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准备的晚餐是包子, 她已经在中国住了很多年，也学会了一些中国菜，包子是里面最简单的也是最好做的一种。
在江慕凯回来之前，她已经把酵母粉跟面粉混合起来做好了面团, 现在厨房里的面团已经醒发，蓬松柔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刚好可以用来做包子。
“你喜欢吃牛肉馅的吗？”她问克洛维斯，“或者是素馅的？我准备了两种不同的馅料，你可以选择一种自己试试做一个包子。”
“我也可以参与吗？”克洛维斯看起来很惊奇。
“当然, ”凯瑟琳一边兴致勃勃地指挥江教授跟江慕凯去洗手做包子，一边同克洛维斯说话, “这是我们的家庭活动之一，别担心, 很简单的。”
“妈妈, 克洛维斯厨艺很棒的，”江慕凯凑过来笑道，“来吧，克洛维斯，满足一下柯维尔女士，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对一个人如此亲切。”
凯瑟琳拍了一下他的头，才继续对克洛维斯说道：“每一个女人都有喜欢帅哥的权力。”
“当然，柯维尔女士这么说的意思就是，她是这种权力的天然所有者。”江慕凯对克洛维斯眨了眨眼。
“看来我得感谢马蒂亚斯和我妈妈给了我这么一张脸。”克洛维斯诚恳道。
他话音还没落, 凯瑟琳和江慕凯就笑了。
一旁的江教授也正在严肃地用擀面杖擀着包子皮，他眉头微皱，嘴唇抿起，在厨房里另外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氛围下显得格格不入。
当手底下最后一个包子皮成型时，他把那张皮扔到桌子上，拿纸巾擦了手，才慢条斯理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好了，先生们和小姐，我们的愉快的聊天时间要结束了，接下来是手工课的具体操作环节了。”
克洛维斯显然没有想到刚刚看起来还认真严肃的江教授会讲笑话，但江教授说得非常自然，凯瑟琳和江慕凯也都没有惊讶。
凯瑟琳还很捧场的搂了一下自己老公的肩膀：“听你的，亲爱的。”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手工时间了，如果非要江慕凯形容的话，他必须得说，克洛维斯做饭的天赋还不错，或许是因为他做过甜点和面包之类的东西，在这个活动里很快就能上手了，甚至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何做出别的花样。
他的手灵活的一翻，一只白色的小猪就出现在掌心里。
“让我看看好吗？”江慕凯问。
“当然可以。”
克洛维斯将小猪递给江慕凯，对方双手小心地接过来，翻来覆去地转了一圈，还用手指戳了戳克洛维斯在小猪的屁股后面捏出来的小尾巴。
“太神奇了，这个！”他满眼惊奇。
“没想到你还是个厨房里的天才，”凯瑟琳也凑过来看了，对克洛维斯的水准赞不绝口，“你的手工课成绩一定都是A+。”
克洛维斯摇头笑道：“这倒不是，手工课我一般都是班上垫底的那个。”
“怎么会？”凯瑟琳不信。
江慕凯听克洛维斯讲过他中学时代的一些故事，猜想克洛维斯或许那会儿也还处在他所谓的“叛逆期”，因此并不算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妈妈，像克洛维斯这样的足球少年如果好好上手工课，就太不酷了不是吗？”他帮克洛维斯找补，不动声色地就把话题带走了，没让凯瑟琳问下去，“还记得你之前给我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要求我们一起上亲子课吗？你还拖累我拿了化学班的第一个B。”
凯瑟琳·柯维尔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也很了解儿子，她看了一眼江慕凯就知道他不想继续聊这个，从善如流的顺着他的话道：“Kay，那明明是你的不对，你没有告诉我氯/气的味道那么难闻。”
“我以为你会有化学常识，柯维尔女士。”
“而我以为你知道我已经中学毕业很多年了，我的研究同化学也毫无关系。Kay，你不能要求我在学习中文的时候顺便学习了‘氯/气’是什么。”
“……”
母子二人斗嘴，顺利把话题跑偏了。
还是江教授默默从一旁递过来了两只小兔子形状的包子，把两个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他给了凯瑟琳跟江慕凯一人一只。
凯瑟琳惊喜地接了过来，见克洛维斯也在看，便笑道：“这是小时候伊莱亚斯哄Kay的方法，虽然小时候的Kay大多数时候是小天使，但他偶尔也会成为小恶魔，伊莱亚斯永远没办法知道他为什么哭，就做只小兔子来哄他。”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可能都没有三岁，”江慕凯也笑着补充道，还跟凯瑟琳抱怨，“你们总是把我的糗事记得很牢。”
“父母总是喜欢津津乐道他们孩子小时候做过的傻事，”凯瑟琳淡定道，“看看斯蒂芬，每年过圣诞都要被讲‘毁灭世界’的笑话，我觉得他都快麻木了。”
“如果你真的同情你的侄子，可以少讲点他的笑话。”江慕凯诚恳建议，“每次讲得最开心的人就是你了，妈妈。”
“当然不行，”凯瑟琳义正言辞的拒绝，“这可是柯维尔家族最流行的笑话，我不能为了斯蒂芬的面子就断绝所有人的快乐源泉。”
他们说起斯蒂芬，克洛维斯才有一种眼前这位女士除了是江慕凯的母亲，还是柯维尔家大小姐的实感。
但凯瑟琳是那样亲切，她同丈夫和儿子互动的时候自然亲昵又不失甜蜜，做起中国菜来也非常熟练，你几乎很难在这样的她身上去寻找一些想象中的“柯维尔”该有的特质。
等到包子上了蒸屉，蒸汽四漫，克洛维斯做的小猪包子跟江慕凯刚刚包出来的圆滚滚的传统形状包子被摆在一起，逐渐膨胀的时候，凯瑟琳开始准备蘸料。
她不让江慕凯跟克洛维斯在厨房里站着，赶着两人去收拾餐桌。
江慕凯家里一楼的餐厅是吧台式的，就在厨房边，江教授跟凯瑟琳都不喜欢在这里吃，江慕凯就建议把用餐的地点挪去屋后。
屋后的小花园里有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四周环着低矮的苗圃，风景很美，可以远眺密歇根湖的湖景，江慕凯同克洛维斯一起吃早餐的地点一般就在那里。
“在中国文化里，让朋友来参与家庭活动是种很友好的行为，”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江慕凯同克洛维斯解释道，“我妈妈在中国的时间很久了，她觉得你很好才这样的，请千万不要介意。”
克洛维斯立刻摇头：“我当然不会介意，Kay，”他说道，“我还要感谢你跟柯维尔女士教会了我怎么做包子，很实用。”
江慕凯想起他那只惟妙惟肖的白色小猪就很想笑：“所以你的手工课成绩真的是垫底吗，克洛维斯？——我是说，你的小猪实在太漂亮了，像是曾经做过一样。”
“我之前烤过面包，我想这个就跟做夹心面包差不多，”克洛维斯说，然后他才回答了江慕凯的前一个问题，“是的，没错，我中学的时候手工课成绩真的很差――不过那不是因为我的作品很差，我那个时候很不喜欢上手工课，几乎每一节都逃课，然后悄悄遛去踢足球。”
他说起这个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像巴黎的贵公子。
江慕凯觉得克洛维斯在这个时候更像是一个热爱烹饪、喜欢踢球的科西嘉男孩。
放在江慕凯的中学里，他一定是最受姑娘们欢迎的那种类型：体育好、长得帅、家世耀眼，还会做饭，谁能挡得住他在运动场跟生活里发光呢？
越接近一个人，越看到其真实。
或许江慕凯已经看到了很多人见不到的克洛维斯的真实一角。
这个逐步了解的过程就像是在撕一坛美酒的封泥那样，当你轻轻掀开封口一角时，从坛口传来的浓郁香气会让你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揭下去，去发掘更多的东西。
他们俩收拾好了桌子，跟凯瑟琳和江教授一起吃完了饭，克洛维斯才同江慕凯一家告别。
“再见，克洛维斯，”凯瑟琳温柔地说，“谢谢你的花和你的时间，今天能同你一起度过实在太开心了。”
“谢谢您，我也很高兴能参与你们的家庭活动，非常有趣，”克洛维斯说，“再见，柯维尔女士，Jiang先生，还有Kay。”
江慕凯同他笑着点头作为告别，江教授也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再见，今天很很高兴认识你，奥尔德里克先生。”
*
江慕凯原以为前一天晚上克洛维斯敲响他们家的门是一件偶然事件，毕竟他也不知道凯瑟琳·柯维尔女士会跟克洛维斯相谈甚欢，还让克洛维斯专程过来送了一次花篮。
但没想到这种偶然事件在第二天又发生了一次。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出门时，江慕凯去车库里取车，开出来就发现克洛维斯的车也停到了他们家门口，而克洛维斯本人就正站在小花园外，同凯瑟琳说着什么，江教授也站在他们旁边，加入了谈话。
“嗨，Kay。”见他开车过来，克洛维斯随意地挥了挥手。
“你今天不忙吗，克洛维斯？”江慕凯也很意外他这会儿在外面，一般来说，按照之前他们做邻居时克洛维斯的习惯，这会儿他一般都在进行运动。在克洛维斯膝盖受伤之后，运动就改成了复健。
克洛维斯指了指自己的膝盖：“我今天要去复诊。”
“罗克珊娜呢？没人和你一起去吗？”江慕凯问道。
克洛维斯摇摇头：“她有别的任务。”
“那也至少得带上保镖吧，”江慕凯建议道，“万一在公众场合被认出来可能会有些麻烦。”
他这话说得其实不巧妙，至少放在一般的社交场合里，只有非常亲近的朋友才能对个人出行的方式指手画脚，否则就很容易给人逾越感。
但江慕凯的语气自然而亲切，话里带着关心，而非颐指。
“没有那么夸张，在英格兰的时候我都是随意出行的，上次去洛杉矶带保镖是因为要去球场，”克洛维斯解释道，“我们工作的性质和好莱坞明星不同，最多就是被要合影，不会出现被围堵的情况。”
话说到这里原本就差不多了，但就这么让克洛维斯一个人去医院做检查，江慕凯又觉得不好。
他想了想：“我一会儿要送伊莱亚斯去学校，不如我送完他后陪你去吧。”
眼看克洛维斯就要拒绝，凯瑟琳也说：“按Kay说的这样做吧，克洛维斯，你昨天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请千万不要拒绝，否则我和Kay都会很担心。”
克洛维斯顿了一下，轻轻点了头：“好吧，Kay，还有柯维尔女士，非常感谢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山途的地雷和营养液，谢谢卢卡斯的豪尔赫、Tubbs、Zz的营养液w谢谢几位小天使~
斯蒂芬：本章最惨背景板。
罗克珊娜：本章最无辜背锅侠。
氯/气：本章最奇怪的和谐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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