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伽这番言语, 无疑让沉晏心中本就存在的那根刺刺的更深, 也更疼。
他咽下那颗苦的酸杏:“在师尊心中,难道弟子就这么不堪么,难道弟子就没有半分的好么?”
“没有。”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沉晏睫毛轻颤,手紧紧握着没有再说话了,好一会儿他才默默的起身将东西收好,又向火堆里添了些柴,然后穿上外衣走出山洞,这一走便是三天没有回来。
他走后, 楼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身上的被子他走之前也严严实实的盖了,她也知道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肯定是生气离开了。
这样也好,她与他如今的关系已经堕于道德伦理之下,是混乱不堪的, 如果她这样死去是天意,那她就顺从天意。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火塘中的火也渐渐熄灭, 山洞中温度不断降低,四周都冷冰冰的, 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寒的,他抓给她的那只兔子倒是一直陪着她,但是没有吃的也已经饿的奄奄一息。
她因为体内还有灵力,所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但如果一直这样不能动弹下去,她很快也会死去。
结界还是存在的,因此她依旧听不见任何声音,也不知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更不知过了几天。
她就这样混混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终于不知道在第几天的时候,她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
惊醒过来时,只见他又回来了,眼睛有着疲惫,俊美的容颜也是憔悴的,像是他几天都没有合过眼一般。
而沉晏,他的确是生气了,这些变故之后,他本就十分在意她对他的看法,听了她那些话后,原本带着一丝期待的心也如刀割一般,所以他离开了,以为自己会好受一些。
可这青州地界他都已经离开了,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飞了回来。回来后,他没有立刻进洞,而是就在动外的风雪中守着,原以为她会妥协,会支撑不住的叫一声,可她一点声响没有。
她就这样硬撑了三天,他听到她身边的兔子都快饿死了,她自己的呼吸也变的微弱,可她就是未叫一声。
终于还是他忍不住,他投降了,败给她了。
难道在她心里他就是这么绝情的人么?就让她这么的恨?明明应该是他更恨才对的。
她没想到他会回来的,也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却不料到他现在又站在了她的面前,满身的风雪。
“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我也不愿欠别人的,这次就算我报答你这五年的教养之恩,恩尽缘尽。”他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本来还让他不必如此,她不愿他报这样的恩,可是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不知怎的,那些恨不得将他凌迟的话语却有些说不出了。
因为,他本可以不回来的。
她的心里,模模糊糊的生出了一丝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洞里的火重新烧旺,冰冷的山洞里也重新有了温度,他烧了热水帮她清洁身体,换了干净的衣物,甚至连那只饿的奄奄一息的兔子都用灵力救了过来,然后继续放在她的身边。
就这样又过了到了第七天,他又按照那双修的法子做了,她虽心中依旧有芥蒂,但也按照他画的气海运行图试着运行真气,又过了三日,胳膊也能动了,但是手指却还不听使唤。
这几天里,两人都很沉默,就连双修之时的那些声音,也都一声声的吞进喉中。
但这次双修,也让楼伽有一件不安的事发生。
第一次的时候,两人之间也算中规中矩,并未有什么旁的花样。可这一次,也许是他有了兴致,亦或者是为了磨她的性子,他期间有一段时间是让她跪伏的。
祭台的高度正好适合他,凭着这优势他让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可就在她快承受不住的时候,他竟然也按着她的腰,挽着她的长发,迫使她探腰引颈让他要的更多,同她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她就清醒了。
她回过头去看他,也是修长的,清瘦的,似乎与梦里那人很像。而且,他如今的身高,也让她觉得他像梦中地牢里见到的那个人。
是错觉么,还是,上一世的那两个月里发生过什么她不记得的,她不是没有疑惑过为什么当时没有立刻处死她,而是等了两个月后。
甚至,这两个月也是她模模糊糊的记得的,究竟过了多久她也并不清楚。
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她看着躺在石台上的他,努力的想要回忆更多一些,可最后还是没有想起更多的。
又过了两日,雪终于停了,天空放晴,她正在试图活动手指的时候,他从外面匆匆回来,然后将她背起快速离开。
“怎么了?”她问道。
“别出声。”他说着极其快速的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那个山洞一定的距离后,她突然见银装素裹之间一条金色的大蛇在游动,是苏缀或者贺兰钧找来了。
他背着她没有南下,反而又北上,在他看来苏缀阿姊肯定是从北边找来的,他再回北边去,暂时应该可以避开。
这一次,他也不走小路,而是专去大城镇,让他们的气味混入人群中间。
到了又一次快要双修的日子,他找了间普通的客栈,要了一间普通的房间,然而刚安顿下来,就碰到了天元门的弟子。
这些弟子都是天元门里年轻一辈的,刚从仙冢里取得了法器来试炼,但是因为天元门如今名声受损,这些弟子不愿太惹人注目,所以没有像以前一般去住好一点的客栈,而是也选择了普通的。
他本来想带楼伽离开的,可正要走的时候,忽然见城中鬼气弥漫,又见那带队的师兄慌张的模样,他还是决定留下来。
“是不是门里的弟子?”楼伽还是听到了那些孩子的说话。
他也没有隐瞒:“是。”他有些担心她会叫喊出声让弟子们发现她在这里,但是她没有。
她有顾忌,她不愿让其他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更不愿被人看到她和他在一起。
“城中鬼气有些重,怕是有什么冤死之人成了鬼妖,这些师弟们应该是来捉鬼妖的,但是带他们来的是何来,我担心会出事。”他看着对面房子的那些弟子说道。
鬼妖虽没有妖兽的强大,但是它有一点让人害怕,那就是它也会幻术,可以控制人的精神,而且被它控制的人在短时间里可以获得和它同等的能力,从而成为它的帮凶。
精神不振几天的楼伽这时候也打起了精神,因为鬼妖难缠,她担心那几个孩子会出事。
“除了何来没有旁的人?”她问道。
他仔细看了看:“没有。”
她不由疑惑,何来资质平庸,天元门怎么会让他来带领这些孩子试炼,难道是门里出了什么事了?
“鬼妖擅幻术,他们这几个没什么经验,你……你若是还念着与他们从前的情谊,或许可以帮帮他们。”她从未想过要求他的,可现在那些活生生的孩子已经陷入危险中,她不得不放下脸面。
“我知道。”他看着她:“贺兰氏与天元门的仇恨,我不会殃及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当年没有参与过的,都不是贺兰氏的报仇对象。”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他要杀的是当年那些去了贺兰氏的人,而如今这些人里,天元门还有五个。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知又能说些什么。
“你先休息,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他说着向外走去。
“你要过去?”她语气中都是担心。
他知道她是怕他被发现,于是回道:“你放心,我知道我现在见不得人,我不会用本来面目的。”
见不得人四个字,莫名的有些委屈。
门被关上后,他拿出□□戴上,然后向那些师弟住的地方走去,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但因为心事重重所以忘了取脸上的面具,这样一下子就被她认出来了。
“原来你早就跟上我了,北冥之海的那个镇子,你一直都在。”她觉得他深藏的可以。
他这才缓过神来,默默取下面具,然后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
“怎么不说话?”她又问道,而且,她感觉他这样子是因为天元门的那些弟子:“是不是天元门发生什么事了?”
他怔了一会儿才说道:“陆掌门被发现有通往我们去过的那一世界的法阵,现在被九重天带走了。”
这个消息无疑是震惊她的:“怎么会?”
陆书兰作为执法长老,最是刚正,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她是被陷害了么?
“已经在她房间搜出法阵了,而且还是九重天的太子亲自带人来的。”他继续说道。
“九重天的太子?”她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似乎这一年,九重天的太子出现的次数太多了些,明明着三千年轻易没有天神降临的。
“不仅如此,万师叔因为去年的九极天雷阵法也受了重伤,但他一直隐瞒着,最近才被发现已经内虚,而且郁青师伯和几个长老带着一部分弟子去攻打魔宗,所以现在天元门有些混乱,这些师弟因此才由何来带着的。”
这些事是她没有料到的,她才不在天元门两个月,怎么就生出了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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