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凯问完这句话后, 就没再说出话来。
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克洛维斯直接凑了上来, 用一个温柔的吻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克洛维斯是个好猎手，他温柔而耐心地轻轻吮着江慕凯的唇，直到江慕凯主动放松了唇齿后, 才开始凶猛而激烈的进攻。他手臂顺势一伸, 有力的手直接掌住了江慕凯那截藏在浅色衬衣下的腰。
而江慕凯也毫不示弱地反客为主，揽上对方的肩膀。他鬓角别着的那一枝玫瑰垂下头来，亲昵地抵住了克洛维斯的侧脸。
他们俩就这么在“拿破仑”号的上层甲板上交换了一个带着玫瑰花香味的吻。
许久之后，克洛维斯才放开了江慕凯已经濡湿、愈发显得艳丽的嘴唇, 将额头抵在江慕凯的额头上，两人四目相对。
“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礼物，Kay。”他哑着嗓子道。
江慕凯也注视着他。
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帅气英俊，蓝眼睛比身边的这汪湖水还要漂亮, 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温柔的笑意，更是他怎么也看不厌的模样。
他忍不住微笑。
“我之前一直说服自己, 不要跨过朋友的距离, 因为我害怕失去友情，”他说着，手还在放在克洛维斯的后颈处, 指尖不断摩挲着他短短的发尾, “后来我又鼓励自己试试，假如我赢了的话，我可能就会有一个非常英俊、非常厉害的男朋友了——告诉我, 我赢了吗，克洛维斯？”
“你赢了，当然赢了，男朋友。”面对着他的笑容，克洛维斯毫不挣扎地就举白旗投降，他放过了那个在他脖颈后面调皮的手，低下头，任那些手指从他的发尾插进他的金发丛中。
“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Kay，”他的嘴唇再次贴上江慕凯的鼻尖，那是个甜甜的、带着珍惜意味的吻，“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愉快了。”
“我的荣幸。”江慕凯说。
他现在处于一个被男人搂在怀里的状态，克洛维斯今天用的男香是上次他闻过的那种雪松的味道，清淡而优雅，他被这种味道和他强健有力的肌肉包围着，腰后侧与手臂相贴的地方传来温热的触感。
江慕凯觉得自己仿佛已经不能思考了，大脑晕晕乎乎得乱成一团，现在抱着他的这个男人就仿佛聊斋里的狐狸精，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头晕目眩的魅力。
他轻轻推了推克洛维斯的手臂，从他的怀抱中退了出来，密歇根湖清凉的湖风从他们之间穿过，才让他的大脑开始复苏。
“怎么了，Kay？”被他推开的男人皱眉问道。
帅气的男人微笑起来令人难以招架，但他皱眉的样子也很动人，蓝眼睛里还自然而然地流露着一点委屈，让江慕凯看了都觉得自己推开他实在罪大恶极。
“我只是在想，你今晚原本都会准备些什么？一想到或许我会错过你的准备，还有些遗憾。”
江慕凯赶紧哄他新出炉的男朋友，还附赠一个侧颊上的甜蜜亲吻，才让人重新松展开了眉头。
克洛维斯这才又笑起来。
“那些都不重要，”他认真的凝视着江慕凯的双眸，说话的语气却很轻，像伊甸园里那条诱惑夏娃的蛇，“我现在只想和我新出炉的男朋友在一起，你会愿意吗，Kay？”
那声“Kay”被他喊得极其温柔，带着一种在舌尖打着转儿才能讲出来的暧昧的情绪。
江慕凯再次被他蛊惑了，他发现自己抵抗不了这个男人的魅力，也不怎么想要抵抗。
他再次凑上前，瞄准克洛维斯的嘴唇亲了上去。
*
等到这对新出炉的爱情鸟结束了他们在甲板上的亲亲我我，整座城市也已经进入了深夜。
往常这个时候，克洛维斯都应该已经在做睡前的准备了，但今晚他并不想要入梦，他怀里搂着他的新男朋友，即使是梦境也不会再比这个更美好了。
江慕凯也没有一点困意，他们现在身处拿破仑的二层沙龙，这里在克洛维斯举办派对那天被临时改造成了吧台和舞池，现在又变回了健身房和影音室。
不过男主人现在并没有使用它们的意思，而是打开了另外一边观景露台的门，那里放置着一张舒服的长沙发，是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躺下来的长度。
克洛维斯正坐在沙发上，江慕凯则将头垂在了他的肩膀上，腿斜斜地搭在沙发上，占据了大半空间。
他们现在气氛正好，两个人就在这里轻声聊着天，谁也不想离开对方。
克洛维斯轻声同江慕凯说最近社区里的新闻，江慕凯就讲自己在片场里发生的趣事。
他说到温哥华的雨夜和日出，讲着讲着，就提到了前不久专程飞过来看他的表哥斯蒂芬。
“……如果知道我们在一起的话，斯蒂芬可能会吓一跳，”江慕凯开玩笑道，“我觉得他那时候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有趣——”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住了。
克洛维斯的职业性质他也略知一二，既然前面将近三十年他都对外界隐瞒了自己的性取向，那么在他之后的职业生涯中，估计还是要继续隐藏下去。
江慕凯倒不是那种非要光明正大向全世界宣告他们恋爱的人，他曾经做过演员，也遭遇过公众人物出柜后的千夫所指，当他提笔写情诗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同克洛维斯谈恋爱会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这个麻烦里自然包括了他可能要同克洛维斯进行一段地下恋情、要对朋友隐藏秘密。
他不是故意提到斯蒂芬的，他并没有想要试探克洛维斯要不要公开的意思。
“抱歉，我……”
克洛维斯立刻打断了他，将搭在沙发的手臂拿出来，握住了江慕凯的手：“嘘——千万不要说抱歉，Kay，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做得非常不好，才会让我的男朋友如此频繁地道歉。”
“这次不是英国人的‘奇怪习惯’了？”江慕凯转过头，抬起脸看他。
克洛维斯捏了捏他的掌心里的那只手，没有接这个话，而是说：“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我很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你去思考那些问题，让你有……或许有吧，这些不该存在的担忧，如果你同我在一起就得面对这些来自媒体或者其他方面的压力，那是我的错误。”
江慕凯一直都知道克洛维斯是个非常好的男人，责任感很强，也很有担当，这从他在球场上就能看出来。
球星克洛维斯是个天生的领袖，他担任法国国家队队长的时候，不仅在场上是领袖，在场下队伍里的一干刺头也全都愿意同他交好。在世界杯上，当他带着法国队拿下冠军后，就有很多媒体将“最大功臣”这个词放在了克洛维斯的身上。
但江慕凯没有想到克洛维斯对他也会有这样的责任感。
他们只是刚刚在月光和星空之下表白了心迹，距离他们成为一对情侣也才刚刚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但克洛维斯似乎已经对未来早有打算。
他从沙发上坐起了身，看着克洛维斯认真道：“听着，克洛维斯，我并不在意这段恋情是否要被曝光，你知道的，我也曾经遭遇过很多关于性向的困境，完全能够理解地下恋情存在的理由。我希望你能做自己热爱的工作，继续收割奖杯，这是你的荣光，不应该被任何外界的杂音扰乱。”
他们没有在一起之前也谈论过这件事，当时克洛维斯告诉江慕凯，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光明正大的出柜，还开玩笑说让江慕凯到时候帮忙转发他的出柜声明。
现在他们真的确定了关系，但是江慕凯从不认为克洛维斯因为跟他在一起就必须现在出柜。他的球队、他的俱乐部、他的团队，这些全部都是克洛维斯肩上的责任，爱情和责任不应该成为对立面。
“在准备今晚的玫瑰、钢琴和蜡烛之前，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克洛维斯也认真道。
他将江慕凯重新揽回自己怀中，温热的吐息轻轻洒在江慕凯的发旋上。
“你曾经同我说过，你出柜那天的感觉‘该死的好极了’，我说我也想要这样的感觉，这并不是一句空话，Kay，这是我的目标……很多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来到大联盟，包括马蒂亚斯，从竞技水平到关注程度，他们有很多理由来阻止我，但我看重大联盟，只有一点，就是这里曾经接纳过一位出柜的英超球员。”
大联盟确实曾经有过一位来自英超的球员，那是位美国人，他出柜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五岁，原本打算就此退役，但大联盟和银河队给了他重回球场的机会。
克洛维斯会选择大联盟，不是因为外界猜测的诸多理由，只是因为这里曾经接纳过一个出柜球员。
他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才来的，为此他花费了几十亿美元买下了一个俱乐部，打通了各种关系，放弃了三十岁后依然驰骋欧洲赛场的机会。
“这听起来是你，”江慕凯忍不住将侧脸贴到克洛维斯衬衫下的胸口处，手感极好的胸肌下，对方的心跳声也平稳安定，“在中文里我们说‘谋定而后动’，你刚刚听起来就很像一个战略家。”
“‘谋定而后动’，”克洛维斯用蹩脚的中文发音重复了一遍，笑起来，“或许吧，这是我的责任，Kay，我曾经不明白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也没有解决好，但我在进步，所以请不要担心我的感情生活会不会同事业冲突，我希望这段感情只带给你好的感觉。”
他讲话时诚恳而动人，不是那种空中楼阁般的甜蜜情话，却给了江慕凯很大的触动。
江慕凯相信克洛维斯是真的认真考虑过这件事，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一点很打动他。
当他二十多岁谈第一次恋爱的时候，只是因为他同前男友之间互相有一点好感，但他们从没有考虑过太过遥远的未来。那个时候的他有很多漂亮的情话可以说出口，也有一颗没有经过打磨的年轻勇敢的心。
克洛维斯今晚带给他的感觉则完全不同，他是个成熟的、有自己计划的领导者，当他愿意将你放进自己对未来的计划中时，再没有什么情话能比得过这个了。
江慕凯甚至觉得自己为此着迷。
他忍不住仰头再去亲吻克洛维斯的唇。
这项运动他们从几个小时前开始已经进行了很多次，但依然没有感到厌倦。
他按着克洛维斯的胸口，微微用力将对方推到沙发上，自己则跨坐在他的腿上，摆出一个攻击性的姿势。
克洛维斯则完全卸掉了力量，纵容着他压在自己身上肆意汲取。
他们唇齿相依，是天底下最亲密最甜蜜的情侣。
一吻终了，江慕凯终于重新落进了克洛维斯怀里，克洛维斯用胳膊环住他，轻轻用手抚摸着他的背。
他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眼里还留着一点愉悦的水光，嘴唇翘起，注视着星夜里昏黄的月色。
“在温哥华的时候，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在想，我会怎么吻你，”他甜蜜地讲道，“我想起路易·阿拉贡写给艾尔莎的情诗，想起博尔赫斯的黄玫瑰*，然后就想起你是外星球来的小王子，会成为星星落在我的梦里。”
或许是因为在里昂的记忆太过鲜明，他们今夜居然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小王子》。
克洛维斯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低下头亲亲江慕凯的额头，温柔地喊他：
“我的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黄玫瑰出自博尔赫斯的著名情诗《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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