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因为太过疲惫, 且昨夜她和他都挤过一个坑,所以也没去计较在一间房里,两人躺下后不久便睡着了。

    楼伽终于一夜无梦。

    这样无梦的日子并不多, 所以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被杂物挡着的另一边,传来沉晏均匀的呼吸声, 他竟然这时候还在熟睡。

    透过杂货间的缝隙偷偷看去, 只见他侧着身朝着她这个方向熟睡着。

    少年体热, 只用被子搭在腹部,头发散在肩上, 遮了小半边脸,睫毛如扇,鼻子英挺,温润的唇微张,露出一小点白齿间粉色的舌,神态恬静,像个孩童一般。

    如昨夜那些女子所说,他是绝色的, 曾经袁秋悄悄问她:你偏爱沉晏,是不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她那时候从未想过这一些,所以也回答不上来。

    袁秋笑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懂感情,就算什么时候动了情也不自知,一面循规蹈矩不食人间烟火, 一面不知不觉的去偏爱,所以才处处严格要求沉晏,让他成长成她理想中的样子。

    现在,她也想问自己,自己偏爱他这些年,是否一点私心都没有。

    但想了许久,依旧找不到答案,她长居听风楼,并不怎么外出,没有去喜欢过别人,也没被人喜欢过,所以男女之间的感情,她现在依旧不懂。

    她看着他熟睡的面孔,微微的叹了一声,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喜欢一个人,去感受一番世间男女们盛赞的情与爱。

    轻轻的掀开被子,她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出门经过沉晏床边的时候,听见他小声的叫了一声师尊。

    她以为他是醒了,可看过去的时候,他依旧是睡着的,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可为什么却在梦中叫了她一声,是梦见了什么了么?

    沉晏醒来的时候,悄悄的看了眼杂货那头,床铺空了,被褥也叠的整齐,看来她已经起来了,只是为什么不叫他一声。

    走出杂间,见她正在院子里与昨天那几个女子闲聊,准确的说是被那几个女人拉着被迫闲聊。

    “夫人,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啊?”女子们问道。

    “小门派,没有什么名气的。”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家相公多大了?”她们又问道。

    她有些不自然,但又不能说她和沉晏是师徒,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快十八了。”

    沉晏怔了怔,她为什么没有解释?

    女子们笑了起来,然后压低了声音:“十八岁正好,年纪小了在床上只会蛮劲,年纪大了又不中用,你家相公还有没有未成亲的兄弟什么的,我正好还有个妹妹未嫁,模样不错也温柔,是个好姑娘。”

    楼伽明白她们的意思了,这是要攀姻缘呢,她摇了摇头:“没有,他就一人。”

    “哎呦可惜了,那你们以后多生几个,不要浪费了你们夫妻的美貌,我给我家小子和姑娘提前预定,做不成妯娌做亲家也好啊。”女子爽朗的说道。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正要找借口走开的时候,忽然见沉晏站在廊下,立刻有一种谎言被戳破的感觉。

    但离的这么远,他应该没有听见吧,就算听见了,她是师父,说那些话也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口,他应该能理解吧。

    吃完早饭后,所有人向昆仑山出发,据说孟兰大神是下午才出现,而且只现身一个时辰,但只要有人问问题,他都会回答。

    拜见大神的队伍在一座较为平坦的山峰停下,山峰上有块石台,众人在上面摆上猪牛羊等祭品,有焚上香诚心请神,待香快燃尽的时候,案上突然多了一条胳膊粗细的黑蛇。

    众人一见,纷纷跪下恭迎。

    楼伽和沉晏见了这么小点黑蛇,且又感知不到这黑蛇的灵力,不由疑惑这是不是一个骗局,但从那些人恭敬的神情来看又好像不是。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那黑蛇突然抬起头看向他们,就好像它读懂了他们的心思一般。

    黑蛇出现后,大家排好队按顺序提问,黑蛇都一一给出答案,每个人占用的时间不多,队伍移动的很快。

    楼伽本只是想看看大神是不是那金蛇的,见不是后便想离开继续寻找冷泉,然而那条黑蛇却口吐人言的叫住了他们二人。

    “贵客快回去吧,你们二人非我境中人,长久在此,怕是会损耗真神。”黑蛇的声音苍老,像一位从亘古岁月而来的老人。

    楼伽和沉晏十分疑惑:“大神何出此言。”

    黑蛇并未回答,而是立起半个身体:“你们听,有人在叫你们的名字。”

    楼伽疑惑的看着四周,沉晏也不解的张着耳朵听着,起初并未听到什么声音,但过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听见石夫子的声音传来:“楼伽、沉晏,往回走,往回走……”

    “师尊。”楼伽疑惑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沉晏也立刻跟上。

    两人走出十几米后,雪地上突然起了风,一堆雪花被风吹去,在空中形成一个漩涡,石夫子的声音就从那个漩涡里传来,一声声的叫着他们的名字,担心又急切。

    她犹豫的回头去看,只剩光秃秃的一块雪地,哪里还有黑蛇和那些信众的影子。

    “莫非我们还是在幻境?”沉晏警惕又防备的瞧着四周。

    楼伽摇了摇头:“这是师父的声音,而且雪花中有阵法,是我们天元门的招魂阵法。”

    奇怪,为什么是招魂阵,莫非那日是他和沉晏的魂魄被符咒吸走了?

    “我们进阵。”她果然的说道,然后走入阵中。

    “是。”沉晏也毫不犹豫的随她入阵。

    随着又一阵黑暗和旋转,她感觉自己终于落了地,睁开眼睛便看见师父石夫子神色严肃的在施法,见到她和沉晏从法阵中走出来,眼中的担心化为了欣喜。

    “师尊,小师弟,你们终于回来了。”连景与合苏子在一旁差点哭了出来。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依旧在土庙中,不由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石夫子回道:“回镇上后,我再与你们说。”

    她明白,一般师父这样说,就表示此事关系重大,不能同外人说。

    回去的路上,她方知自己和沉晏已经失踪三日,镇上失踪的那些少女包括辛喜也被找到,但那些女孩子死了七个,余下的九人神智都不清醒,还剩一人没有踪迹。

    那剩下的最后一个女孩子,恐怕就是她和沉晏刚落入石台时见到金蛇腹下的那一个,那边也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但其他女孩子既然能够回来,这就证明,这镇上的妖邪是有能力将那个女孩子带回来的。

    在三天前杨唐他们接到沉晏托长吏带给他的消息后,就带着天元门弟子立刻赶到土庙,但是土庙空空,什么都没有。

    谨慎的他立刻让弟子回天元门请人,正好石夫子也要找她和沉晏,便直接前来。

    因为石夫子的到来,那掳走少女们的妖邪也被抓到,现在正关在结界中。

    回到镇上,石夫子独自将两人叫进房间,并且布下结界防止被别人听见,然后问道:“你们这几天是去了三千界。”

    楼伽震惊:“三千界?这世上真有三千界?”

    所谓三千界,是仙神界里的一个传说,相传浩瀚洪荒宇宙中,有三千世界。

    但其实,这三千世界只是一个概括,具体数目是多人,恐怕只有最高贵的天神才知晓。

    这些世界可能是前世,也可能是后世,更有人说,其中有些世界是一模一样的。

    但这些世界极难进入,需得特殊的法阵才行,而且就算能进去,也可能会出现一些无法逆转的状况。

    “是,虽不知你们去的是哪一世界,但能回来真的太好了。”石夫子感慨道。

    楼伽回想起这三天在那个世界的情形,明白了为什么那边的昆仑山和她见过的不同,也没有辛苑说的冷泉,想来就是因为世界不同的缘故。

    可为什么,她会对那个世界,有一种伤心的感觉呢?

    是因为那里可能是她的前世吗?

    “弟子原以为三千世界只是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叹道。

    石夫子点了点头:“此事为万等机密,切莫传出去,否则三千世界必将混乱,你们可记住了?”

    她和沉晏都点了点头:“是,记住了。”

    石夫子又看向沉晏:“听闻你从仙冢取得一把残剑?”

    沉晏立刻将裹在布中还没剑鞘的明月夜拿出。

    “师尊可知这是什么剑,为何残缺,剑的另一半在何处?”楼伽问道。

    石夫子看过后也不认识这是什么剑,但他记得天帝的吩咐,于是将事先准备好的托辞说道:“只是一把寻常的仙器,虽是残剑,但不妨碍正常使用。”

    “那就好,沉晏,你就先用着吧。”师父的这番说法她并没有怀疑,因为老应龙也说过只是一把破剑。

    沉晏并不在乎这把剑是否残缺,他只要这把剑上的三个字就好。

    “师尊,可有查明那妖邪的来历?又将如何处置?”楼伽又问道,她还要取妖邪元丹给辛苑呢。

    石夫子回道:“他们并不是妖邪,而是凡人。”

    楼伽一惊:“凡人?凡人有这么强大啊的幻术,莫非是贺兰氏的遗族?”

    沉晏心中一震,拿着明月夜的手更是颤抖,是族人么?应该是吧,那样的幻术,除了贺兰氏的人,还有谁能轻易办到?

    石夫子并没有直接肯定:“现在还没完全确认身份,不过当年参与贺兰氏一战的长老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等他们见了便可确认。”

    “是。”她的心情现在是好奇的,传说中的贺兰氏,仅凭一双眼睛制造的幻术就可以打败那么多高手,屋顶上的那个人男人是不是他们遗族呢?

    沉晏此刻的心也恨不得立刻去到那人身边,看一看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族人。

    “沉晏,你先下去休息吧,我还有话要同你师父单独说。”石夫子吩咐道。

    “是。”沉晏退了出去。

    连景合苏见他出来,立刻嘘寒问暖,问他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记得石夫子的吩咐,也不多说,只言师尊会告知。

    “对了,掌门说那妖邪已经被抓住了,现在关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不动声色的说道。

    连景合苏不疑有他:“就关在镇子的祠堂里,我们带你去看,我告诉你哦,那人绝对是贺兰氏的遗族,他的眼睛是紫色,师兄师姐们去的时候差点被他的幻术骗了丢了性命,幸好掌门来了才将他抓住。”

    他紧紧握住双拳:“哦,是么。”

    在他走后,石夫子对楼伽说道:“沉晏的剑,不是寻常之物,我在九重天时,天帝亲自警告,万不能寻到断剑,所以你要时刻看着沉晏,绝不能让他找到断剑,否则将有大祸发生。”

    “天帝警告?”楼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是,此事关系重大,你亦不可同旁人讲,沉晏是你的弟子,你来约束看管最为合适,平日你若出行,都尽量将他带在身边,万不可有任何差错。”石夫子语重心长道。

    师父竟然让她时刻关注他,这可如何是好,过去的三天发生的事,让她本来是准备回来后就与他保持距离的,现在竟然被师尊要求需得时刻注意。

    “怎么了,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么?”石夫子察觉了她的情绪。

    她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师尊,如今沉晏已经长大,若再时时放在弟子身边,男女有别,怕是不妥。”

    石夫子却道:“你们只要心中坦荡,就不用理会旁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天帝的旨意和天元门的存亡,若真有旁人来非议,有师父在,你莫怕。”

    可她依旧心事重重,因为她与沉晏,两人心里并不是坦坦荡荡。

    “可既然那把剑可能会引来大祸,为什么天帝不直接将它封印了事?”她发出了和石夫子在天帝前同样的疑惑。

    石夫子也是不知:“为师也问过,但天帝说是此乃天机,天帝的旨意不能违抗,你照做就是。”

    “是。”她只能先应了下来:“师尊,明月镇的事情结束后,我想带三个徒儿远游一番,多教他们一些经验,让他们能独当一面。”

    她还欠着辛苑元丹,还要解身上的毒,还想去连景家看看那龙纹绣样。

    石夫子没有拒绝:“这事你自己做主就好,凡事多加小心。”

    “是。”她告退之后,也向那困着疑似贺兰氏族人的结界走去。

    沉晏到祠堂的时候,已经平复了心神,走到结界边,只见那晚上袭击他们的男人被捆仙索捆着,男人神色倨傲,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散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双紫中偏红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确定是贺兰色的族人无疑了,而且此人应该还是他的近亲,因为只有与他血缘越近的人眼睛的紫色才会越深。

    所以,这个人绝对不能死在天元门的手里,他一定要救他。

    兰钧见了沉晏,认出他是那个破了他幻术的少年,但他并不知道,这人也是他的同族,更是他的堂弟。

    兰钧真名叫贺兰钧,贺兰氏被灭族的时候,他同贺兰茵一般大,也是十二岁,逃出来后便一直想要为家人报仇。

    但他报仇的方式不完全是提升自己的修为,他还供养邪神,希望依靠邪神的力量,来惩罚那些人,那些少女就是他送给邪神的,虽然在另一个界,但他知道通往三千界的方法,只待供养完成,便将邪神带到这个世界。

    “还以为你死了呢,竟然活着回来了,天元门果然人才辈出啊。”他讥讽的说道。

    沉晏站着一动不动,虽面色平静,但内心充满了那种亲人就在眼前却无法相认的痛苦。

    而且,那个世界石台上的男人,那个被金蛇守护的男人,恐怕也是这个人送过去的吧。

    那个男人,又是贺兰氏的谁?会是他的父亲贺兰庭吗?

    如果是,那母亲的尸身,是否还保存在这世上?

    他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这个人,可现在只能忍耐,静待时机。

    楼伽进来的时候,因为他隐藏的太好,所以她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她想着刚才师父说的话,从此以后要时刻注意着他,莫让他生出寻断剑的心思。

    可是,好难啊!!!

    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然后问合苏:“幻境之时你哭的难受,现在可好些了?”

    合苏脸色羞赧:“回师尊,已经好多了,让师尊见笑了。”

    她轻轻笑了笑:“喜怒哀乐,人之常情,我又怎会笑你,只是你若有心结,还需早些解了才是。”

    “是。”合苏回道。

    连景这时候也凑了上来,将胳膊上的七彩手链晃了晃,兴高采烈的说道:“师尊,掌门已经告诉我了这手链是什么法器了。”

    “什么法器?”她也颇感兴趣。

    “看到这些珠子没,其中五颗分别是金木水火土,可孕金长木流水落火生土,剩下的两颗,可以锁魂魄,是个极厉害的法器,弟子给它取名叫七宝。”他这时候倒不嫌弃这手链是女孩子戴的了。

    “你喜欢就好。”她从前并未听说过这个法器,看来是她学识还不够。

    同他们二人说完这些,她才走近结界,看着被囚在里面的男人,然后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他。

    她回忆了一下问沉晏:“你觉不觉得他和石台上的那个男人长的有些相似?”

    他心下一紧:“当时有些慌乱,并未看清楚。”

    她不由诧异,她明明记得他是有仔细看过那个男人的啊。

    “哦,没看清也不要紧,我们可以分析一下,那些少女是这个人送给金蛇的,而金蛇又在看护那个石台上的男人,如果确认这个人是贺兰氏,那么石台上的那个男人应该也是,否则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只是,为什么他要将那个人藏到另一个世界?”她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的想法与他的完全契合,也让他更加的被动。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面容更像母亲,或许也被她看出他是贺兰氏的人了吧。

    现在这件事目前只有他和她知道,如果要彻底的解决的这件事,要么她死,要么她忘记。

    可是,他如今已经没有从前的勇气和决心去杀她了,他能选择的,只能是抹掉或者改变她的记忆。

    “师尊,弟子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他说道。

    “嗯,你去吧。”她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是真的不舒服。

    “弟子告退。”他离开去做准备。

    他走后,楼伽又呆了一会儿也离开了,虽然现在凭眼睛是可以确定此人就是贺兰氏人,但天元门办事严谨,还需当年去过贺兰氏的长老来确认,然后再定罪。

    晚上吃饭的时候,沉晏依旧没有出现,石夫子有些担心:“沉晏是不是在那边遇到什么状况了,我见他今日脸色不怎么好。”

    “没什么,可能就是有些累吧。”她以为他又是因为白鱼之毒的缘故,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同别人讲,总要给他留些面子。

    吃完晚饭后,连景合苏先离席,给沉晏装了一些吃的带过去,两人也很是担心他的身体。

    他们回到房间,只见沉晏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于是拿出那些鸡腿牛肉什么走到他身边说道:“小师弟,起来吃点。”

    沉晏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是深邃的紫色,让两人都大吃一惊,但是已经迟了,他们已经躲不开了,只能被他们的小师弟夺去意识。

    “师兄,你们去睡吧,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你们都听不见也看不到。”他对他们说道。

    “好。”连景合苏木然的回道,然后各自去床上躺好。

    过了一会儿,楼伽也回来了,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不由有些奇怪,三个徒弟在一块的时候,可从未这样安静过。

    “合苏,连景?”她叫了一声。

    但两人谁都没有答应她,倒是沉晏打开门走了出来,他走在清冷的月色里,来到她的面前。

    她瞧着他,想要问问他身体如何了,却发现自己好像无法开口,而且,他的眼睛,也有些奇怪。

    虽然是在月下,并不能很清楚的看清他眼中的神色,但总觉得他此时与平常有些不同。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他的捕网之中。

    世人只知贺兰氏的幻术可以让人看见幻象,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也可以改变甚至抹掉别人的记忆,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捕获别人的心神,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只不过,他们施展这样的术法之后,身体也会不适,所以他们轻易不会对别人施术。

    “师尊。”他轻轻的叫了她一声,这一声,他叫的压抑,像是负担了千斤巨石一般。

    她望着他,感觉有些眩晕,也有些无力,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脑子无法去思考,只能看着他。

    沉晏见她的眼神越来不聚焦,知道她已经被他控制,于是轻声说道:“师尊,我们在那石台上见到的男人,与镇上被抓住的那个男人长的一点都不像,记住了吗?”

    楼伽缓缓回道:“记住了。”

    他继续道:“还有,弟子那几日在师尊面前冒犯之事,也请师尊……请师尊……”

    他犹豫了,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让她忘记,虽然那样的事是不堪、不敬。

    可他私心却不想她忘记这种虽逾越了师徒关系,但又未到达亲密无间的存在。

    虽然这是有悖伦理道德且危险的,犹如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触碰到世俗的底线。

    可是他,却好像贪念上了这样的危险,也甘愿赴险。

    而且,这也将是他和她之间的秘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这是他唯一能独有她的。

    “师尊早点去休息吧,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师尊都不要过问。”他终究没有选择让她忘记。

    “好。”楼伽转过身向房间走去。

    待她房间里没有声音传来后,他才向祠堂走去。

    看守祠堂的弟子见他来了,也没有多疑,天元门的风气一向很好,门内没有其他门派那些勾心斗角的戾气,他们相信自己的同伴,珍惜与同伴的情谊,也愿意自己成为同伴们的依靠。

    而这种相信和依靠,也是天元门三千年屹立修仙界的基础。

    “沉晏,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来了,身体可好些了?”师兄师姐们都围了过来。

    他看着他们关心的眼神,心里也有着愧疚,不过他不会伤害他们,只是让他们改变一下记忆而已。

    “好些了,多谢师兄师姐关心,我这么晚来,是有些话想同你们说。”他眼神闪烁的说道。

    “说吧,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师兄师姐们帮你。”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中已经是摄人心魄的紫。

    兰钧正在结界里闭目休息,感觉有人进来了,还以为是那些看守这里的弟子,直到他感觉到结界消失,才蓦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紫眸的沉晏神色哀伤的站在他面前。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少年的眼睛,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沉晏先问道。

    “贺……贺兰钧。”他发现,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没有办法说谎。

    “贺兰钧。”沉晏低声重复了一句,然后说道:“我叫贺兰晏,我姐姐,是贺兰茵。”

    “你们……你们还活着。”贺兰钧惊喜的说道。

    “嗯,我现在放你们二人走,你们去皇都天香楼,去找一个叫苏缀的乐伶,她会帮你们,等我回了天元门,再去找你们。”他没有告诉他,姐姐贺兰茵已经死去。

    “好,我们等你。”贺兰钧也不是犹疑之人,他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深知眼下并不是说话的时机。

    沉晏拔下插在贺兰钧头部用来克制眼睛的法针,又为他和眼盲的女子解开捆仙索。

    贺兰钧得了自由拔刀就要杀了天元门那些被沉晏控制住的弟子,但沉晏眼疾手快的拦住他问道:“你做什么?”

    “杀几个,制造是我自己逃脱的假象,不给你添麻烦。”贺兰钧回道。

    他依旧挡着贺兰钧的刀:“我已经改了他们的记忆,会让他们以为是你自己用其他秘术逃脱的,不用做到杀人这一步。”

    贺兰钧眼神冷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好,就依着你的来,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他松了手。

    贺兰钧也收了刀,临走的时候又突然转过身:“阿晏,不要爱上中洲的女子。”

    他今日只见了一次沉晏和楼伽在一起,却从沉晏的眼神看到了他内心压抑的情绪。

    沉晏怔了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贺兰钧回道:“不管你懂不懂,记住我的话,不要爱上中洲的女子,她们会给我们带来噩运的,虽然你可能不愿意承认,但贺兰氏是因为你母亲嫁进来才覆灭的,你是我们贺兰氏仅存的希望,你不要再走上你父亲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男女主去了前世。

    同时,最大助攻石夫子来了。

    石夫子:我真没想到,他们不是坦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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