴角。
如今他倒是更愿意相信魏婉儿。
刹那间,景宣帝眼神危险起来,看来武德司已经不干净。
太祖祭日在即,景宣帝下旨召诸王进京参加祭礼。
听到消息时,谢重华微微一愣,前世并没有这么一回事。无端端的,景宣帝怎么想起传召诸王了。
谢重华嗅到了一丝不详的味道,是不是魏婉儿说了什么。
魏婉儿到底是什么来路,和她一样,死而复生
谢重华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景宣帝到底知道多少。
最坏的情况,魏婉儿和她一样的来路。魏婉儿落在景宣帝手里,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么景宣帝便会知道她联合陆昭宫变一事。他是想先下手为强,趁陆昭入京来个瓮中捉鳖。
陆昭之后,是不是就该轮到他们谢家了。
一阵寒风掠过心头,谢重华神色冷下来。
“娘娘。”芝兰犹犹豫豫地叫了一声。
谢重华骤然回神,瞬息之间,神色恢复如常,她眼带疑惑地看着芝兰。
“娘娘怎么了,脸色不虞”芝兰关切。
谢重华摇摇头“祭礼虽说有礼部,可我哪里就能得清闲了,后宫这一块还不是得我看着,想起来就头大。”
芝兰就道“是啊,这次还有诸王要进京,娘娘少不得要招待诸位王妃。”
谢重华听出她话里还有未尽之意,便等着。
芝兰抿了抿唇,见屋内只有她们主仆,她望着谢重华,小声道“说来秦王殿下也要进京了。”
谢重华没有错过她眼底藏着的试探,心下微嘲,还想试探她是否余情未了,想向景宣帝邀功吗
“那又如何”谢重华微皱了眉,“你是怎么了,没头没脑的又提他”
芝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见着娘娘和皇帝越来越恩爱,她就想知道娘娘是不是彻底忘了秦王这个人。
当年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秦王依旧惦记着娘娘,可娘娘,是的了,她是皇后娘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姑娘了。
芝兰慌忙跪下“娘娘恕罪,说起诸王,奴婢忽然就想起了秦王。”
谢重华却捕捉到了芝兰脸上一闪而逝的难过,难过,她在难过什么,又是为谁难过
谢重华不动声色地掐住虎口,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不当场变色。
芝兰是在为她难过,还是在为陆昭难过
她是在替景宣帝试探,还是在为陆昭试探
谢重华想起了那一次,她和芝兰提及谢达时,芝兰说娘娘和秦王不就没在一起。谢重华仔细回忆,芝兰当时是个什么样的语气。悲愤,她在悲愤。
谢重华又想起了当年,谢氏湮灭,芝兰飞上枝头之日指日可待,她却选择了自尽,到底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无颜苟活于世,还是不想做景宣帝的女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呼啸而来,谢重华脸色险些绷不住神情。
她短期茶盏喝了一口,温水入喉,却是凉的。
“在宫里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应当明白什么该说不该说。”
芝兰红了脸“奴婢知错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诚然我们当年玩得来,然而时移世易,我与秦王如今唯一的瓜葛便是他是皇叔我是侄媳。我不希望再在你口中听到这种似是而非,彷佛我与秦王有什么的话。这里是皇宫,哪怕我问心无愧,可让有心人听了去,我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自来风月最害人。再有一下次,你就出宫去吧,你不适合继续留在我身边了。”
“娘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保证绝没有下一次。”芝兰急急哀求。
留意着她神色的谢重华一颗心直往下沉,就像是拴了一块铅石。在她撇清和陆昭的关系时,芝兰眼底的悲愤难过是那么真。
若她一心想攀景宣帝的高枝,何至于此。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芝兰背后的人是景宣帝,不只有前世经历在,她也暗中查过,确认芝兰和太极殿那边暗中往来。
如今,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调查是否彻底,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她并没有深入调查过芝兰。
她该好好查一查了,彻底地查一查。有些事也许并非她看到的那个模样。,,网址 ,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