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低头看着郁清棠落在自己腰间的手, 细长灵活的手指将一段暗金色的睡袍系带握在了手中,只要她轻轻抽开, 自己就会像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样,含苞吐蕊,徐徐绽放在她指尖。
程湛兮既期待又紧张,时间好像在这一刻按下了慢放键。
无声变得有声,像是钟乳石洞里的水滴。
滴答
滴答
每一滴都溅在程湛兮承受不了的心脏上,想象着郁清棠的指尖慢慢划过她的肌肤,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噗通。噗通。
滴
水滴在半空停住, 程湛兮感受着腰间忽然收紧的力道, 表情像水滴一样凝滞。
这当然不是郁清棠抱住了她,
郁清棠指尖灵活地牵动, 系紧她睡袍的系带, 顺便拢好了她的衣领。
“小心着凉。”
郁清棠不敢直视她颈间露出的美玉般的肌肤, 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会让她莫名的口干舌燥,所以她的视线停留在程湛兮耳旁的一缕长发,替她掖到了耳后,白皙的耳廓在灯下显得愈发通透。
郁清棠的手未来得及垂到身侧, 被程湛兮一把握住。
程湛兮本来还有一分火气, 碰到郁清棠柔软细腻的手便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奈与好笑。
“我穿成这样不好看吗”程湛兮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耐心地向她传达审美观。
郁清棠端详她。
程湛兮容貌端正明艳,身材不用说了,该有的都有, 细腰长腿,两弧格外饱满。灯光打在她身上, 皮肤白得像牛奶,莹润光泽,暗金色丝质睡袍很衬她,腰间一根细细的带子,往下是修长笔直的腿,睡袍开口处若隐若现,有种轻熟女的气质。
“好看。”郁清棠诚实点头,和先前穿烟粉色长袖睡衣不一样的好看,仿佛多了点什么。
“多了点什么”程湛兮低低问她。郁清棠不知不觉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
“我不知道。”
程湛兮牵住她的手,落在自己脸上,说“摸一摸,慢慢感受。”
郁清棠摸着她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说“很滑。”
程湛兮眼皮轻阖,眷恋地蹭了蹭她的手心,鼻音懒懒,说“继续。”
郁清棠的指尖在她脸颊流连,眉毛、眼睛、鼻子,缓缓向后,转到耳朵,捏住了她厚嫩饱满的耳垂,爱不释手。
程湛兮和郁清棠一样,耳朵也是敏感点,郁清棠揉捏她的耳垂,不多时便弄得通红,像一块红色的暖玉。
程湛兮的脸颊也染上淡淡的绯红,仿佛用了天然的胭脂。
郁清棠很少在程湛兮清醒的时候这样仔细观察她,因为害羞,也因为别的,她对这样的程湛兮感到十分新奇,自己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能轻易地牵动她,就像她之于自己一样。
“兮兮”她低喃出声,目光泛着痴。
“我在。”程湛兮偏头吻了下她温凉的指尖。
郁清棠指腹点在程湛兮微微开合的红唇上,学着记忆里程湛兮的动作,按着轻轻磨了磨,清晰地看到对方喉咙往下吞咽了一下。
于是郁清棠跟着吞咽了一下。
程湛兮看进她漆黑的瞳仁,唇瓣微启,轻声说“给我。”
郁清棠怔怔问“什么”
程湛兮不多言,低头咬住她的指尖。
郁清棠一直看着她,所以她能看到程湛兮是怎么对她的。
她蝉翼般的睫毛轻盈坠下,盛了月色一样的琥珀光。鼻梁在这个角度看过去显得越发高挺,皮肤细腻得挑不出半点瑕疵。她目光不疾不徐地往下,看见她含咬自己指尖的红唇。
舌尖卷过指腹,带来挤压的感觉,牙齿落下细密的牙印。
她闭着眼睛,眼角浮起红晕。
郁清棠不知道为什么,脸跟着红了起来,心跳加速。
“程湛兮。”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平时沉稳,透着一丝急切。
程湛兮在做事,只能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嗯”
“我想抱你。”
程湛兮松开她的指尖一笑,向后仰了仰修长的雪颈,湿漉的长发跟着甩了甩,地板上落下几颗水滴。
郁清棠抱住了她,圈着她细瘦的腰肢,脸枕在她胸口。
她发现程湛兮的心脏跳得和她一样快。
丝质睡袍的材料很滑,郁清棠的手在上面不自觉地流连。
“程湛兮。”
“嗯”
“程湛兮。”郁清棠比方才更急地唤她的名字,伴随着眼睛张大的轻微茫然。
她在渴望一些什么。
她的手绕到了前面,像是有自我意识地重新握住了女人睡袍的系带,一点一点地往外抽。
程湛兮低头看她的手,再抬起来看郁清棠乌黑深邃的眼睛。
郁清棠“我”
她修长指节蜷了蜷,声音轻若未闻“可以么”
伴随着程湛兮一声应允的鼻音,郁清棠的呼吸重了起来。
落地窗的自动窗帘拉了起来,夜色被阻绝在外,屋子里亮如白昼,郁清棠看清了以前没见过的细节,屏住了呼吸。
程湛兮的睡袍带子散开,丝质睡袍松松垮垮堆叠在腰间,有光浮在上面,宛如暗金色的莲花,长出雪白的瓣,艳红的蕊。
郁清棠站在原地不动,若不是还有呼吸和眨眼的动作,几乎以为是座雕像。
程湛兮歪了歪头。
“郁清棠”
郁清棠下意识收回目光,立刻垂下眼帘,好像多看一眼都是亵渎她的圣洁。
程湛兮蹙起眉头。
“看着我。”
郁清棠看向她的脸。
“往下看。”
郁清棠扫了眼,快得让程湛兮以为她眼花。
程湛兮皱眉“我很丑吗”
郁清棠磕磕绊绊“不、不是,你很完美。”
程湛兮眉头皱得更深,说“那你”她蓦地想到一个可能,说,“我们去床上,把灯关了。”
郁清棠听话地照做,屋子里陷入黑暗。
两个人躺在软和的大床上,在昏暗的光线里,方才中断的一切暧昧自然地接续了起来。
她们接吻,从轻柔的触碰到爆炸的纠缠。
程湛兮的睡袍被郁清棠丢在了地板上,至于她自己的睡衣,早已是这样的命运。
程湛兮有心让郁清棠支在自己上方,但郁清棠没吻两下,便喘着气往旁边倒,非常自觉地准备承受。
程湛兮在被子里牵起她的手引导她,郁清棠将手拿出来挂在程湛兮脖子上,搂得更紧,脖子向后仰出一道优美的曲线,一心迎合她。
几番来回,程湛兮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全力按照自己的节奏。
郁清棠先前以为的很舒服,在今天都成了前奏。
她以为结束了,没想到刚开始。
郁清棠从抱着程湛兮的脖子,到手臂垂在旁边,指节曲起用力抓住身下的床单,后来因为挣扎激烈被程湛兮捞过一只手,十指相扣压在头顶。
程湛兮上来和她接吻,把她的情不自禁吞进自己口中,还是有零星的呜咽声泄露出来。
许久,屋里的动静平复下来。
郁清棠睁开水雾弥漫的眼睛,卧室里开了一盏壁灯,程湛兮支着脸颊看她,右手搭在被子外面。
郁清棠眼尾薄红,颈部则是浅粉色,心口不规律地起伏,她视线扫过女人骨节明晰的右手,收了回来。
她闭上眼睛,唇角扬起几不可察的笑容,放松地重新窝进程湛兮怀里。
“累了”程湛兮放下支着的左手,温柔地揉捏着她的后颈。
郁清棠轻轻地“嗯”了一声,说“酸。”
“哪里酸”程湛兮的手动了一下,说,“是这里吗”
郁清棠还没有完全脱离出来,浑身一颤,险些张嘴咬住她的手指。
郁清棠轻轻地吐了口气“不是。”
“那是腿酸”
“嗯。”
程湛兮思索片刻,柔声哄道“坐起来可能会舒服一点。”
郁清棠没作多想。
程湛兮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不是平时拥抱的侧坐,而是郁清棠膝盖分开跪坐在她的腿侧,程湛兮两只手刚好能向后圈住她柳条似的柔软腰肢,仰起脸吻她。
郁清棠在程湛兮再次关灯前都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深沉的夜色里,大灰狼脱下了她的羊皮。
明天要上班,凌晨一点,程湛兮稍加克制,放开挟着郁清棠腰肢的手,把昏睡过去的女人放平在床上,枕着柔软的枕头。
程湛兮洗完手回来,打开门窗通风透气,接了一杯水给睡着的郁清棠渡过去润嗓子。
郁清棠全喝了,睡得依旧很熟。
程湛兮重新倒了一杯放在床头,爬上来抱住她。
郁清棠刚落入她的怀抱,秀眉微蹙,呓语了一句什么。
程湛兮凑近她的唇听,郁清棠喃喃“不要”
嗓音软糯,一点儿威胁力都没有,她幸好是睡着,要是醒着,程湛兮不能保证自己会放过她。
程湛兮额头抵着郁清棠的额头,长久地闭了一下眼睛,低下来吻她的唇,如愿以偿地听到郁清棠情不自禁的哼哼声,满足地分开湿润黏连的唇瓣,合上了眼帘。
一夜好风吹。
程湛兮从浴室里走出来,郁清棠还在睡。程湛兮拨开她遮住面颊的发丝,露出一张精致的脸,睫毛长而卷翘,清浅地呼吸着,睡颜像孩童一样纯真。
程湛兮轻手轻脚地出去,带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郁清棠自然醒转。
房间的自动窗帘已经打开了,因为是清晨,所以光线并不刺眼。
郁清棠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身边的位置是空的,但她已不再那么紧张程湛兮会离开,何况程湛兮照旧在她掌心留下了便签,说她去做早餐。
床边的垃圾桶里装着几个拆开的粉色包装袋。
郁清棠目光停留在垃圾桶,从床上下来,翻开上层的包装袋,看见里面用过的
嗯。
郁清棠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重新盖上,又扯了几张纸巾把包装袋都遮住,躺回了床上,闭上眼睛回味。
和在酒店的那次不同,那次纯粹是感官刺激,融合了感情的欢愉之事,销魂蚀骨。
正想得骨酥筋软,程湛兮推门走了进来。
郁清棠条件反射想拉被子盖住自己,但是手使不上力气,刚抬起一半就落了回去。
程湛兮误会了,快步走过来,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郁清棠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说“不是。”
“那是什么”
程湛兮坐在床头,牵起她的手,声音和眼神一样温柔。
郁清棠沉默,她怎么说得出“我在想昨晚你对我做的事”这样的话。
太不知羞了。
程湛兮体贴地不追问,道“能起床吗要不我和学校请个假”
郁清棠有些意动,理智让她拒绝了这项建议,说“能,不用请假了。”
“行,那你起来洗漱,早餐快好了。”程湛兮把她从被窝里抱出来,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郁清棠微不可觉地一僵,扶着她的手臂穿鞋站稳在地板上。
程湛兮没发觉她的小心思,走向衣柜给她搭配今天的衣服。
高一年级组办公室。
早自习上课,程湛兮和郁清棠一块踏进办公室门,杨莉打眼一瞧,在办公椅里倏然坐正了。
一直目送郁清棠走到办公桌后面,用程湛兮给她买的保温杯接水时,杨莉才收敛眼神里的惊讶,道“郁老师”
郁清棠回过头,淡道“杨老师。”
杨莉说“真的是你啊。”
这话说的。
郁清棠看了眼程湛兮,转回来对着杨莉说“是我。”
杨莉道“考不考虑加入我们英语组”
郁清棠弯唇笑了下。
“不了,我教数学挺好的。”
杨莉更惊讶了。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一个星期没见郁清棠,对方简直换了个人。
刚刚打照面走进来,要不是身边有个标志物程湛兮,她都不敢认这位穿着白色灯笼袖上衣,青花蓝碎花半身裙,气质清冽柔和的年轻女人会是郁清棠。
她像天上月落在了凡间。
郁清棠在办公室里穿梭,其他老师的脖子跟随她的身影从左转到右,从右转到左。
去七班上课,早读课前被惊艳的同学们又被惊艳了一次。
平时专注听讲的同学们全在走神,专心地看老师。
郁清棠不得不中断好几次讲课,停下来维持纪律,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
郁清棠路过走廊,原本嬉戏打闹的学生停下了追逐的脚步,说话的学生张开嘴忘记了言语,扶着走廊栏杆透气的学生察觉身边异乎寻常的安静将视线转了过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郁清棠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空气里浮动着淡雅仙气的木香。
走廊里的学生们仿佛经历了一场浮光似的美梦,沉浸其中,许久没有说话。
一位抓着同学,打闹到一半被无形的手按了静止键的女生重新按了播放,以05倍速向身边的同学求证刚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同学说她也看到了,走廊里的人互相交流眼神,是的,他们都看到了。
接着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讨论,嗡嗡嗡震动整条走廊。
问题只有一个她是谁
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走廊里的七班同学激动地扬高声音道“是我们班主任”
高一七班班主任郁清棠,神仙姐姐本仙,消息在校园不胫而走,一中的校园讨论贴铺天盖地都是郁清棠,因为学校不让在校内使用手机,所以照片是没有拍到的,但凡是见过她的无一不称之惊为天人,没见过的学生组团去高一七班门口刷郁清棠,去理化办公室窗口假装路过,企图偶遇神仙姐姐。连教师都来凑这份热闹,教师比学生方便,想看人直接就进办公室了,惊艳完心满意足地回去,下次还来。
泗城一中前顶流程湛兮光速过气,郁清棠风头更甚,尤胜程湛兮之前。
但是随着郁清棠引发的大讨论,知情人士爆料,郁清棠和程湛兮乃是情侣关系,连二胎都快有了。程湛兮沾了现任顶流的光,重回大众视野。
有同学发帖问为什么郁清棠当了大半年的老师,到现在才发现她的美貌。
爆料的知情人士回帖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爱情的力量
郁清棠不在乎她在学校引发了多高的关注度,也对徘徊在玻璃窗外的学生视而不见,她只在乎程湛兮的眼神是不是看向她。
程湛兮何止看向她,她恨不得把郁清棠藏起来,不让别人瞧见她一根头发丝。
杨莉打趣她“程老师今天往身上喷的香水都是醋味儿的。”
郁清棠二指搭在眉骨,手遮掩住唇边的笑意。
程湛兮待杨莉走后小声喊她名字。
郁清棠抬起头,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
程湛兮也笑起来。
吃点醋算什么,宝贝是她一个人的,但她的美不该被自己独占。
况且程湛兮吃的醋,都在晚上从郁清棠身上变着花样讨了回来。
浴室的玻璃上水汽侵蚀出痕迹,郁清棠的手无力地落下去,被程湛兮捞了回来压在头顶,从手背探入她的指缝,紧紧扣住,淋浴房里水声交织缠绕,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洗手台上垫上厚软的毛巾,郁清棠坐上去,镜子里程湛兮站在她身前,指尖绕着她刚系上的睡袍的系带。
一眨眼到了新的周末。
郁清棠出差回来已经过了一周多,上周因为程湛兮太粘人,郁清棠没能脱开身回家,另外她自己也有点贪恋和程湛兮之间的温存。虽然程湛兮太能折腾,简直像有用不完的体力,她以为第一夜她累得睡过去已经是极限,两天后的周五晚上,程湛兮才告诉她什么叫淋漓尽致。
郁清棠嗓子都哑了,哭得梨花带雨。周六昏睡了整整一天,勉强恢复精力,和程湛兮一块出门吃饭,还看了场电影。
电影是爆米花大片,特效很震撼,观影体验非常棒。对郁清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全程都没有让眼睛离开过大银幕,有时候被效果良好的音响吓到,还会去抱程湛兮的胳膊,把脸埋进她肩膀。
这部电影带少量惊悚元素,程湛兮怕鬼,但是只要电影里不出现真的鬼,只是惊悚恐怖,她无所畏惧。郁清棠不行,她受不了紧张的音效,未知的恐惧,越靠越近到后来直接坐在了程湛兮怀里,让她抱着自己看电影,反正她们买的最后一排沙发情侣座。
至于郁清棠的害怕有几分真,几分是撒娇,程湛兮没有戳破,安心享受温香软玉,时不时亲亲她柔滑的脸颊和小巧的耳垂。
电影散场,郁清棠把插了吸管的可乐送到程湛兮唇边,程湛兮喝了最后一口可乐,郁清棠丢进阿姨的垃圾桶里,说了声谢谢。
阿姨瞧着她愣了愣,继续清扫保洁。
商场离家不远,两人没开车来,乘电梯下楼。
刚走进去,电梯里的低头族一个接一个地抬起了头,先看郁清棠,再看程湛兮。
程湛兮走到靠里的角落,把郁清棠那张引人注目的脸按在自己颈窝里。
郁清棠微微仰起一点头,对着她的耳根轻轻吹气。
程湛兮笑,小声道“别闹。”
郁清棠继续吹。
程湛兮把她的脑袋按回去,低头在她耳边警告道“明天想不想起床了”
郁清棠眨眨眼,偎在她颈项,尾音轻软地上扬“不想啊。”
过了一个无比荒唐放诞的周末。
这周郁清棠不能再陪程湛兮放纵,她要回老城区,而程湛兮需要在家潜心画画。但周五放学以后,程湛兮还是开车送郁清棠回梨蒲区,不能再让女朋友搭公交。下车前自然又是一番忘我缠绵,郁清棠唇瓣似被咬破,红艳欲滴,推门下了车。
刚走进院子里,方文姣站在庭院中央,不知道静静地看了多久。
郁清棠喊了声“外婆”,脸颊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四月天,院子里的红花开得艳艳,却比不上刚进门的年轻女人娇美动人。
方文姣从院门看见白色奥迪开走的车身,问道“有人送你回来吗”
郁清棠“嗯”声,说“是程老师。”
方文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进来吃饭吧。”
郁清棠说“好的。”
她回头看了眼敞开的院门,那辆奥迪缓缓地倒了回来,郁清棠睁大眼睛。
程湛兮降下车窗,在里面朝她挥了挥手。
郁清棠眉开眼笑。
方文姣在里面催“默默。”
郁清棠用手机给程湛兮发了条消息,小跑进去了。
程湛兮之所以没留在方文姣这吃晚饭,是因为想找个正式的时间登门拜访。她和郁清棠已经是正式交往的关系了,对方是郁清棠重要的长辈,她两手空空,乍然登门,太过失礼了。如果她要和郁清棠结婚的话,或许要和她的人渣爹打交道,程湛兮还没有正面问过郁清棠的想法,不知道她的态度。如果她认为不见也行,那程湛兮就不见他。
反正结婚是她们两个人的事。
程湛兮驱车离开梨蒲区。
周六晚上,程湛兮从画室出来和郁清棠打视频电话。
郁清棠把新买的平板支在书桌上,聊得过于投入,没有注意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方文姣站在郁清棠房门口,神情复杂,手抬起又落下。
她叹了口气,回到一楼卧室,睡在床里侧浅眠的外公被吵醒,艰难地翻过身,问道“你怎么了”
方文姣说“默默谈恋爱了。”
外公说“她都这么大了,谈恋爱不是挺好的吗,难不成要当老姑娘你唉声叹气什么”
方文姣说“她还有婚约呢。”
外公道“哦哦。”
这个婚约从去年定下来到今天,郁清棠从来不主动提,方文姣偶尔说起她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久而久之,外公都忘记了,她还有婚约在身。
外公说“那你说怎么办”
方文姣道“明天庭玉打电话来我顺便问问。”
外公拍拍她的背,说“睡吧,少操心。”
方文姣把一口气叹在心里。
周日,卫庭玉照例给家里打电话,问岳父岳母身体好,方文姣说都好都好,又支支吾吾地问道“庭玉啊。”
卫庭玉声音温和“我听着呢,妈,您说。”
方文姣握着座机听筒的手收紧,道“我就是想问问,默默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父女俩闹得僵,谁也不提谁,每次方文姣跟对方说起另一个都提心吊胆的。
卫庭玉一反常态,声音依旧柔和“准备得差不多了,前两天刚挑了婚纱和钻戒。”
方文姣脸色却不大好,说“你挑的”
卫庭玉嗓音和煦“有什么问题吗”
方文姣声音陡然拔高“是默默结婚又不是你结婚,你挑什么婚纱你过来接她一趟会怎么样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当爸的”
老房子隔音差,郁清棠在房间用笔记本看邮件,听到楼下似乎传来争吵,从桌前起身。
方文姣这次没那么好被卫庭玉三言两语安抚。
老一辈传统里,一个女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多重要的事,他全权包办了,这怎么行
“卫庭玉你怎么不直接替她嫁了呢”方文姣声音高了几个八度,显得尖锐起来。
走到楼梯中间的郁清棠愣了愣。
她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卫庭玉心平气和道“妈”
方文姣打断他“别叫我妈”
卫庭玉苦笑,却听到那边方文姣突然诧异地喊了声默默。
方文姣看向楼梯上的郁清棠,高八度的声音降下来,指了指座机“你爸的电话。”
她以为郁清棠会像以前一样转头就走,不曾想郁清棠一步一步从楼梯下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听筒。
方文姣又惊又喜。
郁清棠拿起话筒,面无波澜。
“我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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