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谈话

    福泽谕吉一头银灰色的短发, 森绿色的瞳孔之中荡着复杂而不明的情绪,他身上是一件墨绿色的羽织,下身穿着方便行动的袴服,像是在道馆练习的剑士, 连脚上穿着的都是既不方便也不舒适的足袋和木屐, 腰间挂着一把足有半人高的长剑, 此时福泽谕吉正下意识地一手搭着剑鞘, 另一手则握着剑柄,摆出警惕的防御姿势来。

    下一刻他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主动松开了双手, 摆出毫无防备的姿态开口, “等一下”

    福泽谕吉似乎是想要跟我们说什么,但是哥哥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已经将剑士视为敌人的哥哥握紧了手里剑,在福泽谕吉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地附身冲了上去, 用光明正大的进攻路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之后,又一矮身借着最后一丝余晖落幕的刹那,闪身躲进了建筑的阴影之中。

    拥有着远超普通人类的眼力的我捕捉到了哥哥利用视觉差消失的那一瞬间手上的动作。

    他结的是替身术的印。

    利用基本的三身术之一, 哥哥做到了短暂瞬移的效果,在下一个呼吸间出现在了福泽谕吉的身后, 用手上紧握着手里剑悄无声息地逼近着剑士先生毫无防备的颈动脉。

    只需要一秒, 哥哥就可以划开福泽谕吉的脖颈,那里的鲜血会无法抑制地涌出来,再过短短的一分钟,失血量就会濒临人体的极限, 再过两分钟, 脑部缺氧就会造成脑细胞一片接一片的死亡, 再过三分钟, 他就会彻底地失去生命体征,到那时,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挽回一个死人的生命。

    然而就在这一秒,原本已经松开了双手的银发男人却在瞬时之间拔出了安置在剑鞘里的那柄长剑,在这已经彻底坠入长夜的黑暗之中划出了一道如同弦月般银白的圆弧。

    铮、当

    锋利的手里剑与剑士手中的长剑相撞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又在剑士几乎无法看清的第二次挥剑之后不受控制地被弹了开来。

    一击不成,哥哥却没有后退,而是顺着手上的力道,上身后仰,腰部用力一拧,左腿便如同鞭子般狠狠踢向福泽谕吉在抬手挥剑之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身为剑士,最看重的当然是握剑的手,福泽谕吉本能地后撤两步,避开了哥哥的攻击。

    而哥哥本来也只是想与福泽谕吉拉开距离,既然目的达到了便立刻毫不拖沓地稳稳落地,收敛着气息重新隐藏了起来。

    他潜伏着,等待下一次机会。

    福泽谕吉经历过一次哥哥伏击,显然已经认真了起来,他握着那柄在寒光泠泠的长剑,身体紧绷,眼神锐利,如同身陷危机的孤狼一般冷静地观察着周围,连一丝细微的动静都不放过。

    然而在这样紧张的状态之下,他依旧试图开口跟我们沟通。

    “等一下,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不是敌人的话,为什么跟踪我。

    难不成还是吗

    哥哥没有相信敌人口中的任何一句话,依旧紧紧盯着福泽谕吉的一举一动,全神贯注地捕捉着他可能出现的任何一点破绽。

    福泽谕吉抿了一下唇,眉眼凌厉而带着冰冷的愤怒,他垂下眼,稍稍遮掩住自己情绪,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窥心者是否真的是像你这样年幼的孩子。”

    我隐隐感觉他的话语有些不对劲,不过并没有多想,那么现在你可以放下心来了。

    他的神色怔愣了一下,带上了些许困惑。

    你并没有找错目标,我就是窥心者。

    虽然自己主动将这种中二的外号说出口有些羞耻,但是好在在场的两个人并没有表露出什么异样来,那么我也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将接下来的台词说出口。

    想要动手的话就快点吧,早点把你解决了我说不定还能赶上晚八点的悬疑剧。

    福泽谕吉的森绿色的眼瞳在我主动承认了身份之后冷了下来,如同碎冰般散发着寒气,他咬牙,“果然。”

    他的心神动摇了一瞬。

    就是现在。

    哥哥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体术是绝对拼不过手中持剑的福泽谕吉的,在抓住了这个及其微小转瞬即逝的战机时毫不犹豫地结印从体内将查克拉调动上来。

    火遁凤仙火之术。

    哥哥嘴巴鼓起,从口中连续喷吐出了数个火球,只是一刹间,福泽谕吉周身的死角都被炙热而明亮的火焰给包围住了,无论哪一个方向都无法脱困,再加上哥哥隐藏在火焰之中潜藏着杀机的手里剑,如果他是异能力者的话,在这种危险之下也是时候发动异能力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福泽谕吉非但不着急解决这些危机,反倒闭上了双眼,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平和静谧的如同一株树木。

    眨眼间,我漆黑的眼睛之中倒映出了无数条剑轨,这些剑轨像银针穿过细孔一般精准地斩开了每一团火球,搅散了支撑着火球燃烧的查克拉,同时还击落了十数把或藏身火球之中或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手里剑。

    “我都说了,稍等一下。”

    福泽谕吉睁开了双眼,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干脆利落地收剑归鞘,“我站在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与你敌对,恰恰相反,我是受到异能特务科的委托前来保护你的。”

    异能特务科为什么异能特务科要保护我

    是因为我的异能力让他们看重吗

    哥哥,停下来。

    我让哥哥暂且停下来,随即转头对福泽谕吉说,既然能得到我真实身份的情报,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的异能力是什么了吧。

    与此同时,我在猜测着这些情报他究竟是从何得知的。

    是森鸥外刻意泄露的吗不太可能,他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只要他不再对我庇护,我真实身份的泄露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现在插手除去给他自己惹上一身腥之外毫无好处可言。

    那么是坂口安吾可是如果他想要向异能特务科透露我的身份的话应该早早地就透露了,何必拖延到现在。

    更何况坂口安吾的心声可是时时刻刻处在我的心灵感应范围内的,如果有什么不对我早应该察觉到才对。

    我暂时还想不通信息泄露的渠道,也不准备去猜测了,直接从本人那里得到情报更快。

    “你应该知道你出道的时候动作太过频繁了,现在几乎所有势力都能大致地猜出你的异能力是什么了。”福泽谕吉这样说道,看着我的森绿色眼瞳之中依旧带着那种让我浑身不自在的复杂情绪。

    “你能够听见别人的心声,并通过肢体接触看见他人的记忆是吗”

    差不多吧。我这样说着。

    其实差远了。

    我拽住右手指尖上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柔软布料,扯下了为了防止我那麻烦的心灵占卜随时随地地发动而一直带着的透明手套。

    如果你跟我握手的话,我就相信你的话。

    我向福泽谕吉伸出了自己的手。

    而哥哥也从阴影中走出,缓步自福泽谕吉的背后走向他,手中握着的已经不是手里剑,而是从储物卷轴中抽出的短刀。

    哥哥刻意用冰寒刺骨的杀气针对着福泽谕吉,警告着他不要耍花样。

    “好。”

    福泽谕吉毫不犹豫地握上了我的手,眼神坚定而坦荡。

    他是个真正的光明磊落的剑士。

    那一刻,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绝大多数人都会对于别人知道自己的记忆怀有着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无论是谁都会有不愿被他人得知的过去与秘密,即使是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人们也会本能对这种将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某人面前的事情感到不快。

    但是福泽谕吉的眼中没有这些情绪。

    他愿意用自己全部的过往来交换我的信任。

    我下意识地反握住了他的虎口。

    已经成年的男人的手掌实在比我宽大太多了,我即使尽力地将手掌张到最大也不过只占据了那只带着厚厚硬茧的手掌一半大小。

    这与其说是握手,不如说是福泽谕吉将我的手包裹在他的手中。

    我挣了挣,也只能勉强握住他的虎口。

    大约用了一分钟的时间。

    我明白了来龙去脉,一脸空白地松开了手。

    不是、这,未免有些过于弱智了吧。

    江户川乱步你借人家手机就借吧,借了之后是闲着无聊所以把所有你认识的人的电话都拨了个遍吗

    就算等得不耐烦了也不能连森鸥外的手机号都打吧,你也太不挑剔了

    你那无敌的超推理难道没有告诉你福泽谕吉跟森鸥外是出自同门的师兄弟吗

    同样有着森鸥外手机号的福泽谕吉察觉到了不对劲,顺藤摸瓜地从江户川乱步随手拨打的其他电话号码一一查了过去,甚至联系了异能特务科让他们帮忙查一下通话内容,从而扒出了我的真实身份。

    我无言以对,甚至想要暴揍江户川乱步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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